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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作品中,服飾描寫的深刻、意蘊、文化之美
- 2022-02-08
浴衣怎麼描述
每次提到張愛玲,人們一定會想到她的經典作品《紅玫瑰與白玫瑰》,更有那句流傳於世的經典名言……。但實際上,如果你熱愛她的文字,你一定還能從她的文字中發現另一特點,那就是她的小說中對服飾的描寫。
張愛玲自畫像
餘斌在其《張愛玲傳》一書中曾講過: “假如將她小說、散文中描繪過的服飾蒐羅起來 ,那就是一次相當規模的民國服裝展覽。”這一描述足見張愛玲對於服裝的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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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從她的成長經歷說起。
可以說她對時尚的狂熱追求源於她的母親黃逸梵。
在《對照記》裡,有一張題為“在倫敦,一九二六”的照片,可窺到黃逸梵年輕時代的飛鴻雪泥。側身照,捲髮,雙手交叉抵於下巴,膝上一角藍綠外套,叫人聯想起張愛玲筆下的母親:“肺弱的她學唱歌,聽起來更像吟詩,比鋼琴低半個音階,抱歉地笑,嬌媚地解釋。”這位時髦的母親“踏著這雙三寸金蓮橫跨兩個時代”(《對照記》),1930年初單衣薄裙在西湖邊賞梅,秋季便置身法國山下看雪,到瑞士阿爾卑斯山滑雪。
1930年初在西湖賞梅的黃逸梵
在《童年無忌》中,她也描寫過母親對衣著的熱愛與極度講究:“因為我母親愛做衣服 , 我父親曾經咕嚕過 `一個人又不是衣裳架子 ‘我最初的回憶之一是我母親立在鏡子跟前 , 在綠短襖上別上翡翠胸針 , 我在旁邊仰臉看著 , 羨慕萬分 。”
1930年在海船上的黃逸梵
母親第一次出國時穿的 “綠衣綠裙上面釘有抽搐發光的小片子”和站在姑姑後面看姑姑彈鋼琴時穿的秋天落葉般的淡儲 、肩上垂著淡褚的花球的衣服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張愛玲的母親受五四新文化思潮影響又兩度出國, 母親那富有個性化且洋派的服飾對張愛玲的影響是 “潤物細無聲 ”。不然張愛玲又怎麼能寫出
“八歲我要梳愛司頭,十歲我要穿高跟鞋,十六歲我可以吃粽子湯糰,吃一切難於消化的東西。”
這種驚世駭俗之語呢?
張愛玲穿著繼母的舊衣服與姑姑合影
當然,這種美的薰陶是極為表面的,難得便難得在,她對知識的積累也同樣受到母親與姑母的影響。
作為為第一代受五四新文化思潮影響走出舊家庭並跨出國門的女性 ,她們尊重自我、獨立自主的精神與作為輕智型知識分子對世俗生活的眷戀 ,春風化雨般地影響著張愛玲 ,使她體味到都市新文明的親切。同時 ,她們給予了張愛玲異於傳統的教育 ,尤其在音樂、繪畫、文學方面系統地培養了張愛玲對於色彩美的捕捉能力。
張氏混搭,薄呢旗袍外搭寬大浴衣
她是少數具有深厚文學修養的作家之一,古今中外的文學藝術皆有所涉獵。
而且她尤其喜歡具有生活氣息、有人情味、有細節的民間作品,她對傳統舊小說中的《紅樓夢 》、《金瓶梅 》、 《海上花 》、 《醒世姻緣 》等作品尤其情有獨鍾 。
87版《紅樓夢》經典劇照,戲服亦是經典
這其中,對她影響最大的是《紅樓夢》。她從8歲開始每三四年便要重讀這本著作,並不斷地從中尋求藝術創作的靈感和形成其審美情趣藝術風格的契機點。
透過不斷的閱讀,她懂得了服飾的用料、紋樣、色彩、樣式品種,也逐漸形成了自己的服飾審美觀與穿衣風格。這些特點都在她的作品中被一一展現。
在開頭所說的《紅玫瑰與白玫瑰》中,有這樣一段:作者讓等振保回來喝茶的王嬌蕊穿著一件曳地的長袍 , 是最鮮辣的潮溼的綠色 ,沾著什麼就染綠了 。她略略移動了一步 , 彷彿她剛才所佔有的空氣上便留著個綠跡子 。綠色在大自然中最多 , 它所蘊含的勃勃生機 , 暗示出王嬌蕊旺盛的生命力 。那過份刺眼的綠色色調再加上深粉色的襯裙 , 把王嬌蕊那種無法用語言來直接表達的無窮的慾望藉助服飾的色調很好地張揚開來。
但此色較為普遍 , 所以列不上尊貴之色 。王嬌蕊也不是尊貴之人 。她一面為人妻子 , 一面與舊情人藕斷絲連 , 一面又來勾引振保 , 張愛玲讓這樣一個極不守婦道的昔日交際花穿上一套綠色的長裙,就這樣達到了一箭多雕的效果。
張愛玲在《中國人的生活與時尚》中的手繪插圖節選。
同樣的例子還有許多,拾肆因篇幅問題不在這裡多做贅述。
但毫無疑問的是,服飾之於張愛玲已不單純是打扮穿衣,美與虛榮,更像是一種童年回憶的展現,也更像是一種武器。無論是在她的日常生活生活中還是她的文學作品中,都可以被賦予更深層次的含義,更復雜的人物性格,與更精彩的劇情構成。
這跟她顯赫的貴族身份與深厚的文化底蘊的確脫不開干係,但她也因此美出了個性,美到了每個人的心坎兒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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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位女性作家,她的作品裡也時常能見到女性服飾的描寫,她便是蕭紅。
有趣的是,提到蕭紅的著裝,還有她與魯迅先生的一段故事。
第一次去見魯迅先生的時候,蕭紅花一夜工夫為蕭軍縫製了一件俄羅斯傳統的長襯衫,與自己身上小女生味道十足的格子旗袍相映襯,給人非常突出的視覺印象,傳遞出這對流浪文學青年特有的波希米亞氣息。另有一天她穿了一件漂亮的大紅色上裝,配咖啡色方格裙子,蕭紅問:“周先生,我的衣裳漂亮不漂亮?”
許廣平,周海嬰,蕭紅,蕭軍在魯迅墓前的合影
魯迅對蕭紅的裙子做了一番評點後,講述了他的服裝美學:
“人瘦不要穿黑衣裳,人胖不要穿白衣裳;腳長的女人一定要穿黑鞋子,腳短就一定要穿白鞋子;方格子的衣裳胖人不能穿,但比橫格子的還好;橫格子的胖人穿上,就把胖子更往兩邊裂著,更橫寬了,胖子要穿豎條子的,豎的把人顯得長,橫的把人顯得寬。”
蕭紅很好奇魯迅怎麼曉得女人穿衣裳的這些事情,魯迅回答說:“看過書的,關於美學的。”(魯迅先生的設計,遠比你想象的精彩十倍,拾肆改日為大家詳細介紹)
這段有趣的、精彩的對話,被蕭紅記錄在《回憶魯迅先生》中。
其實從這段可以看出,蕭紅對服飾的痴迷與渴望絲毫不輸給張愛玲,但無奈的是,經濟上的拮据使她對服飾的熱愛只能停留在表面上,而不足以有更多的實際經驗。
蕭紅有過這樣一次經歷,那是贖回蕭軍當出的衣物的時候:“他的毛衣很合適。惟有我穿著他的夾袍,兩隻腳使我自己看不見,手被袖口吞沒去,寬大的袖口,使我忽然感到我的肩膀一邊掛好一個口袋,就是這樣,我覺得很合適,很滿足。
你看,即使是在這樣艱苦的情況下,她仍然用自己的方式張揚著自我。
即使被魯迅先生指出有許多搭配之處不妥(或是飢寒交迫食不果腹之時),她仍然能注意到年輕女人的裙子、鞋子、藍色的大耳環,注意到她們在帽簷外跳舞的捲髮。向熟人借錢的時候她看到“他的女人”向熟人借錢的時候她看到“他的女兒,那個穿紅花旗袍的小姑娘,又加了一件黑絨上衣,她在藤椅上,怪美麗的。”在料峭的春風中,她心酸地側目:“汪林在院中吸著一支菸卷,她又換一套衣裳。那是淡綠色的,和樹枝發出的芽一樣的顏色。”即便內隱著,蕭紅也能從衣著上省察到春意的招搖。
顯然對蕭紅來說,無論是現實生活還是審美理想,服飾都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同時也可以看出,蕭紅從未放棄對美、對自我的追求。
這樣的生活經歷也在她所創作的作品中有所體現。
在《後花園》中,窮困卑微的磨倌喜歡上了鄰家的姑娘,但他根本沒有機會和勇氣去同女孩正面交流,除了她“滿身的新衣服”這一印象,剩下的就是悲哀的結局:“那邊姑娘穿了大紅的衣裳,搽了胭脂粉,滿手抓著銅錢,被人抱上了轎子。磨倌幫助女孩的母親收拾東西,看到了她用過的髮針、頭繩,想起了女孩繫著圍裙的樣子。沒有目光的對接,更沒有心靈的交流,
關於女孩的一切,磨倌的眼見和念想只來自符號化的服飾所拼接成的女孩的畫影、幻影。
這就是她筆下的故事,作品中女人身上的服飾永遠作為一種象徵,反映出那個時代裡她們的生活常態,也許不及張愛玲所傳達出的有審美追求,但每個人都更加真實、生活化,從而對觀者來說,
有一種沉重的切膚之痛。
這也可以算是她的寫作風格之一,正如她最廣為人知的那句話:“人們像蟻子般忙著生忙著死”,含著一種深沉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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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無論是張愛玲還是蕭紅,二人都有著驚豔眾人的才華。她們的作品值得我們細細品讀,她們在作品中服飾的描寫段落,也值得我們以小見大,觸發更深層次的思考。
參考素材:
1、蕭紅.蕭紅散文[M].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3:19.
2、劉芳坤,張文東.從張愛玲到王安憶:服飾描寫中的歷史觀[J].江西社會科學,2015,35(04):112-118
3、張笛聲.華服下的一縷詩魂——淺論張愛玲的服飾情結[J].陝西師範大學繼續教育學報,2004(02):75-78.
4、賈麗. 解讀張愛玲小說中女性的服飾描寫[D].山東師範大學,2010.
5、賀玉慶. 論張愛玲小說中的服飾話語[D].湖南師範大學,2007.
6、馬桂君.無法完成的性別想象——論蕭紅創作中的服飾描寫[J].吉林師範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6,44(02):56-60.
7、侯穎.蕭紅服飾變遷中的沉浮人生[J].蘭州教育學院學報,2011,27(06):2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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