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養田」

以道養田，以田育稻，稻亦有道

道教是中國土生土長的宗教，道文化中除了宗教信仰的成分外，還存在著醫學、養生學、農學、天文學、地理學、植物學、文學藝術等眾多學科知識。在當前鄉村振興和全面復興傳統優秀文化的國家政策背景下，從道文化中吸取正向營養，構建中國現代田園道養生活方式，“潤物細無聲”地滋養都市人繁忙的身心，對“鄉村振興”和“健康中國”皆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和作用。

（一）道教與傳統農業關係密切

根據國內著名宗教學專家蓋建民教授等的研究論證，古往今來，道教與傳統農業關係十分密切。其表現為：道家有重農傳統，主張農道合修；道教儀式、崇拜物件等多與農業密切相關；各地農業生產經營受到道家思想滲透與影響等。

（二）農道的意義與作用

“農道合修”的概念由蓋建民教授在《道教科學思想發凡》一書中最早提出，蓋教授跳出了《道藏。洞靈真經。農道篇第八》中的“農道”一詞的原義，將其從農業生產的道理、方法、規律，延伸轉化為“務農修道”之意。袁名澤教授等更是指出“‘農道合修’是道教創教之基，是道教實現教理教義的基本手段”，道教不僅具有強烈的重農意識，而且圍繞此意識建立起“順道無為、自然、勤、儉、淨、敬、善、輪迴、因果”等信條。尊重自然法則，以積極的“無為”達到“無不為”的效果，道教重視農業生產和科學技術；“道”化生萬物，而萬物“相賊害”，只有“勤、善”才可保證農作物的順利生長；“因果輪迴”在農業上表現為“一分耕耘，一分收穫”；“儉”與“辟穀”則內在道理相通，初衷是減少糧食不足的憂慮；因為糧食來之不易，故而生出“敬”和“淨”。“農道合修”有利於道士個人修道，也有利於擴大基層信眾，故而在道教儀式或普通民間農業生產經營中均有相當多的滲透影響。

（一）工業時代的農業困境：人地關係惡化、食安問題嚴重

環境惡化危害人類生存基礎。自人類進入工業時代以來，科學技術大發展使人類擁有了對自然環境空前的控制力。這種控制力疊加工具論的自然觀，使得自然環境遭到嚴重破壞。雖然我們有強力的機器，高效的化肥和農藥，但土壤質量卻在惡化，我們陷入了多用化肥農藥——多產糧食——土壤質量惡化——多用化肥農藥的惡性迴圈。

食安問題威脅民眾健康條件。轉基因作物正在逐步入侵我們的餐桌，激素催熟的雞鴨魚豬讓我們時刻擔心，有關化學殘留或重金屬殘留超標的食品新聞更是讓人提心吊膽。傳統的農業技術進步雖然解決了我們飢餓的問題，但卻也讓我們付出了巨大的健康代價：早熟、不孕、癌症等等。

（二）西方世界的破解策略：有機農業、自然農法

世界開始反思人與自然的關係，併產生了可持續發展觀、生態文明等眾多思想理論。因所處發展時段關係，這些思想理論指引下的有機農業、自然農法、迴圈農業、可持續農業等農業理論與農業生產方式最早在西方發達國家應運而生。

討論有機農業最有影響的著作是Bob。Cannard［美］的《新世紀農耕》，書中提出人應該效法自然，遵循自然節奏。“大自然是最親密又準確的時鐘，昆蟲與鳥類的行為，樹上芽苞的反應，都依自然時鐘而起種種變化”。季節對植物很重要，“人類應該接受老天的安排，藉由大自然的幫助來選擇時間來播種，然後讓大自然的時鐘來延續生命”。農耕要依據環境，“觀察周遭大自然的生長環境，讓它提供你耕種的指示，知道何時播什麼種子，哪個季節該有哪種改變”。而自然農法的代表著作《一根稻草的革命》，作者福岡正信［日］認為自然農作法的思想基礎——綠色哲學，就是老子的無為自然。主張“什麼也不做”，不耕作、不施肥、不用化學物質的自然的農業方式，是自然農業思想的代表。福岡正信的自然農業和Bob。Cannard的有機農業，都強調人與自然和諧、遵循自然節奏、節制慾望。

（三）東西方思想內涵契合：有機農業、自然農法與道家哲學

如果仔細對比研究，我們不難《新世紀農耕》、《一根稻草的革命》這些有關有機農業、自然農法的著作中有非常多的部分與道家哲學思想有著高度的思想契合之處——栽植倡導“萬物並作”；農耕過程倡導“安時而處順”；要簡單生活，因為“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對付蟲子要放棄對蟲子的鬥爭，將時間、人力、物力、財力用來增進植物與昆蟲彼此的平衡，“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應該效法自然，遵循自然節奏，則暗合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道家思想。

（四）農道文化的當代意義：解決東方問題的東方智慧

有機農業、自然農法等西方語境下產生的應對策略雖然引入中國多年，但從實踐效果來看實在是差強人意。其中固然有市場認知度、消費習慣、政策支援力度、有機認證標準等各方面的問題，但在筆者看來，可能最底層的問題還在於用拿來主義的方式，用這些西方的藥方根治不了東方中國農業的病症。當代中國農業問題並不僅是用不用化肥農藥、搞不搞機械化種植的問題。仔細思考傳統農業不難發現，農業中不僅包含生產技術本身，更是蘊藏了傳統中國人的精神信仰、民俗傳統、道德倫理、生活方式等更深層的文化元素，並透過飲食習慣、食住偏好、休閒方式、節事活動等載體來予以體現。拿來主義的西方藥方雖然可以治標，或者說治好區域性病症，但顯然無法解決當前中國農業面臨的文化斷層問題，更無法解決農村生活方式庸俗化的問題，因此我們看到中國大地上眾多的有機農業專案或者曇花一現後又轉向常規農業、或者掛羊頭賣狗肉轉向鄉村度假地產專案、或者有名無實苦苦煎熬……

在此情形下，筆者主張解決東方問題需得用東方智慧。而道家哲學中的農道文化既是重要的解決方案之一。當然，我們並不反對有機農業、自然農法、迴圈農業。相反，我們要大力汲取這些思想理論及實踐行動中具有正面價值的部分為我所用。也即我們要以中國土壤上生長出來的農道文化為主體，引入西方各種農業理論中符合中國民眾思想觀念和當代科學價值觀念的部分，並充分融合之後予以探索符合中國國情實際的新型農業發展方案，在此基礎上構建特色化的田園康養生活方式。

編輯/道養田

攝影/李鵬宇

（部分圖片源於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