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鳥巢”初遇“水立方”

蔡曉是一個健康帥氣的小夥子，2010初年來到北京。張瑩則是一個不會說話的殘疾人，大學畢業後，在親戚家開的私人學校做校長助理。

那天，蔡曉是來推銷圖書的。校長不在，張瑩微笑著打了個手勢，把蔡曉請進了辦公室。她給蔡曉倒了一杯水，就自己坐到了電腦前。蔡曉正納悶這女孩怎麼一句話也不說的。就見她轉過頭來，用眼光示意他過去看。蔡曉走過去一看，電腦屏上有一行字：“我不能說話，可是我能聽到你說的。我用打字來和你交談，可以嗎？”蔡曉先是驚訝地看張瑩，然後笑著點頭，拖了一把椅也坐在張瑩的旁邊。

當他看見張瑩掛的QQ時，眼睛一亮，然後呵呵的笑起來。張瑩不知道他笑什麼，他指指鍵盤，示意張瑩讓一下，然後，他掛上了自己的QQ。當他的Q掛上的時候，張瑩也笑了，他的Ｑ名是“鳥巢”，而張瑩的暱稱是“水立方”。

蔡曉說，０８年奧運會主場館“鳥巢”的名字問世之後，他立刻喜歡上這個名字，並在第一時間把自己的QQ改名。他還說，“巢”代表著窩，鳥兒飛久了都會想家，他自己就是那一隻正在積極飛翔的小鳥，他希望將來有自己的一個“巢”！張瑩靜靜的聽著他的解釋，心中不由充滿浪漫的幻想。張瑩自己也是一隻在外流浪的小鳥，也想擁有自己的“巢”！

張瑩告訴蔡曉，她喜歡“水立方”，是因為那些泡沫的結構能給張瑩帶來幻想的空間，張瑩是個喜歡作夢的人。他們越聊越投機，聊到了奧運，聊到了殘運，就是沒有聊到他所推銷的圖書。當驚覺時，發現天氣已晚。這才說起他的圖書來。

蔡曉推銷的圖書是格林童話，張瑩自己很喜歡這本書，但蔡曉做的是批發，不可能只賣一本。蔡曉說：“沒關係，我把這本書作為樣本先放在這裡，如果學生喜歡，到時我再給你加一本就行。”張瑩很高興。蔡曉留下了名片和書，對張瑩笑了笑，就走了。

因為加了張瑩為好友，張瑩和蔡曉開始了QQ上的友誼。他是個開朗樂觀的男孩子，常常在Q上鼓勵張瑩要自信，並告訴張瑩，他一點都不覺得張瑩是殘疾人，甚至，張瑩比健全的人更讓他欣賞。在他的影響下，張瑩也變得開朗起來。兩人常在Q上鬥嘴，爭論。他叫張瑩“水兒”，張瑩就叫他“鳥兒”。

“水立方”的自卑

兩個星期後，學生報名要買書的居然有六十多本，張瑩趕緊給蔡曉在Q上留言：鳥兒歸巢了嗎？“水立方”要訂書啦。晚上八點，張瑩的QQ嘟嘟嘟地叫起來。蔡曉在Q上說：鳥兒剛歸巢，明天就去“水立方”。張瑩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第二天早上，張瑩剛上班的時候，蔡曉就出現在她面前。看到張瑩，蔡曉露出潔白的牙齒：“本來還想這兩天找個藉口來看你呢，這會，連藉口也省了。”張瑩紅著臉瞪了他一眼。按張瑩Q上要的冊數，蔡曉把書送了過來。他拿出一本說：“這是我送你的！”張瑩急忙擺擺手，拿出錢還給他，蔡曉又把錢塞回張瑩手裡，說：“收著吧，反正以後也是你的。”張瑩瞪大眼睛望著他。蔡曉這才覺得自己太唐突了，他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笑了笑。

蔡曉每天晚上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上Q給張瑩打過來一行字：鳥兒歸巢了。然後再下線去忙別的。開始的時候，張瑩看到這句話覺得好笑，他幹嘛要給她留這一句？可是慢慢地，這句話，讓張瑩覺得很溫暖。她知道了，他是怕她擔心，所以才這麼做的。

終於有一天，他留了這句話後沒有下線，過了一會，他打過來一行字：你知道當“鳥剿”遇到“水立方”後，會是怎麼樣嗎？張瑩打過去：不知道。蔡曉說：當“鳥剿”遇到了“水立方”就註定了他今生的沉淪，從此只能和她相守相望，永不分離。

張瑩的眼眶在電腦前溼了起來，打過去說：那麼，你知道“鳥巢”和“水立方”卻只能相守相望，卻永遠不能再親近麼？蔡曉說：不，這是愛情最好的距離，能相守，卻又有一定的空間，這樣的愛情，是最鞏固的。

張瑩把自己隱了身，在電腦前悄悄哭泣。張瑩不是不想戀愛，但大學裡那一次初戀讓張瑩失去了愛的力量和勇氣。那個口口聲聲不在乎張瑩的殘缺的人，在畢業之後就無情地拋棄了張瑩。那一次打擊，碎了張瑩的心，讓她不敢再涉足感情半步。

兩人就這樣不鹹不淡的交往著，沒有什麼進展。轉眼就到了2010年的7月。有一天，蔡曉對張瑩說他要去鳥巢當幾天志願者，如果張瑩有興趣，他可以帶她去看看。

“真的嗎？”張瑩驚喜打過好幾個問號來。蔡曉笑了，打過去說：真的！蒸的！不是煮的！電腦那邊，張瑩樂得臉上開了花。第二天，張瑩早早地來到鳥巢，蔡曉已經等在了外面。蔡曉給張瑩找了一件志願者的衣服，讓她也穿上。今天他們的工作是清潔鳥巢外的一個護理帶。看著其他志願者的臉上都露著自豪的笑容，張瑩覺得自己也真的成了一名志願者，臉上不禁綻開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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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瑩拿了一把小鏟子，跟著蔡曉蹲在花圃邊，認真地幹著活。正幹得起勁的時候，有個聲音在張瑩身後響了起來：“請問一下，2號電梯怎麼走？”張瑩轉過身來，看見身後站著一箇中年男人。她尷尬地站起來，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蔡曉剛才正走開幾步遠，聽到問話，就走了過來。他禮貌地對那男人說：“您一直往前走，到了前頭路口往右拐就能看到2號電梯口標牌了。”男人說了聲謝謝就走了。張瑩沮喪地看著蔡曉。蔡曉拍拍她的手，用自己的手比劃起來。張瑩驚訝地看著蔡曉，他居然會手語！他什麼時候會的手語？並且這手語在清清準確地告訴她：“沒有關係，你第一天來這裡，什麼都不熟悉，不用自責。”

看著張瑩的驚訝，蔡曉微笑著，停了一會，然後再次用手語告訴她，這三個月來，他一直在學手語，為的就是能和她順利的溝通，而不是要透過電腦來翻譯。張瑩感動地看著蔡曉，心中有暖流慢慢湧過。因為殘疾，她曾經遭受了多少白眼，而今，這個陽光開朗的男孩，居然為了她去學了手語！

蔡曉告訴她，每天晚上學完後，為了怕忘記，白天在上班的路上他都要複習好幾遍。張瑩無法想像，一個健康的小夥子，在路上練習手語，會多麼尷尬啊！可蔡曉說，尷尬什麼呀，我走自己的路，練自己的手語，礙別人什麼事啊？

張瑩忍不住笑起來，他為蔡曉的勇氣而喝采！換成她自己，可能都不會有這樣的勇氣。經過這事，張瑩知道蔡曉確實對自己有好感，可是她仍然很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所以當蔡曉向她表達愛意時，她仍然不敢接受。

真愛感動“水立方”

一個週日，蔡曉把張瑩帶進了水立方，讓她圓了自己的夢想。在水立方里，張瑩興奮而滿足地參觀著每一個角落，她不停地打手勢對蔡曉說著謝謝。

出了水立方，張瑩還不盡興，蔡曉就帶著她到玉淵譚公園去玩。兩個在湖邊租了一輛雙人腳踏車，繞著湖邊慢慢的騎。張瑩從沒騎過雙人腳踏車，很好奇。蔡曉在前頭騎了一段路，張瑩就跟他說讓她在前座上試試。

蔡曉想了想，說好吧。此時剛好在玉淵譚中間的小路上。兩人倒了過來。可是，張瑩忘了，騎在前頭和後面是完全不同的，因為整個車子就得靠她整控。可她根本沒有整控的能力，曲曲歪歪走了幾步，車子居然朝著湖面衝了過去。

蔡曉極力想穩住車子，可是沒有用，只聽得“撲通”一聲，兩人帶車掉進了玉淵譚湖裡。張瑩在水裡恐懼地掙扎著，想呼救，可是她根本發不出聲來。正絕望的時候，有一隻手把她從水裡託了起來。她轉頭一看，是蔡曉，他的雙手託著她的腰，正把她往岸邊帶。

這時，湖邊已聚集了很多遊客，看見張瑩被帶到岸邊，有熱心的遊客伸出手把張瑩拉了上來。在岸邊吐了幾口水的張瑩，想起蔡曉還沒上來，急忙往湖裡望去。可是，湖面一片平靜，沒有看見蔡曉的身影。

張瑩急得哭了起來，她用雙手拼命的比劃著，哀求岸上的人幫忙救救蔡曉。可是，沒有人看懂她的手勢，人們只看到她不停的流淚，不停地朝著湖裡啊啊地叫。

正當張瑩傷心欲絕的時候，離岸邊不遠的水面上冒出了一個人頭來。張瑩急忙抹去眼淚，定眼一看，是蔡曉！是他，他沒有死！張瑩驚喜地撲過去。蔡曉游到岸邊，又把頭潛進水裡，一會兒，他的雙手托出一輛雙人腳踏車來。張瑩和一名遊客急忙幫著把車拉上岸，然後又趕緊把蔡曉也拉上來。

蔡曉嗆了好多水，上岸後不停地把水吐出來。張瑩心疼又後悔地抱住蔡曉哭起來。

差點經歷生死之劫的張瑩，終於明白，自己對這個男孩的情感。她流著淚用手語告訴蔡曉：“我不要失去你！不要！我害怕！”

蔡曉激動地把張瑩擁入懷裡——這一場意外，讓他收穫了他期待已久的愛情！他覺得，值！

2011年8月8日，奧運三週年的日子，已經領了結婚證的蔡曉和張瑩，站在高高的人行天橋上看“鳥巢”，向左凝望“水立方”。張瑩調皮地笑著，打手語問蔡曉：當“鳥巢”遇到“水立方”，會是什麼樣的結局？

蔡曉輕吻張瑩的臉頰，在張瑩耳邊深情說：“當‘鳥巢’遇到‘水立方’就註定了他今生的沉淪，從此只能和她相守相望，永不分離……”

當“鳥巢”遇上“水立方”

芨芨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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