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一生沒啥嗜好

因為經濟條件所限

只愛喝幾口辣酒

抽幾口旱菸

旱菸燻黑了父親的牙齒

燻黃了父親的手指

父親在地裡勞作累了

就坐在鄉間的地頭上

卷一支旱菸解乏

那菸絲是村裡集市上最廉價的

但父親卻抽得有滋有味

他從隨身攜帶的

裝菸絲的塑膠袋裡

捏出一撮黃色的菸絲

均勻的灑在煙紙上

然後一圈圈卷好

還會用舌頭

熟練地舔一下煙紙

再把另一頭擰緊

防止菸絲滑落出來

然後從口袋裡

摸出泊頭火柴點燃旱菸

辛辣的旱菸

開始幾口常會嗆得父親

連續猛烈的咳嗽

甚至那咳嗽聲會帶出

父親眼中不輕易淌下的淚

每當家裡遇到不順心的事

父親就一個人坐在炕沿上

低頭猛烈的吸著旱菸

父親把煙霧狠狠地吸進嘴裡

又從鼻腔吐出來

我透過漂浮的煙霧

看到父親一張蒼老愁苦的臉

那年月買盒紙菸總是奢侈

父親憨憨的笑著說

還是這老菸葉兒有勁兒呀

其實他是為了把錢省下來

留給他的娃們讀書用

久居異鄉的我們

好久都不回家下田了

再不能回到少年的時候

坐在綠油油的田埂上

聞父親抽旱菸的味道了

但父親抽旱菸的身影

卻留在一生的記憶裡

旱菸是父親的伴兒

是父親戒不掉的癮

旱菸的味道是父親的味道

父親抽旱菸的樣子

成了故鄉一道最樸實的風景

父親一生不善表達

父親想他的孩子的時候

手指顫巍巍的夾著旱菸

坐在門口一支一支不停的抽

那親切熟悉的旱菸味兒啊

忽然辣溼了遠方兒女的眼睛

……

——-end

作者：西子（圖片來源於網路，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