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船》，明朝張岱所著。收集四千多條小知識，內容從天文地理到經史百家，從三教九流到神仙鬼怪，涉及學科廣泛，是一部非常有趣的古代百科全書。

沒文化別裝逼

昔有一僧人，與一士子同宿夜航船。士子高談闊論，僧畏懾，拳足而寢。僧人聽其語有破綻，乃曰：“請問相公，澹臺滅明是一個人、兩個人？”士子曰：“是兩個人。”僧曰：“這等堯舜是一個人、兩個人？”士子曰：“自然是一個人！”僧乃笑曰：“這等說起來，且待小僧伸伸腳。”——《夜航船》

大意是這樣：

有一個和尚和一個讀書人一起坐夜船，讀書人高談闊論，唾沫橫飛地吹牛，和尚聽了很敬畏，以為遇到大神了，嚇得睡覺都不敢伸展手腳，蜷縮在一角。後來聽著聽著好像不對啊，於是決定考考這貨：“請問大神，澹臺滅明指的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讀書人想了想，說：“兩個人。”和尚又問：“那請問大神堯舜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呢？”讀書人有點慌，又不想被看扁，強裝鎮定說：“那肯定是一個人！”和尚呵呵：“這樣啊，那讓開點，容我伸伸腳。”（注：澹臺滅明，複姓澹臺，名滅明，字子羽，孔子弟子之一）

殺皇帝專業戶

梁武帝為侯景所餓死。簡文帝綱為侯景所弒。——《夜航船》

侯景，小名狗子，造反稱帝，史稱侯景之亂，侯景死後，屍體被分成好幾份，被人搶著吃。

侯景

不能流芳百世，那就遺臭萬年

晉帝奕五年，大司馬桓溫陰蓄不臣之志，嘗撫枕嘆曰：“男子不能流芳百世，亦當遺臭萬年。”及枋頭之敗，威名頓挫，郗超謂溫曰：“明公不為伊、霍之舉者，無以立大威權。”溫然之。遂詣建康，宣太后令，廢帝奕為東海王，立會稽王昱，是為簡文帝。溫卒，使弟衝領其眾。衝既代溫居任，盡忠王室。——《夜航船》

大意是：

晉朝的大司馬桓溫老想著造反，經常摸著枕頭嘆氣：“男子漢啊，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然而一場敗仗讓“雄心壯志”滅了很多，有人勸他說：“老闆，你要學伊尹、霍光啊，換皇帝才能掌握大權。”桓溫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廢皇帝為東海王（估計皇帝有點莫名其妙），立了個新的。然而桓溫沒造反成功就死了，他的弟弟繼承了他的權位，然而弟弟忠心不二輔佐王室。最終桓溫既不能流芳百世，也沒能遺臭萬年。

拍馬屁也要看人和場合

唐太宗嘗止樹下，愛之，宇文士及從而譽之不已。太宗正色曰：“魏徵嘗勸我遠佞人，我不知佞人為誰。意疑是汝，今果不謬”——《夜航船》

大意：

唐太宗曾經在樹下休息，覺得這地方很爽，就多呆了會，宇文士和手下乘機拍馬屁，不停誇皇帝。唐太宗說：“魏徵勸我要遠離奸臣和馬屁精，我不知道奸臣是誰，懷疑是你，現在看來，果然是你。”

宇文士：？？？

做皇帝，乾脆點

唐高宗欲立太宗才人武氏為後，褚遂良固執不可。上問於李，曰：“陛下家事，何必更問外人”許敬宗宣言於朝，曰：“田舍翁多收十斛麥，尚欲易婦，況天子立一後，何預諸人事，而妄生異議乎”遂廢王皇后、蕭淑妃為庶人，命李齎璽綬，冊皇后武氏。——《夜航船》

唐高宗是個優柔寡斷的皇帝，想冊立武則天為皇后，褚遂良大力反對。唐高宗就問手下，手下說：“你是皇帝耶，這點破屁還被人左右？”另一個大臣說：“就連一個耕田佬多收割了十斛麥子都想換老婆，何況堂堂皇帝，想立個皇后還要被人干預？”唐高宗於是才做出決定。（拿耕田佬比喻很搞笑……換個威嚴點的皇帝應該拉出去斬了吧？）

（至尊紅顏劇照，看過的人孩子應該會打醬油了）

給皇帝戴綠帽的人

唐安祿山為虜所敗，張守奏請斬之。上惜其才，敕令免官。張九齡固爭曰：“祿山失律喪師，於法不可不誅。且臣觀其貌有反相，不殺必有後患。”上曰：“卿勿以王夷甫識石勒，枉害忠良。”竟以為節度使，出入禁中。因請為貴妃兒，頗有醜聲聞於外，上不之疑。——《夜航船》

大意：

安祿山兵敗，損兵折將很厲害，有人請奏斬了他。皇帝憐惜他的“才”，不捨得斬，只讓他免了官職。這時寫出千古名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的張九齡很機智地看出安祿山“有反相”（估計長得像魏延），請求皇帝殺了他以免後患。不知皇帝中了什麼迷魂藥，竟然仍覺得安祿山是忠良，還給他新官職，可以出入禁內（皇帝居住的地方）。原來認乾爹不是現代人的發明的，早在一千多年前，安祿山就認了楊貴妃做乾媽，還傳出不少醜聞，然而皇帝絲毫不懷疑。

（唐明皇李隆基說：當然是選擇原諒她啊）

附上《夜航船》中的景色常識，萬一哪天穿越到古代也不至於是文盲

燕山八景：

薊門飛雨，瑤島春陰，太液秋風，盧溝曉月，居庸疊翠，玉泉垂虹，道陵夕照，西山晴雪。

關中八景：

輞川煙雨，渭城朝雲，驪城晚照，灞橋風雪，杜曲春遊，咸陽晚渡，藍水飛瓊，終南疊翠。

桃源八景：

桃川仙隱，白馬雲濤，綠蘿晴晝，梅溪煙雨，潯陽古寺，楚山春曉，沅江夜月，童坊曉渡。

姑孰十詠：

姑孰溪、丹陽湖、謝公宅、凌敲臺、桓公井、慈母竹、望夫石、牛渚磯、靈墟山、天門山。

瀟湘八景：

煙寺晚鐘、滄江夜雨、平沙落雁、遠浦歸帆、洞庭秋月、漁村夕照、山市晴嵐、江天暮雪。

越州十景：

秦望觀海、爐峰看雪、蘭亭修禊、禹穴探奇、土城習舞、鏡湖泛月、怪山瞻雲、吼山雲石、雲門竹筏、湯閘秋濤。

西湖十景：

兩峰插雲、三潭印月、斷橋殘雪、南屏晚鐘、蘇堤春曉、院荷風、柳浪聞鶯、雷鋒夕照、平湖秋月、花港觀魚。

夜航船 三3冊全套文白對照全注全譯張岱插圖典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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