第五章 靈蛇島上

南海之央，靈蛇之畔，海風陣陣，時而捲來一波帶有鹹氣和腥氣的浪花，並不洶湧，反而帶給人寧靜與祥和。

靈蛇島邊緣的海礁上，婷婷屹立著一個女子。一身淡綠色輕紗裙隨著海風飄蕩，翩翩若蝶，隨風而舞。這女子身姿窈窕，體態婀娜，紅唇一點，且生有一雙慧黠的眼眸，最為引人注目。渾身上下透露著一股成熟婦人的韻味。

不過近觀，方可發現這女子面色憔悴，身子略顯單薄，似乎在這清淡的海風下都可隨時隨風而去。她舉目遠眺，見一重接一重的海波朝著她腳下的海礁層層疊進，卻始終面不改色。帶著憂傷與心痛口中不斷地呢喃著：

“目睹滄海，思你歸來。

思而不歸，孤枕獨哀……”

“娘，還是回去吧，這裡海風大，容易生出病來。”不知何時，這女子身後出現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唇紅齒白，面冠如玉，生得極為英俊與瀟灑。他輕輕的說道。

這女子似乎並未聽到少年的話，依舊眉宇間飽含哀思，口中依舊呢喃：

“一十八載，心已成灰……一十八載……已經整整過去的十八年，你竟然還不歸來？你說過你會回來尋我，你說過你不會拋棄我，你說過你要為我一生畫眉，你說過你會教授兒子彎弓射箭，騎馬射獵，你說過你要陪我們安安穩穩的度過一輩子，可是你食言了。

你知道這一十八年來，我思你思的好苦，想你想的好累嗎？你知道這一十八年來，我為你生兒育子，經歷了多少心酸嗎？你知道這一十八年，我從花季年華等你等到人老珠黃了嗎？你究竟去哪兒了？

張無忌，你這個大騙子！你騙了我大半生，你還要騙我多久？你還要我等你多久？

張無忌，我恨你！”

“張無忌，我恨你……”趙敏奮力的一身大喊，聲音逆著海風傳遞出去，傳向遠方。

這一聲，似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喊完之後，一下子渾身癱軟在地，跪伏在海礁上，放聲嚎啕大哭。聲音淒厲，令人心碎腸斷。

“娘……”少年上前，輕輕扶起母親的肩膀，目中也是閃著一點晶瑩，看著悲痛欲絕的母親，心中滋味難明。

看著哭的極盡昏死的趙敏，少年也是肝腸寸斷，悲從心頭來。

他已經忘了這十八年來，從他有記憶起，日日夜夜守候在這裡等待父親歸來的的母親已經哭的昏死過多少次。

他對那個未曾謀面的爹，也是有思有念，有愛也有恨。

少年從自己的身後解下披風，輕輕的覆蓋在母親的身上，讓她輕輕的靠在他的肩頭，輕輕地為母親擦下臉上的淚痕，挽了輓額前有些凌亂的長髮，心中苦楚，鼻中酸澀。他轉頭望著茫茫無際，不知多遠的海平線，心中升起一個念頭。堅定而不可動搖。

過了好半天，趙敏幽幽轉醒。一如往常，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張英氣逼人的臉。眼中露出一縷慈愛之色，道

“憶兒，又讓你擔心了。放心吧，娘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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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你回去吧娘。”張憶道。

趙敏搖了搖頭，堅定地說：

“還是再等等，說不定下一刻，你爹就會回來。他看到我在這裡等他，一定會很高興。十八年了，我想他，一定也在像我想他一樣想著我。所以我要讓他在回來的第一眼就看到我。”

張憶的心中狠狠的一抽，胸口像是被悶錘砸了一樣。但表面上卻依舊笑吟吟的。

“對了憶兒，娘今天漂亮嗎？”似乎想起了什麼，她一陣手忙腳亂，摸摸長髮，又拍拍臉頰，再拉拉衣衫，慌慌張張。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手無足措，心中惴惴不安。

“不行！我要回去補個妝才行。要不然你爹見到我，一定會嫌棄我的。”說著，她翻身就要起來。

張憶一把將她拉住，將她的身體扭轉過來，似是很認真的看了又看，再上下打量一番，點頭稱讚道：

“不用去了，娘是天下最美的。即便不用任何胭脂水粉，不佩戴任何首飾搭檔，依舊是這天下最美的女人。娘，塗了那些胭脂，抹了那些水粉，再配上一些首飾，只能反襯出它們的功效。而並非它們拱衛出我孃的魅力。”

“傻孩子，娘哪裡有你說的那麼美？”聽到自己的兒子如此誇讚，即便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忍不住腮幫上湧起兩片嫣紅。感覺有些難為情。心中卻非常甜蜜。她就怕自己年老色衰，沒有了往日的魅力。

但她更希望這些話出於那個人之口。

張憶輕笑。一臉認真的道：

“我說的都是認真的。普天之下，只有我娘才是最美麗的。對了娘，我決定出海一趟。”

“出海？為什麼？”趙敏神色一滯，急切地問。

“我已經長大了，想出去闖蕩一番。順便再打聽一下我爹的蹤跡。”張憶一雙浩潔的眸子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母親，一臉認真的回答。

趙敏聽後，愣在原地。小半天之後才抬頭，眼中複雜的道：

“你有這個心就好，只是時過境遷，十八年時間足以發生太多的事。從你爹消失之後，我就出海尋找過幾次，但最終毫無所獲。他和你師祖兩人就像石沉大海，根本沒有任何音訊。你在去也是枉然無功。

你又何必與娘一樣自欺欺人呢？他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否則不會撇下我們孤兒寡母這十八年。”

“可是娘，要真的我爹是被歹人所害，我們卻連賊人是誰都不知道，這不是太過悲哀了嗎？我一定要搞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些什麼事。要真的是被人所圖謀，我一定要為我爹報仇。否則，我爹在九泉之下會死不瞑目的。”張憶反駁道。

“唉！我得憶兒，真的長大了。好吧，就按照你說的做。你現在的武功已經當屬世間超一流，在江湖中應當足以自保。不過，你要切記，江湖險惡，人心難測。遇事要沉著冷靜，萬萬不可有絲毫大意，知道嗎？”趙敏欣慰的道。

“是，孩兒謹記。”張憶臉上一喜，立即應承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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