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我有夢想，有目標。

也曾為了目標去奮鬥過，但最終都慘敗收場。

有人告訴我：“生活不就是好不容易熬過一個坎，又有新的坎。”

似乎也是如此，總以為翻過眼前這座山，該是一望無際的平原，誰知卻是深不可測的海洋，我該怎樣越過？

01

17年年底，我生了一場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那是個週日的早晨，我打算起床，卻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只要有輕微的移動，就會伴隨強烈眩暈感，隨之而來的就是一陣惡吐。

本以為，在床上躺會就好了，卻沒想越躺越嚴重，直到晚上8點，我都沒下過一次床，沒有進食一滴水一粒米。

反而一整天下來，膽汁吐淨也不見好轉，無奈之下，我只能半夜央求父母將我送進醫院。

在農村，父母的想法幾乎是不是什麼大問題，忍一忍，熬一熬就過去了。

能省下一筆不需要的費用，也不需要去麻煩別人，可我盡力了。

半夜，他們打電話請鄰居幫忙把我送到區醫院，嘴裡嘟囔著：“這個點找誰都不方便。”

那一刻，內心深深地充滿了罪惡感和無奈。

只是我早已沒了反駁的力氣，到了醫院，經過一系列檢查，醫生並沒有給我下定論，只是給我開一些簡單的緩解藥物，輸液。

就這樣，我在醫院熬了一晚上。

一夜過去，病情仍不見好轉，輸液的手也越來越腫，輸不進液怎麼辦呢？醫生的辦法是換隻手繼續，而另一隻手也面臨同樣的遭遇，輸不進液，手中。

面對這樣的問題，醫生沒有一個合理的治療，讓我等著。

一旁的母親，只能安慰我：“忍忍吧。”

那一刻我極為無助，只能默默地看著母親，心裡想著：“為何自己都這樣了，她看不出一點的嚴重性嗎？”

半夜趕來的妹妹，見這樣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說我：“轉院吧，去大一點的醫院看看，總好過越來越嚴重。”

母親說：“這裡都看不了，去其他的地方都一樣，不如回家找點草藥試試。”

母親骨子裡透露出來的無知讓我倍感痛苦，她從不相信醫生能將人治好，也不相信科學。

只要一涉及到科學、知識，母親總是信誓旦旦，不思其反說：“什麼都相信科學！相信醫生，我們那個年代沒有這些，不也好好的？”

妹妹斥責母親：“你能不能不要總這樣，現在都什麼年代了。”

是啊，母親總是這樣，一輩子。

能忍則忍，能熬則熬，這到底是為了啥？

但她又是矛盾的，不相信眼前的變化，卻又覺得這個社會發展得越來越好，在社會快速發展的背後，她從不相信這些都是科學，是知識的力量。

02

母親用那寫滿了滄桑的眼睛看著我：“隨你。”

其實，當時的我在經過一天一夜的折騰後，早已奄奄一息。

遲遲沒有緩解，醫生也沒有合理的結果，我只想快點好起來，僅此而已。

我深深地意識到，能決定自己命運的似乎只有自己。

我決定：轉院。

母親問我：“那去哪個醫院？看什麼病？”

我說：“去第二人民醫院醫院吧，那裡醫生都很有經驗。”

母親：“能看好嗎？那我們坐公交去吧”

我說：“知道是什麼病就能治。打車去。”

母親：“打車很貴，公交車我們3個人6塊錢就能解決了。”

妹妹爆發了：“姐都成這樣了！到底是錢重要，還是人重要？”

是啊，在農村生活了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父母面前，即便在命運的生死關頭，他們似乎還是認為，錢重要。

她寧可花兩塊錢，坐兩趟公交，在公交坐上2、3個小時，她也願意，她不明白也不理解看病越早越好。

我不能評判他們的行為是否正確，是否合理。

我能做的只是去理解他們的選擇和決定，他們經過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他們在十幾歲的時候靠自己稚嫩的雙手養活兄弟姐妹，為兄弟娶妻生子。

長大後，為了家庭，獨自奮鬥拼搏，再苦再累他們也不曾放棄過。

他們也是在為了生活，為了活著，強忍著。

他們不痛嗎？不苦嗎？不累嗎？

其實不是的，他們也是人肉之軀，他們並不是麻木不仁。

他們比我們想象得更加堅強，更加有韌性。

在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生活早已經磨平了他們的稜角。

03

而在隨後的入院治療中，我更加感受到了父母與我的距離，與社會的距離。

住院兩週，母親只在醫院呆了一天，而父親則是從未出現過。

肯定會有人問：為什麼呀？

是啊，為什麼呢？

因為醫院裡繁瑣的流程，智慧化的裝置，醫生的常用語他們聽不懂，這個地方不再是他們熟悉的環境，這裡顯得他們格格不入的，使得異常突兀，也顯得他們有多無知。

與其在這裡什麼都不知道，給我們添亂，不如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至少他們不會擔心自己添亂。

他們一輩子只為了那個家付出，他們一輩子奮鬥的地方不是諾大的城市，是那一畝三分地，他們每天面對的不是多麼先進的裝置，也不是發展多快的裝置，而是那一捧一捧的黃土。

他們早已習慣了那樣的生活，也曾嘗試著改變，但他們老了，我們不能停，他們也追不上。

直到我們越離越遠，他們依舊按照自己的方式活著，而我們呢？

在如今這個飛速發展的社會，我們也在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成長，我們在追生活，父母在追我們。

卻不知，一個跑得太快，一個跑得太慢。

最後只能漸遠漸行，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們累，我們也累，我們早已無暇顧及太多，我們都自身難保，又怎麼去顧得上他們？

看著父母漸漸老去，而我還在因為生活而焦慮苦惱。

未來拿什麼替他們養老送終，而他們也同樣在擔心，兒女是否飛得夠高，夠遠，為何不回頭看看他們？

大家好，我是廿一，如今依舊在深淵裡掙扎著，我渴望能夠擺脫黑暗，活在陽光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