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與昆蟲良好共生，才能既能讓人的物質生活富足，也讓人詩意地活著。

四川發現的目前已知的世界最小蜻蜓個體——侏紅小蜻。圖/新華社

文 | 張田勘

據參考訊息援引德新社10月25日報道，一位澳大利亞科學家警告說，正在出現的“昆蟲末日”將對環境和人類產生極端影響。

澳大利亞詹姆斯·庫克大學的威廉·勞倫斯說，有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許多地方的昆蟲種群正在迅速衰落，由此引起了人們的嚴重擔憂，媒體甚至一些科學家正在越來越多地使用“昆蟲末日”即將到來之類的說法描述這種現象。

勞倫斯的說法或許不是危言聳聽。過去和最近也有許多研究人員在提出同樣的警告，而且有很多研究結果，儘管這些研究結果似乎與公眾看到的現象相悖。因為，對於龐大而繁多的昆蟲物種，人們很難覺察到它們的衰減。

但是，危機已日益真實迫近，世界需對此予以及時且足夠的重視，積極採取共同行動，避免“昆蟲末日”的到來，進而威脅地球生態。

“昆蟲末日”不是危言聳聽

2019年4月，《生物保護》雜誌發表的一篇涉及全球昆蟲的報告指出，目前，全世界41%的昆蟲物種正在衰退，昆蟲總生物量正在以每年2。5%的速率下降。

其中，53%的蝴蝶物種在過去10年中有所下降，46%的蜂類物種也呈現衰退趨勢。石蛾，即毛翅目昆蟲的情況最糟糕，其68%的物種都在減少。蜻蜓和甲蟲（鞘翅目）分別有37%和49%的物種出現大幅衰退。

如果昆蟲的快速衰退趨勢持續下去，有可能在一個世紀內滅絕。

今年《自然》雜誌發表的另一項研究則表明，和氣候變化影響最輕微、耕作相對較少的地區相比，在高強度農業生產為主和氣候變暖顯著的地區，昆蟲數量減少了49%，昆蟲種類減少了27%。

這些研究結果都指明，全球的昆蟲無論是數量、種類，還是丰度（一個群落中某個物種的相對數量）都在減少。

昆蟲的種類和數量減少的原因當然有很多，比較重要的原因是人類活動。如密集農業、氣候變化（人類行為導致的氣候變暖佔了重要比例）、農藥和殺蟲劑的使用、城市化、生物棲息地喪失、疾病和入侵物種的引入等。澳大利亞科學家勞倫斯在警告中則特別強調了氣候變化。

自工業化以來，生物圈的氣溫已經升高了大約1。1攝氏度。除非溫室氣體排放量大幅減少，否則預計到2100年生物圈的氣溫還將升高2至5攝氏度。而昆蟲微小的體型及其無法調節自身體溫的特點，使它們尤其容易受到溫度和溼度變化的影響。

“昆蟲末日”並非危言聳聽，但也是一個比喻說法。生物學家愛德華·O·威爾遜就曾說，假如人類突然消失，地球將再度恢復到一萬年前物種豐富的平衡狀態，但假如昆蟲消失，地球生態將陷入混亂。因此，“昆蟲末日”實際上是地球生態末日。

中國紅河蝴蝶谷的蝴蝶。圖/新華社

昆蟲對人類生存至關重要

昆蟲是節肢動物門昆蟲綱物種的總稱，它們起源於4。8億年前，是世界上最眾多而繁盛的物種，迄今已發現超過100萬個物種，僅從重量來計算，昆蟲也是人類的17倍以上。

眾多的昆蟲在生態中也擔負著不可或缺的多種角色，包括供應者（供給多種生物以食糧，如鳥類）、分解者（如蜣螂）、害蟲防治者（如蜘蛛和蜻蜓）、傳粉者（如蜜蜂）、土壤工程師（如螞蟻和彈尾蟲）等。昆蟲的這些功能既可維持人類的生存，也能保障生態鏈的平衡。

以傳粉而言，四分之三的開花植物依賴昆蟲授粉，如果昆蟲減少，人類的食物產量也會減少。如果沒有蜜蜂授粉，自然界中約有4萬種植物的繁育會遇到困難，甚至會瀕臨滅絕。全球115種主要農作物中有75%依賴蜂類授粉，蜂類授粉貢獻了全球35%的農作物產值，因此，哪怕只是蜜蜂種群和數量的減少，也會造成人類作物的減產，影響人類生存。

同樣，如果地球上的蜣螂減少，地球將成為垃圾場。世界上有2萬多種蜣螂，分佈在南極洲以外的任何一塊大陸。這種自然界的清道夫不僅能為人類和其他生物貢獻一個相對清潔的環境，還抑制其他以糞便為食的害蟲。

山東棗莊滕州市宋莊蘋果園內，蜜蜂在花間採蜜。圖/新華社

昆蟲的作用當然不只是對人和自然界的實用，還為人類生活增添了浪漫色彩。如果昆蟲減少，也將消解和抹去人類生活的詩意。例如，螢火蟲的減少會讓人們鮮有機會欣賞到螢火蟲發出的多種顏色的熒光，也很難再沉浸於諸如“蜘蛛尋月度，螢火傍人飛”的意境中。

當然，昆蟲也並非就那麼容易滅絕。昆蟲的滅絕需要自然環境達到相當驚人的破壞程度。但也有研究發現，昆蟲滅絕的速率要比哺乳動物、鳥類和爬行動物快8倍，尤其是在人類活動和氣候變化之下，以及人類大量使用農藥和殺蟲劑之時。

因此，保護昆蟲刻不容緩。這首先需要人類以實際行動減少碳排放；其次，也是更重要和立竿見影的是，減少殺蟲劑的使用。

大量研究表明，菸鹼類、阿維菌素等農藥對蜜蜂具有非常高的毒性。從2006年開始，全球都出現了蜂群崩潰綜合徵，有30%的蜜蜂死亡，主要原因在於人類大量使用菸鹼類、阿維菌素農藥。也因此，世界多國都明確禁止使用此類化學農藥，或者在蜜蜂授粉期間禁用。

保護昆蟲是全世界範圍內的共同責任，採取積極的行動，給它們留出足夠的棲息地，這對於保護地球生態至關重要。人類與昆蟲良好共生，才能既讓人的物質生活富足，也讓人詩意地活著。

撰稿 / 張田勘（科普專欄作家）

編輯 / 劉昀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