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系列解讀第101期）

文/牽著蝸牛散步

一

不知大家注意一個細節沒有，孫悟空提著棍棒在花果山混社會的時候，與哪吒交手，哪吒灰溜溜落敗而去。但在群毆牛魔王時，孫悟空拿老牛沒辦法，哪吒卻將老牛打得跪下叫爹，最終牽著鼻子到靈山交給如來發落。

兩次戰鬥，為何反差這麼大咧？

我們來看，孫、哪第一次是如何交手的。

孫悟空不願在天庭當飼養員，提著棒子反他孃的，最終惹怒了玉帝，派出以李靖為為降魔大元帥，哪吒為三壇海會大神的剿匪治安大隊，浩浩蕩蕩殺到花果山。

愣頭青巨靈神第一個出戰，結果不僅沒擒住猴子，腦袋上反被打了一個青包，連斧柄都被打成兩截，蒙著屁股就跑回去了。

李靖可不管他板斧是不是偽劣產品，推出去就要砍腦袋，哪吒急忙攔住道：

“父王息怒，且恕巨靈之罪，待孩兒出師一遭，便知深淺。”

注意看，哪吒主要目的是去試探深淺。

孫、哪一見面，就有一段有趣的對話：

悟空迎近前來問曰：“你是誰家小哥？闖近吾門，有何事幹？”哪吒喝道：“潑妖猴！豈不認得我？我乃托塔天王三太子哪吒是也。今奉玉帝欽差，至此捉你。”悟空笑道：“小太子，你的奶牙尚未退，胎毛尚未乾，怎敢說這般大話？”

說完，孫悟空還主動伸出頭，來來來，往這兒砍，使點勁，不要客氣！

然而，當哪吒嘩啦啦亮出斬妖劍、砍妖刀、縛妖索、降妖杵、繡球兒、火輪兒，一大堆武器時，孫悟空大吃一驚：“這小哥倒也會弄些手段！”趕緊縮回猴頭，揮棒迎戰。

戰鬥中，哪吒將身一抖，立刻變成三頭六臂。孫悟空一個尿激，也變成三頭六臂。三個腦袋六隻手，抓住對方就是一頓亂砍。

兩人大戰了三十多個回合。孫悟空偷偷撥了一根毫毛，變個假猴子與哪吒戰鬥，真身卻跑到他後面偷襲，哪吒肩膀捱了一棒子，於是收身逃回了大營。

回去後，你看他是如何給李天王報信的：

“父王！弼馬溫真個有本事！孩兒這般法力，也戰他不過。他洞門外豎一竿，旗上寫‘齊天大聖’四字，親口誇稱，教玉帝就封他做齊天大聖，萬事俱休；若還不是此號，定要打上靈霄寶殿哩！”

你看，

哪吒並沒大罵猴子偷襲不講武德，而是自稱本事不如他。

還給孫悟空做起信使，轉告李靖猴子想當齊天大聖。正因為他的報告，孫悟空後來還真的當上了齊天大聖。

二

更讓人想不到的是，當孫悟空走上取經溜光大道後，哪吒同志不僅沒有曾因敗給孫悟空而落井下石，反而在關鍵時刻幾次當他的友軍。

比如在平頂山時，孫悟空要借天哄妖怪，揚言如果不借將再次提菜刀砍上天庭。玉帝怒了，罵道：

“這潑猴頭，出言無狀，前者觀音來說，放了他保護唐僧，朕這裡又差五方揭諦、四值功曹，輪流護持，如今又借天裝，天可裝乎？”

然後就要給他點顏色看看，哪吒急忙出列道：“萬歲，天也裝得。”

玉帝很不解，問道：“天怎樣裝？”

哪吒道：“自混沌初分，以輕清為天，重濁為地。天是一團清氣而扶託瑤天宮闕，以理論之，其實難裝；但只孫行者保唐僧西去取經，誠所謂泰山之福緣，海深之善慶，今日當助他成功。”

玉帝問：你有什麼辦法？

哪吒道：“請降旨意，往北天門問真武借皂雕旗在南天門上一展，把那日月星辰閉了。對面不見人，捉白不見黑，哄那怪道，只說裝了天，以助行者成功。”

大家注意看這段對話，

哪吒幾次給玉帝提出，要助孫悟空成功

，併到真武大帝那裡借旗子給猴子解決了難題，這可是以德報怨的典範。

不僅這次幫了孫猴子大忙，在與青牛精的戰鬥中，他更是親自下凡，幫孫悟空砍老牛。無底洞老鼠精事件，不是哪吒架住李天王的大刀，猴子腦袋上肯定要被砍一條血槽。

特別是在降服牛魔王戰鬥中，孫悟空這才真正見識了哪吒的實力。

在往期文章中，蝸牛曾給大家介紹過，牛魔王不愧是帶頭大哥，實力吊打孫悟空等小弟。在火焰山，孫悟空聯手八戒、沙僧都治服不了他。如來又派出四路佛兵，照樣拿老牛沒辦法。

關鍵時刻，又是哪吒出手。且看他是如何治服牛魔王的——

這太子即喝一聲“變！”變得三頭六臂，飛身跳在牛王背上，使斬妖劍望頸項上一揮，不覺得把個牛頭斬下。天王收刀，卻才與行者相見。那牛王腔子裡又鑽出一個頭來，口吐黑氣，眼放金光。被哪吒又砍一劍，頭落處，又鑽出一個頭來。一連砍了十數劍，隨即長出十數個頭。哪吒取出火輪兒掛在那老牛的角上，便吹真火，焰焰烘烘，把牛王燒得張狂哮吼，搖頭擺尾。才要變化脫身，又被托塔天王將照妖鏡照住本象，騰那不動，無計逃生，只叫“莫傷我命！情願歸順佛家也！”

如果當年猴子大鬧天宮時，哪吒用這招對付孫悟空，八個猴子都沒命了！

難怪此時的孫悟空，越看越心驚！

三

那問題來了，兩人第一次戰鬥時，哪吒為何放水？取經路上，為何又處處幫他？

在民間傳說中，哪吒人氣度也達到一線明星標準，名氣不輸孫悟空，但在西遊中，孫悟空自帶主角光環。當然，如果說這是主要原因，那就小看吳承恩了。

在往期文章中，蝸牛就給大家介紹過，

哪吒與李天王表面上是父子，其實是前世的仇人。

為何這麼說？

原著中，因無底洞老鼠精供有李天王哪吒的靈牌，孫悟空上天庭找玉帝告御狀。玉帝和稀泥，讓太白金星帶孫悟空去當面對質。

李天王一聽大怒：

“我止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小兒名金吒，侍奉如來，做前部護法。二小兒名木叉，在南海隨觀世音做徒弟。三小兒得名哪吒，在我身邊，早晚隨朝護駕。一女年方七歲，名貞英，人事尚未省得，如何會做妖精！”

提刀就要砍孫悟空，卻被哪吒趕上來用斬妖劍架住，說：大聖並沒說謊，你有個乾女兒在下界呢。

哪吒的舉動讓李靖大驚失色，他大驚的原因並非被揭穿有乾女兒的事實，而是估計剛才上廁所，寶塔沒拿在手上。

那麼，李靖為何沒託塔就被嚇尿呢？緣於他和哪吒的一段恩怨——

天王生此子時，他左手掌上有個“哪”字，右手掌上有個“吒”字，故名哪吒。這太子三朝兒就下海淨身闖禍，踏倒水晶宮，捉住蛟龍要怞筋為絛子。天王知道，恐生後患，欲殺之。哪吒奮怒，將刀在手，割肉還母，剔骨還父，還了父精母血，一點靈魂，徑到西方極樂世界告佛。佛正與眾菩薩講經，只聞得幢幡寶蓋有人叫道：“救命！”佛慧眼一看，知是哪吒之魂，即將碧藕為骨，荷葉為衣，念動起死回生真言，哪吒遂得了性命。運用神力，法降九十六洞妖魔，神通廣大，後來要殺天王，報那剔骨之仇。天王無奈，告求我佛如來。如來以和為尚，賜他一座玲瓏剔透舍利子如意黃金寶塔，那塔上層層有佛，豔豔光明。喚哪吒以佛為父，解釋了冤仇。所以稱為託塔李天王者，此也。

這下大家知道，李靖的塔是對付誰的了吧？當他回身取了黃金寶塔，立刻恢復了父親慈祥的模樣，問哪吒：

“孩兒，你以劍架住我刀，有何話說？”

父子關係到了這種地步，大家想，哪吒對李靖還有親情嗎？

因此，第一次與孫悟空交戰，他不可能聽從李靖命令殺掉猴子，只是為如來挖人做一次星探。要知道，他可是如來的得意弟子。如來一到天空，就問孫悟空的師承，並將猴子壓在五行山下備五百年後使用，與哪吒提前彙報資訊肯定有很大關係。

正因為大家都是取經“一家人”，所以孫悟空走上取經路後，哪吒多次施以援手，就很容易理解了。

但是，哪吒真正幫孫悟空，又不全因為靈山的關係。

孫悟空從石頭裡崩出來，無父無母，哪吒荷葉再生，也相當於無父母。所以當看到孫悟空時，難免想起自己遭遇，產生同病相憐的感覺，放放水，也是有可能的。

正像很多人說的，

今日不為別人鳴不平，明日何人為你訴不公？關愛別人，就是關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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