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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經六問:敦煌寫經的功用、材質、格式及其他

簡介日後亦見以紙張替代貝葉、並改書漢譯經文的梵夾裝寫經(圖3)

硬黃紙有什麼功效

為什麼要寫經?

在雕版印刷術尚未發明的唐宋之前,口授或抄寫佛經,是傳佈佛教的最主要方式。尤其在東漢以來將梵文經典翻譯為漢文的過程中,更須仰賴筆受者將之書寫抄錄下來。

漸漸地,隨著多部重要的大乘佛典極力宣說受持、讀誦、抄寫佛經之殊勝功德,寫經、抄經,成為信仰者普遍的奉佛方式。如《妙法蓮華經·普賢菩薩勸發品》雲:“若有受持、讀誦、正憶念、修習、書寫是《法華經》者,當知是人則見釋迦牟尼佛,如從佛口聞此經典”;《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雲:“若復有人聞此經典,信心不逆,其福勝彼,何況書寫、受持、讀誦、為人解說”;《大方廣佛華嚴經·入不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雲:“或復有人以深信心,於此大願受持讀誦,乃至書寫一四句偈,速能除滅五無間業,所有世間身心等病,種種苦惱,乃至佛剎極微塵數一切惡業,皆得銷除;一切魔軍、夜叉、羅剎、若鳩盤荼、若毘舍闍、若部多等飲血噉肉諸惡鬼神,皆悉遠離,或時發心親近守護。”

不過,由諸多寫經題記可以得知,對許多發願寫經者來說,將寫好的經典送人或置於寺院供養,除了出自虔誠的信仰心,顯然更具有為個人、家族或國家等祈願現實利益、紓解現實煩惱、積累來世轉生福報等功德。甚至還有如敦煌寫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那般於卷末題記發願“奉為老耕牛一頭,敬寫《金剛》一卷、《受記》一卷,願此牛身領受功德,往生淨土,再莫受畜生身天曹地府分明分付,莫令更有讎訟”(圖1),將寫經功德迴向給家中老牛的例子呢!

寫經六問:敦煌寫經的功用、材質、格式及其他

圖1:《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寫本,英國大英圖書館藏(S。5544)

都寫些什麼經呢?

在歷代所抄寫的經典當中,大概以唐三藏法師玄奘翻譯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最為人熟知吧!但古代寫經題材事實上相當多元繁雜,以敦煌佛教寫經為例,即可大致分為三大類:第一類是“一切經”,即佛教聖典之總名,也就是所謂的“大藏經”,一般卷帙浩繁,以官方寫經為主,字型工整,校對詳實,裝幀精美,屬於正式的標準寫經;第二類為“日常用經”,主要為教徒或信眾個人修行、持誦之用,故形式較為自由,以方便為要,如敦煌本《六祖壇經》即為六祖惠能門人修行持誦的日常用經;第三類是“供養經”,即信眾發願供養的經典,通常與發願者的祈願目的或自身信仰相互關聯,如欲將功德迴向給亡者親人就抄寫《佛說阿彌陀佛經》,祈願患者病痛痊癒可抄寫《藥師經》,祈求增長智慧、增壽延年則抄寫《金剛經》,欲懺悔滅罪就抄寫《金光明經》等,從中可見當時佛教信仰之情形。

寫經的外觀為何?

寫經中,以卷軸裝(圖2)最為常見。其是以楮汁白芨調和而成的黏劑,將若干紙張接成長條,並於最後一紙末端黏上圓形木棍,以方便卷收,待閱讀時再將其逐段展開。但有的卷軸很長,不利於查詢經文。唐末以後出現經摺裝,亦即將本是長卷的佛經,從頭到尾按一定的寬度和行數,連續左右、正反摺疊,最後形成長方形的一疊,並在其前、後兩面各黏加硬厚的紙板或包上布帛,猶如書封和書底。不過,經摺裝的折線久了容易裂開,故日後又發明出冊裝形式。比如蝴蝶裝是將寫有字樣的經頁反折,依序排好,再將有折線的一邊全部黏接在書背上,閱讀時經頁的左右兩邊就像蝴蝶展翅一樣,但缺點是每讀完一頁就會接著看到空白頁。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又出現將向內對摺的經頁改為外折、再將散開的一邊貼上在包背書衣上的包背裝,唯其貼上作業較為費事,後來又發展出在經頁右欄邊緣鑽孔打眼、再穿線固定的線裝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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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2:《書儀》,寫本,卷軸裝,英國大英圖書館藏(S。1040)

另有源於印度的梵夾裝樣式。早期印度多將佛經寫在一片片狹長的貝多羅樹樹葉上,依序疊摞在一起,上下包夾兩塊硬板,再用繩子穿起,稱為“貝葉經”。由於這類經文多為梵文字型,並有兩塊夾板,遂以梵夾裝稱其裝幀樣式。日後亦見以紙張替代貝葉、並改書漢譯經文的梵夾裝寫經(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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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3:《頓悟大乘正理決》,寫本,梵夾裝,法國國家圖書館藏(P。4646)

有特定的格式嗎?

書寫佛經時,大多是由右向左,以直行書寫。為了便於閱讀和美觀,通常會先畫好豎行的欄線;其中,用墨筆或鉛石畫線,稱“烏絲欄”,用硃筆畫線,稱“朱絲欄”,另有用金銀泥粉畫線者。早期寫經每行字數較不固定,從14到22字不等;約自隋代以後,格式變得較為規範,尤其是官造經卷,固定每行17字,每紙26-28行,以便於計算和校對。

寫經的內容,亦大抵有固定的格式。佛經正文的前、後,各有首題和尾題,標明佛經的名稱和品第;若佛經較長,分為若干章節、品第,那麼各品第之間還會加上中題作為分隔。若是供養性質的佛經,還會在卷末新增題記,載明供養者抄造佛經的時間、地點、動機、數量,甚至是供養者的身份、抄經目的以及心中願望等。

需要哪些材質用具?

未有紙張之前,如於印度早期,乃將佛經寫在貝多羅樹的樹葉上;在佛教向中國傳播的過程中,亦見因地制宜、書寫在素帛、槐皮、樺皮、甚至金鍱上的經書。而目前所見絕大多數的寫經,則以紙張為主要載體。早期的麻紙纖維分佈不均,表面較粗糙,亦少有加工。魏晉時期,開始“染以黃櫱,取其闢蠹”,亦即在紙上塗染以黃柏樹皮製成的防蟲染料,成為外觀淡黃或呈黃色的“染潢紙”(黃紙)。隋唐之後,麻紙製作工藝進步顯著,不僅紙張表面相對平滑,還發展出在黃紙上二次加工、施蠟砑光的技術。這種“硬黃紙”質地堅硬,細密平整,既防蟲蛀,又能防水,用來寫經,可儲存千年之久。另有以靛藍染成的“磁青紙”(圖4),顏色深藍,以泥金在其上書寫佛經,更彰顯出經典的華麗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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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妙法蓮華經·序品第一》,紺紙銀絲欄金泥,敦煌研究院藏(編號285)

寫經如同書法般,主要以毛筆沾墨書寫。8世紀後亦見以木筆、竹筆(圖5)或葦筆抄寫的硬筆書法寫卷。除了用墨書寫,也有將金粉、銀粉調製為泥狀,甚至將自身之鮮血和入墨中寫經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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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5:唐竹筆與西夏竹筆

誰來寫經?

古時寫經者大抵可分為官方、民間兩大群體。官方寫經者,主要指官府僱用抄寫書卷,或在官方寺院中擔任經卷抄寫工作的人,他們大多受過識字及書法的基本訓練。如唐代於秘書省、門下省設“楷書手”(又稱書手、楷書、群書手);他們寫成的經書,往往成為各州道的模板,故完成作品較為精美,格式上亦有一套完整嚴密的制度。寫經卷尾都詳盡羅列抄寫時間、抄寫人姓名、用紙數量等,並註明抄寫班子職稱和署名,包括裝潢手、初校手、再校手、三校手、詳閱、監製等,以示負責(圖6)。由於寫經者未必深諳佛教,所以多用寺院僧人進行初校、二校直至三校,詳閱者亦多是德高望重的高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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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6:官方寫經《金剛般若經》尾紙,唐上元三年(676),法國國家圖書館藏(P。3278)

民間寫經者,則多為僧侶、寺院經生,或接受施主委託,於佛寺附近或交通要道上開鋪寫經的職業寫經者。這些寫經者程度不一,有的甚至還不太識字,以至於所寫經書中迭見別字和俗體字,但其中仍不乏技巧熟練、水平中上的佳作,呈現有別於官方經生的不同書風美感與趣味。寫經生的收入,可由敦煌文書《康秀華寫經施入疏》所載“寫《大般若經》一部,施銀盤子三枚,共卅五兩。麥壹佰碩、粟伍拾碩、粉肆斤。右施上件物寫經,謹請炫和上(尚)收掌貨賣充寫經直,紙墨筆自供足,謹疏四月八日弟子康秀華”(圖7),略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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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7:《康秀華寫經施入疏》,寫本,法國國家圖書館藏(P。2912)

圖 | 本刊資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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