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快速捆柴

這是一個真實的事件，發生在1960年前後。

小時候，由於父親工作的原因，我們一家搬到了雲南的偏遠山區。阿花是我認識的第一個當地朋友。

阿花16歲了，長得很高，濃密的黑髮，鮮嫩的臉龐和幽深的大眼睛，天生麗質，美得沒有一點瑕疵。

阿花躲在房間裡，為自己做了新嫁衣，繡了很多花，蝴蝶和蜜蜂，鑲很多銀珠銀片。阿花爸賣了一頭豬，給阿花買了好多銀飾。

阿花的夫家也賣了豬和羊，給阿花送了銀手鐲銀戒指銀耳環一大堆東西。

阿花的婚禮非常隆重，兩邊的親朋好友都來了，全寨子的老老少少也來了，他們自己帶來飯桌凳子和碗筷。

兩家都殺了豬，宰了羊，蒸了魚，釀了酒，吃飯的桌子沿街擺出了

一里

多長。

阿花出嫁那天，跳了白鷳鳥舞，這是當地姑娘最喜歡的舞蹈。 白鷳鳥成了一個新嫁娘，

結了婚的阿花，像所有的山寨女人一樣，成了最忙最累的人，和她年輕的丈夫盤弄著一個同樣年輕的家。

她過早地做了母親，過早地生了好幾個小孩兒。

有一次懷孕的阿花上山打柴，天黑了還沒回家，急壞了的丈夫邀約著全寨的男人打著火把滿山找，結果她卻自己回來了，揹著好大一捆柴，一掀衣服，懷裡滾出個小娃娃。

原來，她在打柴時生下孩子，又捨不得那捆柴，於是，就抱著孩子，揹著柴捆，硬是走回了家。

常常看見阿花拖著小孩兒滿寨子吆雞喚狗。她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忙完家裡忙地裡，忙完大人忙孩子，還有她生病的爸，辛勞的媽，淘氣的弟妹，還有公婆……

好幾次我看見她，那笑容已是很疲倦很疲倦了。

阿花就像一隻鮮潤的蘋果，一點兒一點兒失去水分，像朵山花，一絲一絲褪去美麗。

她的青春，剛剛開始就結束了。

■文/改編自《會飛的孩子》（湘女 著 河北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

■編輯/賈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