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梧是什麼意思

文/草米

紀曉嵐山水冊頁 故宮博物院館藏

本稿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姓名

：紀昀，字曉嵐，道號孤石老人；

籍貫

：直隸獻縣（今屬河北）；

職業

：清朝公務員、段子手、編輯；

作品

：《閱微草堂筆記》；

愛好

：蒐羅奇聞異事，宣揚因果報應，重口味達人，蘿莉控…

01

悲催神童

人人皆知，紀曉嵐自幼聰穎，敏而好學，在崔爾莊有“神童”之稱。

但這“神童”的科舉之路，走的那叫一個裡倒歪斜不順當——

乾隆八年（1743年）參加科試，摘得頭名。

我第一，我驕傲！

結果驕傲大勁，次年鄉試只考了個四等，沒能入圍。

舊制科考，三年一比。好不容易捱到乾隆十二年，再應順天府鄉試，以第一名解元奪魁。

轉年春闈參加會試，又因太能嘚瑟名落孫山。

本想著三年後強力通關，不料母親去世，需居喪守孝三年，期間不準參加科考。

直到乾隆十九年，終跟頭把式進入殿試，最終獲二甲第四，正式入職大清公務員序列。

這一年，紀曉嵐已至而立。

02

帝王玩物

《鐵齒銅牙紀曉嵐》也罷，《乾隆下江南》也罷，紀曉嵐的形象非常高大上：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玉樹臨風，足智多謀…

事實上，紀曉嵐的長相與帥真的無關，那是和珅的事兒。

跟紀有關的，是“貌寢短視”。即長得醜，還近視，瞅誰都得眯縫眼。

紀曉嵐畫像

此外，嘴巴也不是很利索，有些口吃。

而身為外貌協會會長的乾隆皇帝，素來喜歡長得好看的人。

清末民初史家鄧之誠言：

“（乾隆）頗以貌取，文達（紀昀）貌寢短視，且江北人，故不為帝所喜。”

所以，電視劇裡說紀曉嵐備受乾隆厚愛，那都是騙人滴。有史為證：

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和珅創設議罪銀製度。尹壯圖上書反對，與和珅掰起了手腕。

這活脫脫是作死的節奏。和珅遂將大腿一伸：來，掰吧。

結果不消說，尹壯圖輸的灰頭土臉宛如癟茄子。朝中大臣附議，擬處其死刑。

紀曉嵐與尹壯圖私交不錯，同時也以為跟乾隆關係瓷實呢，就給尹壯圖求了情：“主子，你就賞臣一個情面，饒了他吧。”

誰想話音未落，乾隆帝便勃然大怒：

“朕以你文學優長，故使領四庫書，實不過以倡優蓄之，爾何妄談國事！”

倡優，娼妓戲子啊，罵得夠狠夠傷人！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紀曉嵐終於明白，在主子眼裡，心裡，他的地位居然等同於娼妓戲子，都是豢養的玩物、微不足道的擺設而已。

03

權術菜鳥

在各種戲說裡，紀曉嵐與和珅鬥智鬥勇，見招拆招，從來沒輸過也就罷了，每回還把和珅整的跟三孫子似的。

其實，兩人過招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

紀曉嵐，生於1724年；和珅，生於1750年。彼此相差26歲，屬於兩代人。

再者，和珅出身滿族正紅旗，世代高官，門蔭入仕，不僅精明強幹，且相貌俊秀，在朝臣中當算數一數二的美男子，故深得乾隆寵信，妥妥的實權派。

和珅畫像

至於紀曉嵐嘛，太菜太鳥了，只是個負責修書的區區文官，沒背景沒後臺，根本無權干政。就算玩弄權術，和珅也甩他18條街。

什麼？老紀曾做到過禮部尚書？

沒錯，禮部尚書，從一品大員。但其主管事務為禮儀、祭祀、宴餐、科舉，偶爾參加一下外事酒會等等。

還是距離權力中樞遠遠的，湊不上前。

04

一生兩事

後世評說紀曉嵐，一生幹了兩件大事。

第一，奉旨編纂《四庫全書》；

第二，於晚年“追錄舊聞，姑以消遣歲月”，結集為《閱微草堂筆記》。

《四庫全書》集4千人之力，歷13年而成，整個編纂過程可謂繁浩無比，耗盡心血。但魯迅卻兜頭潑了老紀一大盆拔拔涼帶冰碴的冷水：

“全毀，抽毀，刪去之類也且不說，最陰險的是篡改了古書內容。乾隆朝纂修《四庫全書》是許多人頌為一代盛事的，但他們不但搞亂了古書格式，還篡改了古人文章…”

經此編纂，滿清規定嚴禁收藏的禁書高達6766部，93556卷；另有對其不利的13600卷，共15萬冊書籍遭焚燬。

以致很多專家慨嘆，《四庫全書》是“一部建立在毀滅史料的基礎上被閹割過的偽作”。史學家吳晗便如此痛心疾首：

“清人纂修《四庫全書》而古書亡矣！”

當然，老紀充當的角色，只是個遵守聖命、不得不手持尖刀的閹割者而已。

至於《閱微草堂筆記》，雖煌煌二十四卷，但明顯受蒲松齡《聊齋志異》影響，少見獨到觀點與新穎見解。

倒也難怪，畢竟紀曉嵐生活在一個文字獄大行其道、人人噤若寒蟬的時代，且其亦無黃宗羲、顧炎武“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那般胸懷。

05

下三路段子手

每每提及紀曉嵐，總繞不開他的毒舌段子。

在段子裡，紀曉嵐貶損、嘲諷的物件多為太監、僧尼、身為缺陷的殘疾人，以及學識、地位不及他的門生。

他對對聯，戲耍老太監：“老總管，生南方，走北地，那個東西還在不？”

他講故事，捉弄小太監：“下面…沒了。”

一次，一名叫林鳳梧的門生前來拜訪。

紀曉嵐：你這名字挺別緻的，有啥意義啊？

林鳳梧：我出生時，母親夢見鳳凰棲於梧桐之上，故名“鳳梧”。

紀曉嵐聽罷一聲嘆：

“太夫人之兆，可謂佳矣。設若夢一雞飛旋於芭蕉之側，則足下之名，便不堪入耳矣。”（語出《清稗類鈔》）

聽聽，如記載屬實，紀曉嵐絕對是嘴損出了天際。初次相識，便極盡調侃挖苦之能事，置人於尷尬境地。這不是詼諧，是嘴上失德。

因而，史家多如此評價他：

“才學絕佳，格調不高，文字匠而已。”

事實也是，關於他的大量段子多出自臍下三寸，很難達到金聖嘆的高度——

臨刑，金聖嘆不願看一同受難者被斬首的場面，便對劊子手道：我身上有兩張銀票，如果你肯先殺我，銀票就歸你。

劊子手信以為真，在行刑時率先送他上路。手起刀落，但見那顆頭顱滾出數丈，從耳內丟擲兩個紙團來。

監斬官撿起紙團，開啟一看，一個上寫“好”字，另一個則是“疼”字。

紀曉嵐書法

06

御用槍手

這是個關於紀曉嵐和和珅的段子。

說，權臣和珅新修府第，請老紀題額。老紀揮毫潑墨，一蹴而就“竹苞”二字，稱是“竹苞松茂”之意。和珅高興夠嗆，樂顛顛懸於正廳。

乾隆瞧見，哈哈大笑道：“拆開‘竹苞’，便是‘個個草包’。你被紀昀耍了。”

而這，只不過是一樁見於雜記的談資笑料罷了。紀曉嵐與和珅出現交集，是在編纂《四庫全書》上。

和珅是16位正總裁官之一，其下為10位副總裁官，再下是15位總閱官，然後才是紀曉嵐所處的總纂官位置。

對於頂頭上司，據《清人說薈》中記載：

“（和珅）有所作，私倩彭文勤元瑞、紀文達昀為之潤色。”

和珅開個會發個言，做個報告啥的，都會找彭文勤和紀曉嵐給潤色、修改材料。

說白了，即隨叫隨到的文秘，御用槍手。

因此可見，就算紀曉嵐吃了熊心豹子膽喝了虎骨湯，也不敢戲弄實權派上司是草包。

至於電視劇《鐵齒銅牙紀曉嵐》裡的情節，權當逗樂子解悶就好。

07

拍馬高手

紀曉嵐拍馬屁，也是啪啪啪的分寸極佳，火候極好。

一日，乾隆問紀曉嵐：“曉嵐（聽著像小蘭），何為忠孝？”

紀曉嵐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為忠；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曰孝。”

“說得好。”乾隆接著道，“那你去死吧。”

乾隆畫像

紀曉嵐頓時聽得心肝兒抖顫，但君無戲言，必須得死。便膽突突謝主龍恩，出去了。

見他走了，乾隆心下合計：今兒個紀曉嵐可要倒黴了。如果不死，回來就是欺君之罪。不過死了有點可惜，缺了個解悶去煩的段子手。

前文已說，乾隆就沒拿紀昀當回事。如真惜才，又怎會開這等玩笑？好在紀曉嵐腦瓜夠聰明，不消片刻便顛顛跑回，噗通，跪下了。

乾隆怒道：“朕賜你死，你為何又回來了？”

紀曉嵐：“回主子，臣去死了，準備跳河。屈原突然從河裡冒出，破口罵我，你小子真是一個不忠臣子，當年我投汨羅江自殺，是因為楚懷王昏庸；而今皇上賢明，你為啥要自尋短見？回去！”

乾隆一聽，嘿，這馬屁拍的舒服，得勁，你的腦袋繼續留著吧。

08

一妻七妾蘿莉控

很多很多很多野史或雜書，都提到紀曉嵐慾望很強，強到“年八十猶好色不衰”。

事實果真如此嗎？

據考，紀曉嵐17歲時便與鄰縣20歲的馬月芳來了場姐弟戀，並結婚成家，是為正妻。

除馬氏外，史上留下名字的妾室有三位，分別是文鸞、郭彩符與沈明軒。

其中的沈氏，比老紀小了30歲，讓老紀難逃“蘿莉控”之嫌。

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河北滄縣發現一座古墓。從墓誌銘分析，確定為紀曉嵐的墓葬。

該墓墓穴設計精密，有主墓側墓。可惜主墓空空如也，顯然曾遭盜掘，紀曉嵐與正妻屍骨遺失無存。在分支小墓內，共有7具呈坐姿的白骨，且均為女性。

坐姿？這是啥墓葬習俗？該不是？細思極恐。

據推測，這7具白骨都是紀曉嵐的小妾。再加上原配馬氏，老紀至少有8個老婆。

看來，這好色御女之名，還真不是空穴來風，隨意杜撰滴。

09

自書輓聯

嘉慶十年（公元1805年）二月，因哮喘復發病逝於京城，享年81歲。

嘉慶賜白金五百治喪，親作祭文。因其“敏而好學可為文，授之以政無不達”，故賜予諡號“文達”。

而在69歲時，紀曉嵐便為己寫了一副輓聯：

浮沉宦海如鷗鳥，生死書叢似蠹魚。

回望一生，世態炎涼，身置宦海，浮浮沉沉，哪裡有什麼風光得意，只不過是戰戰兢兢地活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