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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物怎樣走過大時代?《人世間》作者梁曉聲推新作,再度“觸碰人心”

簡介“兄長”二字太過文化,它一旦從人的心底冒了出來,會使人覺得,所謂手足之情類似一種宗教情愫,於是幾乎想要告解一番,彷彿只有那樣才能驅散憂傷

相什麼成趣什麼意思

“我想將從前的事講給年輕人聽,讓他們知道從前的中國是什麼樣子。”

小人物怎樣走過大時代?《人世間》作者梁曉聲推新作,再度“觸碰人心”

改編自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著名作家梁曉聲同名小說的電視劇《人世間》雖已在央視播完,但該劇所引發的熱潮,卻仍在持續。

這部展現中國老百姓五十年生活史的電視劇,讓無數觀眾淚流滿面的同時,也把人們帶到了幾十年的歷史程序中,帶到人生的遭遇和經歷裡。

近日,《人世間》原著作者梁曉聲推出了他的散文新作《小人物走過大時代》。

該書以可歌可泣的平凡小人物為視角,用真摯細膩的筆觸,書寫他們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

這是作家梁曉聲行走人世間的一道印記,展露知識分子的家國情懷與悲憫之心。

小人物怎樣走過大時代?《人世間》作者梁曉聲推新作,再度“觸碰人心”

憑藉《人世間》獲得茅盾文學獎的梁曉聲,始終活躍在當今中國文壇,著作頗多,堪稱當代作家中少有的高產作家。

曾有媒體稱梁曉聲為“平民的代言人”,在他的筆下,讀者能夠感受到生活在社會下層的小人物們的酸甜苦辣,以及他們對於人生的執著與無奈。

由東方出版中心推出的新作《小人物走過大時代》精選了梁曉聲近幾年創作的散文作品30篇。

這些既具理想色彩又顯生活況味的寫實之作,不僅記載著作者的經歷、思索與感悟,也記錄著芸芸眾生的苦辣酸甜,表現出梁曉聲一貫的良知與責任,一貫的對人類的關懷、對歷史的反思、對民眾的悲憫……小人物的悲歡凝聚出恢弘的時代,時代的陰影之下是小人物的生活況味。

小人物怎樣走過大時代?《人世間》作者梁曉聲推新作,再度“觸碰人心”

這本書不僅彰顯了作者的悲憫情愫和家國情懷,又以精良的文筆和獨特的神韻碰觸人心。

梁曉聲在該書序言中寫到,“我之散文,自然也有不少寫自己情感、情愫、情懷、情調和情緒的篇章,但更多卻是寫他者的——那些平凡而又引起我關注的他者。”

“若我的筆能呈現他們之人生中的酸甜苦辣、努力與追求、光榮與憧憬,便實在也是我的欣慰,我的光榮。”

梁曉聲說,“但願我的筆還能為他們再多寫幾年。”

新作搶先讀:

《兄 長》

如果,誰面對自己的哥哥,心底油然冒出“兄長”二字的話,那麼大抵,誰已老了。並且,誰的“兄長”肯定更老了。

這個“誰”,倘是女性,那時刻她眼裡,幾乎會漫出淚來;而若是男人,表面即使不動聲色,內心裡也往往百感交集。男人也罷,女人也罷,這種情況之下的他或她以及兄長,又往往早已是沒了父母的人了。即使這個人曾有多位兄長,那時大概也只剩對面或身旁那唯一的一個了。於是同時覺得變成了老孤兒,便更加互生憐憫了。老人而有老孤兒的感覺,這一種憂傷最是別人難以理解和無法安慰的,兒女的孝心只能減輕它,沖淡它,卻不能完全抵消它。

有哥的人的一生裡,心底是不大會經常冒出“兄長”二字的。“兄長”二字太過文化,它一旦從人的心底冒了出來,會使人覺得,所謂手足之情類似一種宗教情愫,於是幾乎想要告解一番,彷彿只有那樣才能驅散憂傷……

幾天前,在精神病院的院子裡,我面對我唯一的哥哥,心底便忽然冒出了“兄長”二字。那時我憂傷無比,如果附近有教堂,我將哥哥送回病房之後,肯定會前去祈禱一番的。我的禱詞將會很簡單,也很直接:“主啊,請保佑我,也保佑我的兄長……”我一點兒也不會因為這樣的祈求而感到羞恥。

我的兄長大我六歲,今年已經六十八週歲了。從二十歲起,他一大半的歲月是在精神病院裡度過的。他是那麼渴望精神病院以外的自由,而只有當我是一個退休之人了,他才會有自由。我祈禱他起碼再活十年,不病不癱地再活十年。我不奢望上蒼賜他更長久的生命。因為照他現在的健康情況看來,那分明是不實際的乞求。我也祈禱上蒼眷顧於我,使我再有十年的無病歲月。只有在這兩個前提之下,他才能過上十年左右精神病院以外的較自由的生活。對於一個四十八年中大部分歲月是在精神病院中度過的,並且至今還被軟禁在精神病院裡的人,我認為我的乞求毫不過分。如果有上帝、佛主或其他神明,我願與諸神達成約定:假使我的乞求被恩准了,哪怕在我的兄長離開人世的第二天,我的生命也必結束的話,那我也寧願,絕不後悔!

小人物怎樣走過大時代?《人世間》作者梁曉聲推新作,再度“觸碰人心”

在我頭腦中,我與兄長之間的親情記憶就一件事:大約是我三四歲時,我大病了一場,高燒,母親後來是這麼說的。我卻只記得這樣的情形——某天傍晚我躺在床上,對坐在床邊心疼地看著我的母親說我想吃蛋糕。之前我在過春節時吃到過一塊,覺得那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外邊下著瓢潑大雨,母親保證說雨一停,就讓我哥去為我買兩塊。當年,在街頭的小鋪子裡,點心乃至糖果也是可以論塊買的。我卻哭了起來,鬧著說立刻就要吃。於是當年十來歲的哥哥脫了鞋、上衣和褲子,只穿褲衩,戴上一頂破草帽,自告奮勇,表示願意冒雨去為我買回來。母親被我哭鬧得無奈,給了哥哥一角幾分錢,於心不忍地看著哥哥冒雨衝出了家門。外邊又是閃電又是驚雷的,母親表現得很不安,不時起身走到窗前往外望。我覺得似乎過了挺長的鐘點哥哥才回來,他進家門時的樣子特滑稽,一手將破草帽緊攏胸前,一手拽著褲衩的上邊。母親問他買到沒有,他哭了,說第一家鋪子沒有蛋糕,只有長白糕,第二家鋪子也是,跑到了第三家鋪子才買到的。說著,哭著,彎了腰,使草帽與胸口分開,原來兩塊用紙包著的蛋糕在帽兜裡。那時刻他不是像什麼落湯雞,而是像一條剛脫離了河水的娃娃魚;那時刻他也有點兒像在變戲法,是被強迫著變出蛋糕來的。變是終歸變出來了兩塊,卻委實變得太不容易了,所以哭,大約因為覺得自己笨。

母親說:“你可真死心眼兒,有長白糕就買長白糕嘛,何必多跑兩家鋪子非買到蛋糕不可呢?”

他說:“我弟要吃的是蛋糕,不是長白糕嘛!”

還說,母親給他的錢,買三塊蛋糕是不夠的,買兩塊還剩下幾分錢,他自作主張,還為我買了兩塊酥糖……

“媽,你別批評我沒經過你同意啊,我往家跑時都摔倒了。”

其實對於我,長白糕和蛋糕是一樣好吃的東西。我已幾頓沒吃飯了,轉眼就將蛋糕狼吞虎嚥地吃了下去。

而母親卻發現,哥哥的胳膊肘、膝蓋破皮了,正滴著血。當母親替哥哥用鹽水擦過了傷口,對我說也給你哥吃一塊糖時,我連最後一塊糖也嚼在嘴裡了……

是的,我頭腦中只不過就保留了對這麼一件事的記憶。某些時候我試圖回憶起更多幾件類似的事,卻從沒回憶起過第二件。每每我恨他時,當年他那種像娃娃魚又像變戲法的少年的樣子,就會逐漸清楚地浮現在我眼前。於是我內心裡的恨意也就逐漸地軟化了,像北方人家從前的凍乾糧,上鍋一蒸,就暄騰了。只不過在我心裡,熱氣是回憶產生的。

是的——此前我許多次地恨過哥哥。那一種恨,可以說是到了憎恨的程度。也有不少次,我曾這麼祈禱:上帝呵,讓他死吧!並且,毫無罪過感。

我雖非教徒,但由於青少年時讀過較多的外國小說,大受書中人物影響,倍感鬱悶、壓抑了,往往也會像那些人物似的對所謂上帝發出求助的祈禱。

千真萬確,我是多次憎恨過我的哥哥的。

周到上海

作者:

徐穎

【來源:周到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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