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的《瓊美卡隨想錄》裡有一言，“我好久沒有以小步緊跑去迎接一個人的那種快樂了”。每每讀到，都有一種孤獨之感生出。

瓊美卡隨想錄

想起林夕曾給楊千嬅寫過的一首歌，歌名叫做《假如讓我說下去》。初聽時，僅僅看歌名帶有“假如”二字就讓我覺得悲傷。

假如讓我說下去

假如這世上的事都可以重來一次，重新選擇，重新擁有，重新開始，那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在往後的時光中不斷地流淚和後悔。

裡面有句歌詞這樣唱：“我怕死，你可不可以暫時別要睡”，聽起來似乎像是小女生的撒嬌，但發生的卻是一個心酸的故事。

心酸的故事

一個掛著十號風球的颱風夜，林夕獨自在家從噩夢中醒來，腦海中閃過某個掛念著的舊情人。天搖地動之際，等不及的他趕緊撥通電話，想把此刻的忐忑和對方分享，他也更想知道對方平安與否。

可是，電話通了。那頭卻傳來心不在焉的睏意，還沒完全醒過來的對方，根本不理解林夕此刻的感受。只是在電話那頭壓低聲音問：“這麼晚打過來，有什麼事嗎？”

林夕把話憋回肚子，只是輕聲問到：“你睡了嗎？外面刮颱風，我想和你聊聊天。”

他試著想講述此刻自己的心事，但對方卻敷衍著，“我已經睡了，你睡不著的話就去寫歌。”而後結束通話了電話。

林夕

被結束通話的電話所刺激的林夕，真的就開始寫著歌詞。所以，就有了“我想哭，你可不可以暫時別要睡”的《假如讓我說下去》。

暴雨中 我到底怎麼要害怕

難道你 無颱風會決定留下

但我想如樓底這夜倒下來

就算臨別亦有通電話

這首歌是一首非常卑微的歌，卑微到“但我想，如樓底這夜倒下來，就算臨別亦有通電話”。

非常卑微的歌

和曾經的愛人聊天，你是如此的想要了解他的近況是否安好，想要和他傾訴你的喜怒哀樂，但對方並不抱和你相同的想法，如果你的話繼續說下去，得到的亦無非是冰冷的迴應。

“假如讓我說下去”，實則未能說下去——有些話，大概過了某些時刻就不該再說。

分手之後，往往戀戀不捨的那一個，尊嚴也是先被拋下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藏的都是極卑微極細小的心思。

也許只是聽一首歌，看一部電影也會感受到那種被裹挾的悲傷，突如其來的孤獨時刻，就好似走在臺風天裡。外面風雨大作，整個世界搖搖欲墜，你卻找不到一個地方遮風擋雨。

你不敢說愛，不敢說想念，只能任由情緒在心裡糾纏、生根、發芽……

你原本以為，有段時日未見的戀人心底或許也殘存著一絲留戀，縱然無法再續前緣，也許ta也不會吝嗇那一點點的溫情來給你安慰。

那言語，未必要怎樣溫暖，或許只是表達幾句哪怕僅是客套的關心就足夠了。又或者，ta什麼都不必說，只要耐心地傾聽一會你的焦慮和不安就夠了。

這要求是如此卑微，然而你的眷戀對ta而言不過是不必要地糾纏，換來的只有冷漠的迴應。

冷漠的迴應

但如果 但如果怨下去

或者 傻得我 通宵找誰接下去

離開 不應再打攪愛人 對不對

於是疲憊只有更深，期待落了空，最終你還是無可挽回地失去那個人了。

你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成年人的感情，是不追問，不解釋，也是心照不宣；是突然走散，是自然消減，是一種冰冷的默契。因為愛的反面往往不是恨，而是漠不關心。

所以已經離開的，再不捨，也請不要回望。

好好愛自己，有些話，不適合的，就不要繼續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