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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我為跟前任九分像的替身情人氪金五千萬,沒想到正主回來了

簡介”付少麟緩慢地抬起眼,朝著沈棠的方向看了一眼

八二年什麼梗

我花重金僱了一個極像前任的替身,想逼我的未婚夫退婚。

這個替身狗膽包天,他的光榮事蹟包括但不僅限於:

在我面前三句騷話,讓我氪金五千萬。

在我未婚夫面前大言不慚:“能有幾分像他,是我的福氣。”

在我前任墳前舞大刀蹦迪,當場氣活了前任……

故事:我為跟前任九分像的替身情人氪金五千萬,沒想到正主回來了

1

我僱了個高價替身,他長得和去世的前任有九分像。

“明日我未婚夫的接風宴,今天先帶你出去轉轉適應一下,無論別的神君仙君說什麼,你千萬不要跟他們起衝突;如果有人問起你是誰,你就說是……”

我認真地叮囑正在穿外袍的專業替身付少麟。

只是他好像沒聽到我的話,努力地研究著衣袍圖案。

他穿了我最熟悉的那襲玄色素袍,墨玉腰帶。衣袂隨他的動作帶起,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傳來,如皎皎明月,周身鍍了層光彩。

“老闆你怎麼愣著了?為什麼?”

付少麟骨節分明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疑惑地望著我。

“你太弱了,打不過他們。”我回過神才道,“還有,別喊我老闆,叫我阿鬱就行。”

“好的老闆。”

……我的母語大概是無語。

“老闆,您看我這身還有什麼問題?”

付少麟換好我給他準備的衣服,張開雙臂在我跟前轉了一圈,而後站定。

雲海霧氣繚繞,朦朧中我好像從付少麟的輪廓中又看到了那個早就殞命的人。

“沒有問題,挺像的。”

我隨口回答,然後閉上眼清了清腦中紛亂的思緒。

提著紅紗燈籠帶路的仙娥走在前,我和付少麟走在後。

他不斷地看著周圍的景緻,我悄悄觀察過他的表情,平靜得有點過分。

過了東華門迎面就是一座恢弘的宮殿,鎏金寶頂,熠熠生輝。

“你好像對這裡一點都不驚訝。”我好奇問。

付少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其實我不太理解,為什麼要僱一個跟您前任長得很像的男人去您未婚夫的接風宴呢?”

我哼了聲:“想告訴他,他允諾的婚約不用兌現了,我移情別戀了。”

他腳步頓了頓,眼神變得有點微妙,“老闆,那您的前任呢?”

“死了。”我果斷地回答。

付少麟稍怔,“那冒昧問一句……他是怎麼走的?”

我轉身看向他,不帶情緒:

“我殺的。”

故事:我為跟前任九分像的替身情人氪金五千萬,沒想到正主回來了

2

砰——

付少麟聽完我的話,沒注意跟前,撞樹上了。

不巧,迎面走來了我的未婚夫,他剛從神冢歸來。

“阿鬱。”

本來想假裝看不見,但他先叫住了我。

我準備邁開的步子硬生生止住,僵硬地轉過身。

神冢,一個令無數神君都聞風喪膽的地方之一,那個地方絕非浪得虛名。

被流放的怨神,聚天下邪氣惡念所生的妖怪,索命厲鬼幽魂充斥著這個地方,戾氣千百年不散,整個地方被一層血霧籠罩。

欲去修補結界、阻擋妖魔侵略三界的神君,大多被戾氣壓抑修為,厲鬼纏身,非死即傷。

歷代不少神君都折戟在此,故而命名神冢,亦有“鬼冢”一稱。

而我的未婚夫沈棠,昨日硬生生從裡面殺出了一條血路。

不僅修補好了結界,還阻止其連通鬼域,立下絕世大功。

“就是他?”未婚夫指著我身後的男人,輕嘲了聲:“你新找的男人看起來也不怎麼樣。”

廢話,這只是個凡人。

沈棠抬手就想試探一下付少麟的修為,但被我擋在跟前。

要是穿幫了怎麼辦?

“沈棠,聽說你從神冢帶了個白衣女子,甚是貌美?”我咬了下牙根問。

他沉默了。

“聽說那白衣女子在鬼門關救過你,你執意要迎她入府中?”我繼續追問。

他的目光突地有些閃爍,半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好了,全天宮都知道我被綠了。

“阿鬱你放心,以後府裡不會有人越過你頭上去。”他伸手,想像往常一樣摸我的頭。

我向後退了半步斜睨著他,微露譏嘲。

沈棠的手僵在原地,但也沒繼續靠近。

隨後他的目光轉到了付少麟身上,指著他對我道:

“我就知道,你還是忘不了他。”

付少麟緩慢地抬起眼,朝著沈棠的方向看了一眼。

雖然只是不帶情緒的一眼,卻還是成功讓沈棠皺了眉。

“雖然修為不怎麼樣,不過相貌倒是很像南渚。”他調侃道。

我正愁怎麼回答,請來的專業替身付少麟挑了下眉,慢條斯理地回了句:

“是的,能有幾分像他,是我的福氣。”

這話成功噎住了沈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某一瞬間似乎讀到了沈棠眼底凜冽的寒意。

還有,我從來沒見過這麼自覺的替身。

3

付少麟是我昨天親自去僱的,原本只想著隨便找個男人,沒想到找了個那麼像的。

昨天的場景大致是這樣的:

「姓名:付少麟

職業:替身

年齡:27

特長:擅於扮演多種人及其性格,執業多年從未曾出現OOC」

“這,確定是你的簡歷嗎?”我半信半疑道,“OOC是什麼?”

付少麟把合同翻到了第32頁第58條,一字一句清晰念道:

“OOC,全稱是Out Of Character,意為不符合個性,俗稱出戲崩人設。”

我看完之後又挑眉打量了一下付少麟,他衣冠整齊,舉止端正。

替身中介有句話說的沒錯。

確實是那種,帥到心梗的長相。

就是有幾分不正經的氣質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看到我半信半疑的態度,他果斷繼續開口:

“不夠嗎?我還有學歷、病歷和獲獎經歷,您還需要看些什麼?”

我眯了眯眼嘴角微抽,病歷是什麼玩意?

“獲獎經歷?拿來看看。”我保持淡定道。

他利落地從資料夾中翻出最後兩頁,推到我的面前。

獲獎經歷:

「20xx年全國替身大賽特等獎」

「20xx年度行業最有價值替身」

「第二屆鑽石替身最優質服務獎」

「第三屆金替身杯榮譽獲得者」

我認認真真地把他長達兩頁的獲獎經歷全都看了一遍,神奇地發現這些獎項還真沒重複的。

看得出是個專業的。

我猶豫了半晌,問了個不太恰當的問題:“那你這,合法嗎?”

他愣了三秒,而後雙手交叉胸前嚴肅道:

“老闆,我是正經人,賣藝不賣身啊!”

4

噗,我想他誤會了什麼。

直到我解釋清楚,他才紅著臉把長達八十頁的合同遞給我。

“請問您還有什麼問題?”付少麟從外面茶水間回來,還在我面前擺了一杯咖啡。

行吧,我掏出了銀行卡,他掏出了紙和鋼筆。

“我們現在來聊聊您的需求吧,一般生活化要求都是可以滿足的。”

生活化嗎?我思索了一下。

“上天那種可以嗎?”

付少麟聽完,杯子沒拿穩,咖啡差點潑到八十頁的合同上面。

“什麼? ”

我確認沒有講錯,“對,就是上天那種。”

“我理解的上天就是喜之郎廣告,長大了我要當太空人……”他琢磨著道。

很遺憾,我搖搖頭否定,“不過你這個性格挺好,在天庭應該不會很尷尬。”

“天庭……”

付少麟好似興致不錯,也沒把我當神經病。

老實說,他是我找了這麼多個專業替身中,最像我去世前任的。

“有意思,可以接受。”

他打了個響指,轉身拿起放在辦公桌上的鋼筆,擱在指尖熟練地轉了一圈,然後乾脆利落地簽下自己的名字。

隨後,付少麟不知從哪個抽屜拿出了收費表,懶洋洋地靠著桌子抬起眼眸。

“最後我們來談談費用問題,現在本人基礎時薪8888元,上天加收10%服務費,按照一天八小時工作制,週末單休,暫不接受996和007,當然……”

他話鋒一轉,“您拿金磚和支票砸死我除外。”

“嘖,收費還不便宜。”我無奈地望向這位專業人士。

眼型狹長,雙眼皮褶皺深,談到錢的時候眼裡泛著細碎的光。

怎麼看,都不會是個善茬。

5

沈棠遠去之後,我隨便帶他逛了逛。

“話說,月老的府邸怎麼回事?”付少麟一路話不多,走到這才難得開口問。

“哦,月老退休了,現在姻緣歸財神爺暫管。”我解釋道。

他一怔,隨後恍然大悟:

“難怪我娶不到老婆,原來是我還不夠有錢。”

……

“老闆,”付少麟走到我跟前,指了指不遠處沈棠的府邸,“我覺得,你應該是被綠了。”

我給了他一個眼刀子,這人專門挑不開那壺提。

“自信點,把應該去掉。”

付少麟帶著半開玩笑的語氣道:“實不相瞞,很少男人會抵禦得住白衣仙女,外疊加一個救命恩人的buff。”

哦豁,我轉過身看著這個面露笑意的男人,“怎麼,你也喜歡她?”

忘了說,方才路過沈棠府邸的時候,我們“順道”躲在樹後面完整地看了一場秀恩愛。

並不是我故意想看自己是怎麼戴綠帽的,主要是付少麟來了句:

“老闆,你就不想知道自己輸在哪兒?”

然後我就認栽了,臉不紅氣不喘地看完了兩人情濃時候的甜蜜吻別。

付少麟抬了下眉,搖了搖頭:“不,我不喜歡八二年的龍井。”

我頓了頓,不恥下問:“什麼是八二年的龍井?”

“老綠茶了。”他一攤手,聳了聳肩。

6

瓊瑤仙境萬年如一日,仙氣繚繞,未曾變過。

只是今日的天宮比往常多了些喧囂和嘈雜,才入席時刻,就已經賓客滿至。

以大殿為中心的方圓幾里,人群攢動,靈光溢彩,熱鬧非凡。

“老闆,您不進去嗎?”付少麟站在我身邊,輕聲問。

我輕嘶一聲,興致滿滿地道:“就是想聽聽人家是怎麼議論我的。”

付少麟深吸一口氣,對我的惡趣味不是很理解。

走過的神君不少,議論的是非更不少。

“沈棠回來了,這次凱旋好像還帶回來一位仙子。”一個藍袍少年仙君隨口道。

黑袍女子變了臉色,周圍看了一圈沒發現我的身影才繼續:

“聽聞沈棠和阿鬱是有婚約的,沈棠這不是公然挑釁鬱遲的孃親花神麼?”

很快,一個青衣男子也加入群聊:

“鬱遲?不是說她脾氣大,囂張跋扈,哪裡比得上小意溫柔的金絲雀。”

藍袍少年不可思議地道:“可外面不是這樣說的。”

“那是你不知道。南渚上神在的時候還有人慣著她,現在人走了,沈棠估計也頂不住。”黑衣女子諱莫如深,低低笑道。

一撥人走過,另外一撥又繼續議論。

“聽說沈棠帶回來一個如嬌似玉的新娘,阿鬱很生氣!”

“聽說沈棠帶回來一個已經懷孕的美嬌娘,阿鬱要將人家趕出門!”

“聽說沈棠帶回一個臨盆的新娘,阿鬱拿著刀準備興師問罪了!”

“聽說沈棠綠了阿鬱,阿鬱要殺人了。”

……

離譜,真是離大譜。

“針尖不大,扎人最疼;舌頭無骨,傷人最深。”付少麟感嘆了一下。

我握緊拳頭:“他們最好是在中午傳的謠言,不然早晚都會被我幹掉。”

聽夠了,我平復了下心情示意付少麟:“咱走吧,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現任了。”

“不過,老闆你好像還沒跟我說前任到底是什麼性格?”他攔住我。

我回想了一下南渚,高高在上的大少爺,千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仙界的“正道之光”……

除了樣貌,哪一個都和付少麟不挨邊。

“不用了,你這樣就挺好。”我放棄描述。

付少麟眸子微眯,“您這樣,我挺難辦。”

“別問了,我不記得了,只知道他有六塊腹肌。”我敷衍道。

“他只有六塊?我還八塊呢。”他輕笑一聲。

本人腳步一頓,差點沒站穩。

“讓你模仿,”我咬牙切齒看著他,“沒讓你超越!”

7

大殿內,最上方漂浮著兩把金光籠罩的石椅,是天帝和天后的位置。

下方,宴席桌綿延到門口,桌上器皿流光溢彩,俱非凡品。大殿的頂部,還有花火盛宴,漂浮絃樂,氣派大方。

宴會開始,一片歡天喜地的景象。

神冢被結界封印,至少能保仙界幾百年平安,沈棠功不可沒。

但從我踏進這裡的第一秒開始,多道目光就已經包圍著我。

但他們更在意的,是我身後的付少麟。

“那是南渚嗎,他回來了?”

“南渚!”

“是吧,除了他,阿鬱還會跟誰走在一起?”

“不可能,南渚早就殞命在鬼域。”

……

眾人對著付少麟議論紛紛,但是付少麟本人泰然自若,該吃吃該喝喝。

我看向付少麟,“你倒是安逸。”

“不然呢?”他挺平靜地坐在我身邊,“這種場合我經歷多了,我教你兩招。”

哦?我看向他。

“這是過來人的集體智慧——聰明地裝傻,認真地敷衍,選擇性注意,間歇性失聰,持續性裝聾作啞。這五條,無論在哪些飯局都很好用。”他低聲道,尾音還帶了懶倦的笑意。

我意味深長地看著付少麟,是我小看他了。

是個人精。

我倆這麼一對話的時間,沈棠就走到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籠罩著我。

付少麟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若有若無地現了敵意。

“沈棠,你帶回來的人呢?怎麼不讓我見一見?”我特地拿著杯酒,站起來問道。

沈棠笑了笑,溫和地道:“來日方長,遲早你會見到她的。”

看著這副表面溫和、底下虛偽的嘴臉,我突然有點來氣。

“我看,不用見了。”我灌了一口酒,用力地丟了酒杯。

啪嗒——

帶點怒氣地擲杯,酒杯沒站穩摔下地,滾了幾圈到了沈棠的腳下。

聲音清脆,吸引到了周圍眾人的注意。

“哦?”沈棠波瀾不驚,彎腰從地上撿起酒杯。

我深呼吸一口,笑意瀲灩:

“咱倆玩完了,自從你騙我南渚那事開始,這個婚約在我這就不作數了。”

此言一出,讓那些幸災樂禍看熱鬧的仙君更興奮了。

8

沈棠似乎沒反應過來,好整以暇地看著我:

“阿鬱,我昨日跟你說過了,府裡不會有人越過你,別鬧。”

嘖,他以為我在吃醋。

“我跟你提了多少次婚禮,沈棠你用多少理由搪塞我了?現在好了,再來一隻金絲雀,咱倆玩完了。”我果斷道。

可能是我有點不耐,還不小心打翻了一壺酒。

刺鼻的酒精在空中揮發,讓空氣帶了點火藥味。

“而且,”我一攤手,故作無辜地道,“我反悔了,我現在有喜歡的人。”

沈棠的視線稍稍移開,落到了付少麟身上。

半晌凝滯後,他好像終於開始斟酌我話語的真實性,緩緩開口:

“阿鬱,道理可不是這麼講的。”

我點了點頭,“道理本來不是這麼講的,但我也沒打算講道理。”

可能是事情發展得太猝不及防,大殿裡的仙子和神君沉默了一會。

他們抹了抹並不存在的虛汗,個個的目光都往這邊瞧來,恨不得把我和沈棠瞧出一個窟窿。

沈棠頷首,薄唇緊抿,劍眉皺起。

那是他不悅的徵兆。

他突地靠近一步,捏著我的下巴強迫我直視他,聲音兀地提高:

“阿鬱,但這個婚約,不是你求來的嗎?”

沈棠目光如刀,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握住他的腕狠狠丟開他的手,倔強地不肯低頭:

“那是我瞎了眼!”

沈棠眼底不明光芒劃過,整個人因為我這句話氣得胸膛起伏。

“向各位介紹一下,這是我新的未婚夫,付少麟。”我順勢把付少麟推出去。

眾多神君臉色一變,神情微妙。

對他,我本來還很擔心他怯場,但事實證明我的擔心實在多餘。

付少麟迎著眾人的目光,非但不迴避,還大大方方地朝眾人打招呼。

那張和南渚極其相似的俊臉上,是一抹不懼不卑不亢的自信。

他成功憑演技整容,從一個凡人變成眾人眼中高深莫測的神秘人士,愣是讓人猜不透他的來歷。

當時我用鋼筆指了指他的簡歷問:“金替身杯是什麼東西?”

他馬上回答:“相當於替身行業的奧斯卡,行業中的百達翡麗,替身中的勞斯萊斯。”

我還以為他開玩笑的。

“說吧,她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假扮她的未婚夫?”沈棠冷靜下來,冷聲問付少麟。

這話成功讓我心裡一咯噔,心臟撲通直跳。

他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9

付少麟回頭看了看我,然後坦然直視沈棠。

“抱歉,沈棠是吧,你說錯了。”

我正納悶他接下來要怎麼說,因為咱倆戲本里沒這段。

還沒等我回神,他一把攬住我的腰,將我摟進他的懷裡。

可能是我沒反應過來,頭還習慣性倚在他的胸口。

嘶——

我聽到很多人倒抽一口涼氣。

恍惚記得,上次有個喝醉的神君不知死活地往我身上靠,嘴裡一口一個姐姐。

後來他就被我從歷劫臺一掌拍了下去,在大潤發殺了三輩子的魚才重新上來。

“我追了許久才讓阿鬱答應離開你,你可千萬別說反了,是我自願倒貼的。”付少麟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昂著下巴道。

我忽地覺得周身暖熱,鼻尖盡是一股簡單而清淡的氣息。

他握住我的手,拇指悄無聲息地敲了敲我的手背,示意我配合一下。

沈棠聞聲,喉頭一緊。

“阿鬱,這個婚約如果你願意,可以隨時履行。”

他對我道,目光卻在付少麟身上,眼底劃過毫不掩飾的警告。

這語氣裡帶著沉沉戾氣,整得像我在逼婚。

我突然覺得好笑,正準備開口,付少麟搶在我前面了。

“我活至今日,總共認識四大畫家。齊白石畫蝦,徐悲鴻畫馬,張大千畫虎,而第四大……”

付少麟指了指沈棠,“原是你沈棠,你畫餅若說第二,無人敢說第一。”

一時間,整個大殿針落可聞。

眾人的議論聲戛然而止,注意力全在畫餅二字上。

沈棠惱羞成怒,“這裡沒你的事!”

他抬起手金光拂過,光亮染紅了他的掌風,又快又狠,正欲落下。

“沈棠!”我高聲喊道,卻自知來不及擋下。

那一掌可以要了付少麟的命!

心如一團亂麻,慌如滾開的水。

但目光所及之處金色掌風由深及淺,由亮到暗,緩緩消失。

那一掌停在了半空中,沈棠剋制住了自己……

10

沈棠嘴唇微顫,瞳孔緊縮,凝在半空的手遲遲沒有放下。

奇怪的是,按理來說出於求生欲,人會側頭偏向躲過這一掌。

但是付少麟沒有。

他是怎麼戰勝“下意識”的?

來不及多想,我連忙把付少麟推回到身後護著,生怕沈棠再發瘋。

“沈棠,在鬧的人明明是你!”

我氣急,目光死死看著沈棠還沒來得及收的巴掌。

沈棠自知有點衝動,緩緩放下手,神情微僵看著我:

“那好,你把我贈你的定親暖玉還給我。”

我跟他定親的時候他送過我一塊暖玉,不是傳統的鴛鴦佩樣式,而是一塊紫色寶玉,玉頭鑲金,尾羽張揚,如鳳一飛沖天狀。

那塊玉佩還掛在我的心口,我毫不猶豫地拿出來

明明是一塊帶著體溫暖融融的玉佩,現在握在手裡就像是寒月冰霜,冷得徹骨。

我將這塊泛著紫光的暖玉拿下,放在沈棠的手心裡。

沈棠順手就將玉佩扔了。

11

我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紫色鳳佩跌下地,清脆地碎裂成幾瓣,在陽光下反射著細碎的光。

沈棠只是瞥了我一眼,手拂了拂下襬,毫無波瀾地離開。

但身邊的付少麟“騰”一下站起來,臉色沉如潭,又驚又氣:

“你怎麼敢……”

我在事態發展失控之前拉住了付少麟,“算了,這樣也挺好。”

付少麟握緊了拳,骨節泛白,手臂上起了青筋,“不是,你怎麼忍得了?他這番動作,不就是說錯的在你?”

是我嗎?

是我任性對吧。

我良久無語,直至付少麟握暖我泛涼的手,我才驟然回神。

轉頭看向他,他不像往日那股渾身上下的散漫勁,眉宇間多了幾分憂色。

“你,你這是鬧哪樣?”我默默抽出手,不自在道,“其實你不用幫我出頭,咱們沒這段。”

付少麟也覺得自己很奇怪,托腮思考:

“我也不知道在鬧哪樣。”

我說起這就來氣,戳著他的胸口:“你知道不知道沈棠剛剛那一掌是真動氣的!你幹嘛不躲?你是不是想去地府提前報道?”

付少麟笑了聲,問我:“我躲了他不就扇到你了?”

成功被噎住。

“再說,你不是神仙麼?我掛了你去地府撈我不就行了。”他好像無所謂,聳了聳肩。

“你其實還是得為你的人身安全考慮一下……”我盡力辯解,“我前段時間才跟閻王吵了架,萬一你掛了,我還真不一定能把你撈回來。”

他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帶笑,玩味道:“沒事,你就當是售後服務吧,我買意外險了。”

說這話的時候,他靠得稍微近了那麼一丟丟。

一抬眼就能撞進那雙帶著認真意味的眼眸,眉梢彎著,彷彿某種讓人感到悸動的情愫一下子撞到我心底。

我立馬移開目光,有些不安。

肯定是因為他長得太像前任,我才會有種錯亂的感覺。

12

冷靜下來之後,我想起了個問題:

付少麟要是真被沈棠拍死了,在保險賠償範圍內麼?

他嘴這麼欠,純粹是自找的吧……

該死,這關我什麼事。

他收費這麼貴,肯定不差這點錢。

“老闆,我想聽聽南渚的故事。”付少麟突然道。

我腳步一頓,轉身朝他笑道:“可以,給我打八折就說給你聽。”

他愣在原地,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嘴裡在快速唸叨著什麼。

仔細一聽,他在算八折之後要退還給我的費用。

算完後他滿臉痛苦,捂著胸口對我道:“八折太狠了老闆,你知道我上天一趟花了多大的勇氣,剛剛我還冒著生命危險……”

“打住,那少收10%的服務費總行了吧?”我扶額,打斷他的話。

這男人,居然這麼計較?

他咬了咬後槽牙,忍痛道:“成交!”

“你不是不缺這點錢麼?”我調侃他。

付少麟皮笑肉不笑,半開玩笑:“誰說的,你不是說姻緣歸財神爺管了?我得攢錢娶老婆。”

算了,當我沒說。

我側了側身,示意他跟我去一個地方。

付少麟果斷跟了上來,長嘆了一口氣:“資本家真不做人,就該被掛在路燈上。”

七拐八繞,我帶他來了一座有點破敗的府邸。

“南渚,男主,男主角?這名字怎麼說也得活到大結局。”付少麟突然調侃了一句。

13

“這裡就是他的府邸,進去說。”

我站在門前,收拾了一下前面半人高的荒草。

付少麟抬眼打量,長長的眼睫下眸中情緒翻滾,若有所思。

“等下,別硬闖……”

我話還沒說完,付少麟就啪一聲推開門,乾脆利落。

其實府前有個陣法,專門防外人的。

行吧,我默默跟進去,可能陣法太久沒檢查,失效了。

外面看起來有點破敗的府邸,裡面卻整潔乾淨。

亭臺軒榭,花木扶疏,佈置得很愜意。

付少麟猶豫了一會才邁步進來。“他就讓你這麼隨便地進出?”

“不然呢?我每次進門的時候都先去他墳頭打聲招呼?”我反問。

古樹參天,枝葉青綠,花木長勢喜人,院子裡一片生機盎然。

就像主人沒離開過。

“那他知道你拿他這麼大一個院子種菜嗎?”付少麟順手拔了我一個蘿蔔。

……

咳咳,這不是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給我打發時間。

付少麟又把他的魔爪伸向我的瓜棚,我沒忍住吼了一句:

“想聽故事就放下那我的瓜!!”

他默默放手,找了張石凳子坐下,指尖敲了敲桌子示意我開始了。

“沈棠說得沒錯,我跟他的婚約確實是求來的。”

我挑了他對面的位置坐下,明明是午後,但這石凳子依舊冰涼。

“南渚,一個悶葫蘆,什麼情緒什麼心事都愛憋在心裡,我娘不喜歡他的性格。”

打不開的悶葫蘆,敲不開的椰子木魚,說的就是這種性格。

“但沈棠不一樣,為人張揚帥氣,又有駐守神冢鬼域之功,很難讓人不眼前一亮。”

我繼續道,餘光瞥到付少麟,他陷入了沉思。

“我娘什麼人啊,急性子一個,到沈棠他爹那喝茶一下午,三下五除二就把我賣了。”

還沒說完,付少麟就一副懂了的樣子,輕笑一聲:

“明白了,竹馬不敵天降是吧。”

啊對對對。

但是能不能不要總結得這麼精簡?

好吧我也承認,當時確實想著沈棠勉強算個能過得去的夫君,怎麼算我也不虧。

於是這事就這麼成了。

“那你說沈棠騙你是什麼意思?”付少麟快速扯回話題。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狠狠拍了一掌隔壁的古樹,嚇得樹精抖落了幾片葉。

樹精揮了揮枝杈表示抗議,說我要是再拍,它就要禿了。

“我之前跟你提過的神冢,其中的結界每逢一段時間就要去修補,但天帝逐漸發現,這個結界修補的頻率越來越高。”

他翹起唇角,“讓我猜猜,這個結界補得越頻繁,說明它已經快失效,或者說法力越來越弱,越來越不堪。”

我打了個響指,表示猜想正確。

“沈棠說這個問題很棘手,他補了好幾次反而使結界裂縫越來越多,於是向我求助。”我咬著後槽牙,“我想著他好歹算我名義上的未婚夫,幫他個忙也沒什麼。”

誰知道這根本不是幫忙,是去索命。

沈棠讓我向南渚借他私藏的珍稀法寶,一塊血玉石。

他說那塊血玉石可以幫助他補全結界,還說可以解決結界法力不足、需頻繁修補的問題。

“那塊血玉石這麼了不起?”付少麟問。

我低頭思索了一會,簡單地描述了一下:“玉的顏色可以隨著天光變化,驅邪辟怪,鎮煞守靈,絕非一般的祥瑞之物。”

但問題是——

那塊石頭是他核心所化,跟他的命脈息息相關,與他的血脈縷縷相連。

付少麟聽到這兒的時候迅速轉頭,收斂起嬉笑,瞪眼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你的意思是,沈棠拿南渚的心頭血……呸,拿他的命去補那個結界?”

故事:我為跟前任九分像的替身情人氪金五千萬,沒想到正主回來了

14

我痛苦地閉上眼,每每想起,頭痛欲裂。

付少麟沉默了,不耐煩地站起身走來走去,不知在思考什麼。

午後的陽光很好,但即使陽光再燦爛,也好像照不進心裡。

我抬頭,一下子撞上了付少麟的視線。

他站在逆光裡,金色的陽光勾畫著他側臉的線條,他的臉一半隱在陰影裡,半明半暗看不出什麼表情。

“南渚他就沒懷疑什麼?”他猶豫著問。

“沒……或許有吧,他當時問我為什麼,”我閉上眼,努力回想當時的情景。

那個晚上雷雨交加,而他恰好坐在窗邊,幽白的閃電照映在他的側臉上,忽明忽暗虛虛實實,只襯出一道沉默的輪廓。

“他當時問我,是不是為了沈棠。”

我想到這,頓時心裡一顫。

難怪他當時看我的眼神那麼沉重,就像有一股巨大的疲憊和無力感捲上心頭

“我說是,然後他再也沒說什麼了。”我說完,無力地靠著古樹。

古樹突然伸出樹脂戳了戳我,開口道:

“阿鬱,老夫很早之前就勸過你了。”

我回頭看向他。

“老夫最瞭解他,你不能因為他不會爭取,所以覺得他無慾無求;也不要因為他不會喊痛,就以為他沒有感覺。”

這話無疑是往我心裡紮了幾刀子。

沈棠跟我說,阿鬱我就知道,只要你開口,他什麼都會捧到你面前。

“那南渚他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問?”我沒忍住,又拍了一下樹。

古樹沒動,只是嘆了口氣。

“你不是說了嗎,他是個悶葫蘆。” 付少麟道。

這話就像將剛古樹插我心上的刀子拔出來,造成二次傷害。

我怔住了,很久很久。

阿鬱。exe已停止執行。

15

“沈棠也是挺狗的,用你男人的鮮血,換他個人的凱旋。”

付少麟最後還是沒放過我種的瓜,一邊摘一邊啃一邊嘟囔:

“如果我是南渚,我肯定不會這麼窩囊,還順便出一本書,就叫《論溝通的重要性》。”

這話我毫不懷疑。

他付少麟不僅會說,還會張揚的說,添油加醋的說,大肆炫耀的說,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是他付少麟而不是沈棠的功勞。

可惜,再怎麼像也不是南渚。

“嘶,這瓜怎麼是苦的?”

付少麟啃完,還嫌棄我的瓜。

“我再猜,雖然你後來知道了,但你卻不能做什麼吧。”

他語氣裡有些遺憾,也有些無奈。

我點了點頭,有些說不出話。

所以接下來的話,都是古樹說的:“因為那塊石頭已經和結界融為一體,如果再拿出,可能是毀掉整個陣法結界,讓更多無辜的人受傷,更多生靈被怨鬼惡靈的屠戮。”

我痛苦地閉上眼,“所以我什麼都不能做,沈棠是功臣。”

付少麟總結了一句:

“明白了,犧牲一個他,幸福千萬家。”

沈棠無能,卻讓南渚陪葬。

“嗯,南渚真慘。”

是啊——

慘出風格,慘出水平,慘出一顆真心遭踐踏。

16

我帶付少麟進了南渚的房間。

牆上掛著一把長刀,通體漆黑,僅是刀鞘就迸發著如冰的氣息。

付少麟皺眉,拔了刀,刀鋒映襯著陽光,映襯出他眼底蠢蠢欲動的寒意。

“別動他的東西!”我反應過來,搶過刀放回去。

刀刃森寒,戾氣太重,而且這刀也不咋地聽話。

“這刀,有名字嗎?”付少麟問我。

我回憶了一下,“有。”

“是什麼?”他追問。

“二蛋。”我回答。

付少麟面上表情一言難盡,變了又變。

先是不敢置信,再是滿臉問號,最後放棄掙扎。

“不是,咱們看的武俠小說,哪把兵器不是起一個威風的名字的?”他恨鐵不成鋼地指著那把刀,“你管它叫什麼,二蛋?”

我又不是它的主人,這也不是我起的名字啊。

“南渚說,賤名好養活。”我默默回答,“你當寫小說呢。”

他捂著臉,蹲在一邊。

再抬頭的時候,他指著那把刀,惡狠狠地道:

“要我是他主人,我就拿著這把四十米大刀去找沈棠,不過看在沈棠是你前未婚夫的份上,我可以先讓他跑三十九米。”

切,你是他主人再說吧。

吐槽念頭還沒完,突然牆上的刀發出了刺眼的亮光。

我連忙捂住眼,這光下我什麼都看不清楚,只知道地震屋搖。

轟隆——

一聲巨響,原是房頂被捅穿了,牆體大面積崩裂,落下了大量碎石和瓦礫。

某個龐然大物立在我面前,直通雲霄,不見有頂。

我茫然抬頭一看,是剛剛牆上那把刀……

二蛋它,長成四十米了!

“我好像做錯事了。”付少麟看著那把刀,朝我心虛地笑。

我微笑,咬牙切齒:“對,你投錯胎了。”

17

“誰家的大刀,擋道了!”

天上駕彩雲而過的花仙子大聲喊道。

我瞪了一眼付少麟,示意他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拾。

他無辜地朝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四十米大刀。

“二蛋,咱們就是說,好狗不擋道……”

付少麟還沒說完,大刀錚然一抖,很有骨氣地繼續立著。

沒眼看了,這人嘴裡就不能有幾句好話?

刀鋒在陽光下泛著森冷的光,氣勢磅礴。

他大概也沒轍了,開始胡言亂語:

“二蛋,我知道作為一把寶刀起這個名字實在是不夠威風,要是我肯定給你改成……五虎斷門冷月寒霜青鋒大刀,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亂七八糟的。

果然,某蛋不為所動。

“如果你覺得我們應該去砍沈棠的話,那就先縮小一下,然後咱去找沈棠,等他跑到39米的時候就狠狠給他一刀。”

說到這的時候,付少麟還斜睨了我一眼。

我長嘆一聲,這刀老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只能另外想辦法了。

還沒走出這片廢墟,頭頂突然就失去了陰影的籠罩,夕陽的餘暉灑到眼前。

原是寶刀忽地縮小,緩緩恢復到正常尺寸。

我舒了口氣。

但問題是,為什麼它自覺地漂浮在付少麟面前?

府邸在靈力的籠罩下慢慢復原,從一片廢墟還原成一個雅緻的房間。

付少麟依舊不明所以,看著這刀愣了很久。

“這刀,挺有個性的哈?”

“會不會是你長得太像南渚,所以它認錯了?”我思索著。

如果不是個性反差太大,我都很容易認錯。

一個敲都敲不開的悶葫蘆,一個爽朗樂觀的死傲嬌。

怎麼很難腦補到一塊去。

付少麟拿起刀重新放好,“不可能吧,我就這麼白拿了人家的刀?”

我正納悶他為什麼會有這種愧疚心理,果不其然他話鋒一轉:

“不過靠顏值吃飯,也是我的本事。”

算了,我就不應該對他有所希冀。

“你不是說能有幾分像他是福氣嗎?” 我道。

他冷哼一聲,壓低聲音不屑道: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

18

第二天,天宮不僅傳我被綠了,還說我很渣。

八成是沈棠造的孽。

昨晚付少麟拜託我去財神爺那裡看看姻緣,於是我不小心又聽了回牆角。

這件事情告訴我們,說人壞話的時候要看看後頭有沒有正主。

“昨天那場熱鬧,看了嗎看了嗎?”昨天負責辦接風宴的仙君興致勃勃道。

一個小仙君嘟囔著:“看了,我怎麼覺得阿鬱有點慘,先是南渚喪命,再是沈棠拋棄。”

再來一個昨天吃瓜前線的雙嶼神君,恨鐵不成鋼道:“你還年輕!”

他一腳踏在石凳上,“她當然渣,南渚在的時候不珍惜轉頭去沈棠的懷抱,沈棠救了一個恩人回來之後,她又不開心了,轉頭甩了沈棠再找一個像南渚的,這叫什麼事嘛?”

我聽得也義憤填膺,一拍柱子狠狠道:“就是,這叫什麼事嘛!”

我也想不通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巧的巧合。

上天在玩我呢?

“你也覺得對吧。”他們三人轉頭,頗為認同地道。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彷彿不是在吃自己的瓜。

之後——

場面有一瞬間的尷尬,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

雙嶼神君訕訕地把腳從凳子上挪下來,朝我打了個招呼:“嘿,早呀。”

我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擔憂地嘆了口氣:

“天宮氣溫在變暖,地府通貨在膨脹,鬼域怨氣在發酵,多關心時事,多為社會做貢獻,別老盯著這些沒營養的八卦。”

19

我回府的時候,付少麟正拿著大刀站在院子裡,一個人凝望著晦暗的天空,若有所思。

抬頭一看,彎月上中天,夜色寡淡,瀰漫陰霾的蒼穹讓人有點落寞。

“你想幹嘛?”我警惕道。

他抬眼看了看我,笑意很淺,語氣輕飄飄:“你猜?”

“算了,我不想知道。”我一口回絕。

其實他不說我也知道,今天的流言蜚語傳得人盡皆知,付少麟又是個到哪都吃得開的主,怎麼可能半點不知。

再加上二蛋看沈棠不爽很久了,上回付少麟一提到找沈棠報仇,二蛋就激動得不行。

四十米大刀……想想場面就很血腥。

不知道什麼時候,付少麟放下了刀,站在我身邊看著我,漆黑的瞳仁中沒有太大的波瀾。

“不好意思,今天本來想幫你出頭的,但我又怕幹不過人家還連累了你,只能忍著了。”他默默開口,語氣裡還帶著歉意。

我深呼吸了一口,“還好,你沒有逞強,頭腦也清醒。”

如果連他也死了,我不知道拿什麼重新整理記憶裡南渚的臉。

我真怕我會忘了他。

想到這,我忽然覺得眼睛有些乾澀,抬頭望向遠處,遙遠的夜空中有幾顆星子格外地清晰。

“你跟他有九分像,還有一分就是不愛我。”我道。

付少麟轉過身倚在欄杆上,雙手抱胸慢聲問:“你又怎麼知道?”

這我還能不知道?

我努力擠出一點笑:“他喜歡我的樣子我見過,所以不喜歡的時候更明顯。”

他搖搖頭,看著天空拖腔帶調:

“不好意思,你錯了。”

哦豁?我覺得好笑,“不會吧,我這麼渣,你還真喜歡我?”

“喜歡,當然喜歡。”他轉身,挪開視線。

我怔住了,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為什麼?”

“渣就太好了,上可暖心下可走腎,”他勾了勾唇角。

“曖昧不會吃醋,官宣快人一步,交往還不查聊天記錄,這種體驗去哪找?”

……騷話不斷。

我就知道,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20

算了,玩笑開多了就過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付少麟,其實你撇開錢想想,你現在最想要的是什麼?”

他微微皺眉,思考了半分鐘:

“大概是……我撇開的錢?”

我甩了他一個眼刀子。

付少麟收斂了玩笑心思,意味深長地道:“想點開心的吧,轉移一下注意力就好了。”

我伸出拇指和食指放在眼前,假裝捏住了半空中的月亮,“你說得對,我還是多想點高興的吧。雞湯裡面說,快樂的時候,月亮都會奔你而來。”

他沒忍住,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笑什麼?”我不明所以。

他笑得更大聲了。

“月亮奔你而來的能叫月亮?那是隕石!”

“來取你狗命的!”

……騷話不斷,梅開二度。

我直接給他的腦袋來了一掌,“你就不能浪漫一點?”

“你想浪漫一點對吧,也不是不可以……”

他眼神開始變得微妙,我心頭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他一隻胳膊越過我的肩側,骨節分明的手在我耳邊打了個響指。

“但這是另外的價錢。”

我請的是替身嗎?

那分明是個大爺吧!!

我狠狠拍開他的手,揪著他的衣領威脅道:

“我給你錢是請你來取悅我的,不是來取我狗命的!”

付少麟笑個不停,連我也沒忍住了,蹲著抱膝笑了。

“你就沒有因為你這張嘴捱過打?”我問。

他一怔,“沒有,我大多數時候都在扮演他人的角色,很少會這樣。再說,他們也打不過。”

說到這,他還秀了一下他手臂上的肌肉。

我沒忍住,又想起了有個廣告:

「長大了我要當太空人,把我飛上天的嘴角扯回來。」

“阿鬱,笑笑多好,你說你年紀不大苦著個臉幹嘛?”

年紀不大?

再小也可以當他祖宗好吧。

算了,咱老人家不跟小孩一般計較。

21

手邊的二蛋突然立了起來,發出了錚然的嗡鳴之聲,晃動不休。

它可能感應到了什麼。

我警惕地看著二蛋刀鋒所指的方向,是我的府邸大門。

“付少麟,你先進去。”我示意他躲一躲。

但是他沒有按照我的話做,而是握住了晃動不安的二蛋。

寶刀在付少麟握住手柄的一瞬安靜了下來,只是銀白的鋒芒更甚了些。

“是沈棠。”他斂起笑容,嚴肅地道。

我擋住他的去路,“不是,你不會真以為你拿了刀就能幹得過他吧。”

他聳了聳肩,“試試吧,其他人不能動,但是他真的很讓人來氣。”

付少麟還說,拿這把刀時就像有點什麼逐漸淌遍全身,跟枯竭的河床突逢甘露,給他這一具連續熬夜半年的老骨頭攜來前所未有的舒暢。

這種感覺,只有見到沈棠的時候會出現。

這是什麼原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我沉默了,只當是二蛋執念太重影響了付少麟。

推開門,沈棠站在月色下,一身清輝。

“怎麼是你?”他見到付少麟不悅地道,“我想見阿鬱。”

付少麟倚靠在門邊,看似隨意,但是身體幾乎擋住了門。

“阿鬱?她說她不舒服。”

沈棠看著有些不耐,“今天還好好的,哪裡不舒服?”

只是沈棠這樣的態度讓付少麟更嚴肅了,他語氣裡全是躁意和冷冽。

“阿鬱說她見到你就不舒服。”

我是第一次看到付少麟這種表情。

眼神鋒利,如同尖刀似的,渾身上下戾氣都蔓延開,壓迫性的氣場讓人胸口猛地一沉。

“沈棠,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在這種時候上門打擾。”

語調雖然沒什麼起伏,但每個字都帶刺。

“區區凡人,你以為我查不到你的來歷?”沈棠話中有隱忍怨氣,“若非急事,我又何須現在登門?不過你也不會明白,只有阿鬱會懂。”

但是付少麟不為所動。

“你還是走吧,你不是阿鬱的菜。”

沈棠咬牙切齒,似乎快忍不住了,“你說什麼?”

付少麟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你不是她的菜,你最多算根蔥。”

終於,他得償所願,來者怒了。

沈棠掌心金色光芒閃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想將付少麟推至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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