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藝術家眼裡的美人，究竟長什麼樣？

由海琳閣壽山石發表于手機遊戲
2021-12-31

簡介宋摹晉顧愷之洛神賦圖（區域性）絹本設色故宮博物院藏不過，到了魏晉時期，這樣的審美趣味，似乎有所轉變，雖然美男子的形象還有“玉山將傾”這樣的形容，“美人”的形象卻不再是碩大且儼，而變成了曹植《洛神賦》中的“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

鬢髮如雲,不屑髢也是什麼意思

詠美人的風氣，似乎自有詩歌始，《詩經》裡為人所傳唱者，亦多描繪美人的詩句。

無論是“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還是“有女同車，顏如舜華”，亦或者是“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都極盡形容。

宋摹晉顧愷之洛神賦圖（區域性）絹本設色

故宮博物院藏

這個時候人們眼裡的女性，往往以高大頎長為美，正如“碩人其頎”、“有美一人，碩大且儼”這般，大約是高大的貴族女性，自帶一種端莊之氣，詩經中的“風”，以民歌為主，對於這樣高大的女性，在當時蒼頭布衣的眼中，是很能刷好感的。

宋摹晉顧愷之洛神賦圖（區域性）絹本設色

故宮博物院藏

不過，到了魏晉時期，這樣的審美趣味，似乎有所轉變，雖然美男子的形象還有“玉山將傾”這樣的形容，“美人”的形象卻不再是碩大且儼，而變成了曹植《洛神賦》中的“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正是這樣削肩細腰的纖細女性，才能有“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的輕盈感。東晉的一代畫神顧愷之根據此賦繪製了《洛神賦圖》，以宛如連環畫敘事般的長卷，描繪了曹植與洛神之間的愛情。雖然保留下來的只有摹本，但我們仍能夠從這些摹本中，窺見當時衣帶飄舉、輕雲流風的美人風姿。

宋摹晉顧愷之洛神賦圖（區域性）絹本設色

故宮博物院藏

曹植的文筆在在精彩，千載以下，文人們似乎都格外賞識與憧憬如此形象的美人，審美自上而下，便形成了如此的輕盈清瘦的、對於女性的審美趣味。譬如唐人宮樂圖以及張萱搗練圖卷，體現了當時對於女性豐腴之美的崇尚。

唐佚名唐人宮樂圖絹本設色

臺北故宮博物院藏

宋徽宗臨張萱搗練圖卷（區域性）絹本設色

美國波士頓美術館藏

宋徽宗臨張萱搗練圖卷（區域性）絹本設色

美國波士頓美術館藏

雖然這種趣味在唐時有所轉圜，但到了至晚明，甚至更為盛行，餘懷的《板橋雜記》中所記載的晚明秦淮南岸長板橋一帶名妓諸況時，就常常提到這樣以纖弱為美的名妓——

“顧媚，字眉生，又名眉，莊妍靚雅，風度超群，鬢髮如雲，桃花滿面，弓彎纖小，腰肢輕亞。”

清顧媚蘭花圖水墨扇面

故宮博物院藏

這位便是後來嫁與龔鼎孳的“橫波夫人”顧媚，“秦淮八豔”之一，從餘懷的形容中，可以看出顧媚確是小腳纖腰的美人，而龔鼎孳亦有“腰妒垂楊發妒雲”之語。顧媚所繪蘭花極其精妙，在當時可與以畫蘭擅名的名妓馬守真的蘭花媲美。

故宮博物院所藏的一幅顧媚的《蘭花圖》，乃是顧媚十八歲時所繪，叢蘭嫣然下垂，尤為柔婉纖長、婀娜飄逸，彷彿是顧媚自己的映照。另一位張元，則更為誇張：“張元，清瘦輕佻，臨風飄舉。齒稍長，在少年場中，纖腰踽步，亦自楚楚，人呼之為‘張小腳’。”在餘懷的筆下，清瘦輕佻的張元幾乎是要隨風飛去一般。

清改琦香君小影絹本設色

對於“碩”的審美，在此時弱化為了纖細瘦削，而對於“頎”的審美，同樣也有所轉變，譬如“秦淮八豔”之一的李香君，就並不高挑，反而是小巧玲瓏的模樣：“李香，身軀短小，膚理玉色，慧俊宛轉，調笑無雙，人題之為“香扇墜”。餘有詩贈之雲：‘生小傾城是李香，懷中婀娜袖中藏。何緣十二巫峰女，夢裡偏來見楚王。’”

這位李香君，因孔尚任《桃花扇》的戲劇，成為秦淮八豔中極為著名的一位，文人畫家們唱詠、描繪她，自然不僅僅因為她的玲瓏婉轉，更因為她的氣節秉性，因此，清代以李香君為題材的書畫作品亦多。

清改琦香君小影（區域性）絹本設色

即使畫唐代的美人魚玄機，改琦筆下的形象依然是纖弱體態。清人錢泳的《履園叢話》說過一番很有意思的話，“餘謂畫美人者亦然，浙人像浙臉，蘇人像蘇妝，或各省畫人物者，亦總是家鄉面貌，雖用意臨寫，神采不殊。”

改琦的《香君小影》，不設任何背景，只繪香君之形象，其容色素淨，眉如遠山，瞳仁點漆，削肩長項，瘦不露骨，而用色清雅中又有一種貴氣，石青和深金重重染就，鴉鬟蟬髢，插一枚點翠的花簪，而衣褶則以六如（唐寅）筆墨繪就，如秦淮河的潺潺流水，這是一位極其安靜的李香君，與餘懷記憶裡的“調笑無雙”大相徑庭。

清改琦香君小影（區域性）絹本設色

而改琦在《香君小影》上自題以“六如生用筆”畫出，比較美國大都會博物館藏的唐寅《嫦娥執桂圖》，面目筆法確有相通之處。

《嫦娥執桂圖》

改琦的題識寫的是“琵琶聲斷秣陵秋，卻聘居然第一流，自送郎歸桃葉渡，更無人上媚香樓”，想來他於此圖中描繪的這位李香，乃是卻聘後鬱郁的李香君，其髮飾簡素，大約也由於此。

清改琦元機詩意圖絹本設色

故宮博物院藏

即使畫唐代的美人魚玄機，改琦筆下的形象依然是纖弱體態。

清人錢泳的《履園叢話》說過一番很有意思的話：

“餘謂畫美人者亦然，浙人像浙臉，蘇人像蘇妝，或各省畫人物者，亦總是家鄉面貌，雖用意臨寫，神采不殊。”

同樣的，美國大都會博物館也藏有一軸《李香君小影》，乃清代崔鶴所畫，更接近“慧俊宛轉、調笑無雙”的風致，眉眼之間笑意動人，但同樣也是長頸削肩的形象。

清崔鶴李香君小影絹本設色

美國大都會博物館藏

清崔鶴李香君小影絹本設色

崔鶴所畫李香，手裡的團扇與其說畫的是桃，倒不如說更像一樹梅花。

實際上，這種典雅靜謐的美人，在明清相當盛行，清人哪怕畫楊貴妃出浴圖，所繪的楊玉環也同樣削肩細腰，美國克利夫蘭藝術館曾經收藏有一幅清代絹本設色的《Yang Guifei Leaving the Bath（楊貴妃出浴）》，就帶著一點怯弱不勝風的意態。

這種審美和女性圖式亦影響了宮廷之中的繪畫，《雍正十二美人圖》就是其中的典型。再如清乾隆時期佚名所畫的《乾隆皇帝主位喜容像》，雖然加入了許多西洋畫的手法，畫中女子倚門回首，正是此番韻致。

清 Yang Guifei Leaving the Bath（區域性）絹本設色

美國克利夫蘭藝術館藏

清冷枚春閨倦讀圖絹本設色

天津博物館藏

清雍正十二美人圖（其一）絹本設色

故宮博物院藏

清佚名乾隆皇帝主位喜容像絹本設色

故宮博物院藏

“腰纖何欠力，體弱不勝衣。獨立小窗下，臨風常欲飛。皆形態度之妙也。”

不過如此纖細清瘦，並非“健康”的審美，沈復在《浮生六記》中寫他見到陳芸時：“其形削肩長項，瘦不露骨，眉彎目秀，顧盼神飛，唯兩齒微露；似非佳相。一種纏綿之態，令人之意也消。”可見文人們到底也是清楚這點的。

再者俗話說“美人在骨不在皮”，骨子裡的精神煥發出氣度，舉手投足的意態，甚至能詩繪畫，所謂“女子難在有書氣，貴在卓然有丈夫氣”，古代女性們所受禁錮不少，但世家女子同樣也有一些娛樂和學習的機會：踏青、拾翠、觀書、弈棋、對鏡……這些活動在文人書畫家的筆下，都成了“美人意態”。範允臨的《美人十詠》就尤為有趣，他以遊絲書法來寫這樣詠美人的十首柔麗詩歌，牽絲飄逸、瀟灑綽約、連綿不絕的書法，風致恰與“美人十詠”所詠之美人纖麗情態相映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