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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曄籍貫之我見——兼與龔劍鋒先生商榷

簡介六我對范曄籍貫認定的看法根據上述的論述,我個人認為,無論是光化縣(即今湖北省老河口市),還是內鄉縣、淅川縣,今日所轄區域,當年都曾經屬於順陽郡則是毫無爭議的事實

泰字是上下結構嗎

關於南朝宋代歷史學家、《後漢書》作者范曄的籍貫,《宋書·範

傳》稱其為“順陽人”。由於不同時代行政區劃的不斷調整,建制時設時廢,因之關於古“順陽”今屬何地,“順陽”是指郡還是縣,范曄的籍貫應在何處,史學界眾說紛紜。從現有的文獻上看,目前學界對古順陽的地理位置存有三說:一是在湖北省光化縣

[1]

(今湖北省老河口市);二是在河南省內鄉縣

[2]

;三是在河南省淅川縣

[3]

。當然,持上述三種觀點的分別有不同專家,龔劍鋒先生

1987

年在《史學史研究》上撰文對此作過考辯,認為范曄的籍貫應是今河南省淅川縣。本人參與《荊楚文庫》的編纂,對於范曄及其家族範晷、範汪、範寧著作是否收入問題,涉及到範氏家族及范曄的籍貫認定。故不揣淺陋,對范曄及其範氏家族籍貫進行探討,以求教於方家。

一、

范曄家族及其人其書

范曄(

398

445

年),字蔚宗,南朝宋史學家和文學家,《後漢書》之作者。范曄生於魏晉之際顯赫計程車族家庭。唐房玄齡《晉書·範晷傳》(列傳第六十)述其先祖範晷“字彥長,南陽順陽人也。少遊學清河(今山東海清東北),遂徙家僑居。郡命為五官掾,歷河內郡丞。太守裴楷雅知之,薦為侍御史。調補上谷太守,遭喪,不之官。後為司徒左長史,轉馮翊太守,甚有政能,善於綏撫,百姓愛悅之。徵拜少府,出為涼州刺史,轉雍州。於時西土荒毀,氏羌蹈藉,田桑失收,百姓困弊,晷傾心化導,勸以農桑,所部甚賴之。元康中,加左將軍,卒於官。”據今人考據,在範晷之前,順陽範氏並無顯赫門第。作為順陽範氏第一代的開拓人範晷,對範氏家族的振興和發展起到了關鍵的鋪墊作用。範晷以士起家,使得其家族子孫在門閥士族為世所重的兩晉時期開始憑其餘蔭,入仕為官,幾代之後,門第興盛,終使順陽範氏成為兩晉南朝的世族之家。范曄曾祖範汪為東晉安北將軍和徐州、兗州刺史;祖父範寧先後出任東晉臨淮太守、豫章太守;父親範泰任東晉中書侍郎,入劉宋後出任國子博士、南郡太守、御史中丞等職。范家除了世代位高權重,治學也是淵源有自。範汪“博學多通,善談名理”,撰有《尚書大事》二十卷,《祭典》三卷,以及關於醫學、棋藝方面的著作《範東陽方》一百○五卷,《棋九品序錄》一卷,《範氏家傳》等。範寧撰有《古文尚書舜典》一卷,《尚書注》十卷,《禮雜問》十卷,《文集》十六卷,尤以《春秋榖梁傳集解》十二卷“為世所重”。範泰也有《古今善言》二十四卷及文集等多種著述傳世。特別是范曄撰寫的《後漢書》,得到他同時代和後代學者的肯定,享譽古今。

《後漢書》記敘了東漢一朝(

25

220

年)的史事。含本紀

10

卷,列傳

80

卷,共

90

卷。在《後漢書》問世之前,關於東漢這段歷史,已有一些史學家寫出了著作。如劉珍等的《東觀漢記》,謝承的《後漢書》,司馬彪的《續漢書》,華嶠的《漢後書》,謝沈的《後漢書》等

13

種。這些書在范曄所處的時代,應當都可以看到,但目前存世的僅有袁宏的編年體《後漢紀》和司馬彪《續漢書》的八篇志了。其餘關於東漢的史著只有後人從其它書中輯佚出的斷簡殘篇。

范曄籍貫之我見——兼與龔劍鋒先生商榷

《荊楚文庫》版《後漢書》 崇文書局出版

范曄的《後漢書》得以流傳至今,主要是其著述在體例和結構上有創新之處,在對歷史事件和人物的評價上獨抒機杼,語言文字風韻彰明。《後漢書》借鑑和沿襲《史記》《漢書》的體例,但又有所創新。他在帝紀之後添置了《皇后紀》,新增加了《黨錮》《宦官》《文苑》《獨行》《方術》《逸民》《列女》七個類傳。此外,在序、論、贊中,打破朝代的限制,儘量地把某一歷史現象的發生、發展及其結果放在一起歸納。在行文的風格上,文辭優美,簡潔流暢,富有音韻美。唐代史學家劉知己在《史通》中稱其“范曄博採眾書,裁成漢典,觀其所取,頗有奇工”,“簡而且周,疏而不漏”。今人陳寅恪稱其“體大思精,信稱良史”。

《後漢書》問世後,在與其它關於東漢的史書比較中,其價值立即得到凸顯。最早為范曄《後漢書》作注的,是南朝蕭梁時期劉宋宗室的後裔劉珍,之後影響最大的是唐代武則天與唐高宗的兒子李賢太子等人。從古至今,為《後漢書》註釋、校勘、補作,不乏其人。閱讀與研究《後漢書》,成為一門顯學。它與司馬遷的《史記》,班固的《漢書》,陳壽的《三國志》,並稱為“前四史”。

范曄的籍貫

探討范曄的籍貫,必須首先弄清“順陽”的來龍去脈。范曄生活在東晉和南朝宋代,從行政區劃上來看,當時設定有順陽郡,也有順陽縣,但從西漢到南朝梁宋時期,順陽縣和順陽郡時設時撤,隸屬關係和管轄範圍屢有變化。所以,如何理解范曄的籍貫,順陽的建置區劃變遷需要理清。

先說順陽縣。宋歐陽忞撰《輿地廣記》載:“順陽縣漢屬南陽郡,哀帝改為博山,晉屬順陽郡,西魏並置鄭縣,尋改為清鄉,後周省順陽入焉。隋開皇初復改為順陽,其後省入內鄉為鎮,皇朝太平興國六年升為縣。”據考,順陽縣於西漢成帝初年(前

31

年)設定

[4]

。西漢成帝初年(前

32

年)劉驁封“膠東頃王”劉音的三子劉共為“順陽侯”,始建城於此。西漢漢哀帝改順陽縣為博山縣,屬南陽郡。東漢漢明帝將博山縣又更名為順陽縣。東漢建安十三年(

208

年),曹操奪荊州,分南陽郡西部設定南鄉郡,順陽縣屬南鄉郡。西晉太康十年(

289

年),改南鄉郡為順陽郡,順陽縣屬順陽郡。之後又多次變更,一度為順陽鎮,宋太平興國六年又升為順陽縣。後至元二年(

1336

年)廢順陽縣併入內鄉縣。

再說順陽郡。秦實行郡縣制,漢實行州、郡、縣三級管理,晉和南北朝因之。順陽郡在西晉太康時期已設,原屬荊州管轄,荊州州治時在現湖北江陵。宋文帝時,從荊州割出五郡闢為雍州,東晉僑置的雍州實土化。順陽郡劃歸為雍州管轄。雍州州治時在現湖北襄陽(見《湖北通志》)。晉於酇縣置順陽郡而以順陽縣屬之(《大清一統志》)。順陽郡統八縣,包括酇、順陽、南鄉、丹水、武當、陰、筑陽、析(房玄齡《晉書

地理志》下)。宋孝武帝時又對雍州諸僑郡縣進行了土斷。宋齊時期,順陽郡所轄縣又有所調整,酇縣、陰縣劃至雍州廣平郡,筑陽劃至雍州撫風郡。建武五年(

498

年),順陽被北魏(

386

年~

534

年)攻陷,仍曰順陽郡,郡治移治順陽縣(今河南淅川縣),轄順陽縣、南鄉縣、丹水縣、臨洮縣和槐裡縣。其中,臨洮縣和槐裡縣是僑置縣。西魏(

534

-556

年)時又改為南鄉郡。

范曄籍貫之我見——兼與龔劍鋒先生商榷

從以上順陽郡和順陽縣行政區劃變化來看,無論是順陽縣還是順陽郡,無論是轄區還是縣治和郡治所在地,包括州治,也一直在調整之中。所以今天判斷順陽縣或者是順陽郡,必須根據不同歷史時期去認定。如范曄的先祖範晷,《晉書·範晷傳》載:“範晷,

彥長,南陽順陽人”。南朝沈約《宋書·範泰傳》中,稱範泰“字伯倫,順陽山陰人也。”範晷出生在東漢時期,此時順陽縣屬南陽郡管轄,範泰出生在西晉,南陽郡改為順陽郡。故同一家族的郡望記載,也是根據當時的區劃來記載。

湖北的光化縣(今老河口市)是當時的順陽郡或者順陽縣嗎

第一,有多種史料證明光化縣在晉時屬於順陽郡或者順陽縣。

1。

據《

光緒光化縣誌》載:“光化,古陰國,在周為陰城,在漢為酇縣,漢封功臣蕭相國在此食邑。秦始皇二十六年分天下為三十六郡,割陰地置酇縣,屬南陽郡。明《一統志》雲:光化秦為陰、酇二縣地,前漢酇、陰並立。新莽改為南庾,後漢復為舊制。魏立南鄉郡。西晉改南鄉為順陽郡,轄八縣:酇、順陽、南鄉、武當、筑陽、丹水、陰城、析。東晉太康中南鄉改順陽。鹹康四年復南鄉後又改為順陽。南宋設順陽郡統縣八。

2。

再據《嘉慶大清一統志》載:光化縣“春秋為下隂地。漢置隂縣,屬南陽郡。後漢因之。三國魏屬南鄉郡。晉屬順陽郡。宋齊屬廣平郡。西魏改曰隂城,置酇城郡。後周郡廢,隋屬襄陽郡。唐武徳四年屬酇州。五年州廢,屬襄州。貞觀八年縣省。宋乾徳二年置光州軍及乾徳縣。熙寧五年,廢軍改縣,曰光化。仍屬襄州。後復置軍,屬京西南路,後軍與縣俱廢。元至元十四年,復置縣,屬南陽府。十九年,改屬襄陽路,明屬襄陽府。本朝因之。”

3。

再據《明一統志》:“固封山在光化縣西北一十里,山之東舊為晉順陽王城,本名崇山。唐改今名。”《嘉慶大清一統志》載:“順陽王城在光化縣北。《寰宇記》:固王古城在乾徳縣東北五里。晉咸寧中封扶風王子暢為順陽王。城內有順陽碑。《府志》順陽王城在固封山下,又有空城在光化縣北五里。”

4。

再據《

乾隆襄陽府志》“沿革目”載:“光化縣晉分屬順陽郡。郡初治酇,後改治南鄉,皆在縣境內。晉孝武帝僑立廣平郡於襄陽,領縣四,陰、酇二縣隸焉。宋齊因之。”

5。

再據清秦蕙田撰《四庫全書·五禮通考》載:“順陽郡治時在酇縣,即襄陽府光化縣東北。”

6。

再據《

光緒光化縣誌》載:“固封山,縣西九里有順陽王城,故墟本名崇山。唐天寶六年改其名。”在“城池目”中載:“光化歷代設城之地不一,名亦各異。在古為陰城,漢為酇城,蜀漢為南鄉城,晉為順陽城,隋復為陰城,宋為乾德城。”

范曄籍貫之我見——兼與龔劍鋒先生商榷

清光緒《光化縣誌》卷一酇陽八景之“固封夕照”圖

7。

再據《

光緒光化縣誌》“耆舊目”載《晉書•範寧傳》,後按:“魏酈道元《水經注》雲:順陽太守丁穆碑,郡民範寧立。寧本吾郡中人望也。茲錄《晉書》全傳,俾今人士得悉其梗概焉。其曾祖晷,父汪,叔堅,子泰,孫曄,本傳分載《晉書》《宋書》中,籍俱錄於郡。因並次第其名,若五世孫雲、縝等已遷南鄉舞陰矣,不載。”

從以上記載可以看出,(

1

)光化縣前身為陰縣或酇縣,晉宋時屬順陽郡,郡治曾設在酇縣,晉宋時光化縣屬於順陽郡是毫無疑義的。(

2

)漢時順陽王城在光化縣境內,有多種史料證明,光化屬於古順陽的一部分。(

3

)歷修《光化縣誌》和《襄陽府志》均將範氏家族視為郡中人望。

第二,南朝沈約在《宋書·範泰傳》中,稱“範泰字伯倫,順陽山陰人也”。這裡的“順陽山陰”,龔劍鋒先生認為,沈約要否將會稽郡山陰縣錯誤地移植到範泰頭上,要否此“‘山陰’或為鄉村之名,或指某山之陰”

[5]

。沈約作為歷史學家,不會不知道山陰縣所在。從沈約《宋書》中對人物籍貫書寫習慣來看,一般會先寫郡望,再寫縣。“順陽山陰”

應是指順陽郡陰縣,也即今光化縣。

魏晉南北朝重視郡望和門閥的背景下,對於重要人物的介紹,不會出現這種張冠李戴的情況。“順陽山陰”,明顯是郡在前,縣在後。出現這種郡縣嚴重不符的情況,只能是“陰縣之誤”,或是梓工望文生義魯魚亥豕,絕不會如龔先生所言沈約將“某山之陰”作為籍貫寫在上面。大約為了補救這個錯誤,有史家意識到沈約的這個疏漏,《南史·範泰傳》中,只稱範泰“字伯倫,順陽人也”。這個順陽,明顯指的是順陽郡。在《宋書·范曄傳》中,沈約也只寫“范曄,字蔚宗,順陽人也”。因為沈約的這處筆誤,龔劍鋒先生認為既然沒有“山陰”這個縣,那麼範泰肯定是“順陽縣某山之陰”的人。此處的“順陽”就不會指郡而是指縣。所以他認為“《宋書·范曄傳》之‘順陽’必定是指順陽縣。

[6]

范曄籍貫之我見——兼與龔劍鋒先生商榷

列入《中國思想家評傳叢書》的《范曄評傳》

其實,從《史記》和《漢書》對人物籍貫書寫習慣來看,只寫人物郡望不寫縣名的並不少見。如《史記

晁錯傳》:“晁錯者,潁川人也。

[7]

”這是以郡名為籍貫。《漢書•王成傳》:“王成,不知何郡人也。”籍貫不詳,即稱“不知何郡人也。

[8]

”由此可見,在班固心目中,籍貫就是指郡而言。《晉書》中寫范曄的祖父範寧,也只稱其為“順陽範寧”,此“順陽”明顯地指的是郡望。魏晉南北朝研

究專家週一良先生曾指出:“司馬遷以後,以郡為籍貫漸漸成為慣例。”(《週一良先生八十生日紀念論文集》,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3年版)因此,龔劍鋒先生斷定沈

約寫范曄是“順陽人”,指的是縣名而不是郡望,明顯證據不足。

河南淅川和內鄉屬於順陽郡和順陽縣嗎

前述關於范曄的籍貫史學家有三說,其中有持范曄籍貫是淅川和內鄉說的。龔劍鋒先生論證順陽與內鄉無關。其實,據嘉慶《大清一統志》載:內鄉縣“春秋楚析邑,漢置析縣,屬弘農郡。後漢改屬南陽郡。晉屬順陽郡。劉宋省魏置西析陽縣,為析陽郡治。西魏改內鄉,後周改中鄉。隋避諱復曰內鄉。大業初屬析陽郡,唐武徳二年改置析州於此。貞觀八年州廢縣屬鄧州。五代及宋、金、元、明因之。本朝屬南陽府。”《

河南通志卷一》內鄉縣“晉屬順陽郡。宋太平興國六年析置順陽縣,並屬鄧州。金順陽縣入穰城為鎮。”從上述史料可以看出,一是內鄉縣在晉時屬順陽郡,二是在內鄉“析置順陽縣。”到了金時,“順陽縣入穰城為鎮”。以上史料說明,淅川縣和順陽縣都曾併入內鄉縣,同屬鄧州管轄。到了明成化七年,才將內鄉縣部分土地分置淅川縣。所以說,史家將內鄉縣作為范曄的籍貫所在地,也有其理據。

關於淅川縣,《

河南通志卷一》載:“淅川縣周春秋楚子遷許於析。秦屬南陽郡地。漢置析縣,屬弘農郡。東漢屬南陽郡。晉屬順陽郡。南北朝,南宋屬南陽郡,後魏始置淅川縣,屬南鄉郡。尋改南鄉曰淅陽郡,縣屬如故。隋唐俱省。五代梁於故淅川縣地置淅水縣,屬鄧州。後唐晉、漢、周皆因之。宋省入內鄉縣。金屬鄧州武勝軍。元至元二年併入穰縣。明初因之。成化八年仍析內鄉之西南境置淅川縣,屬南陽府鄧州。”嘉慶《大清一統志》載:淅川縣“本漢析縣地,後魏始置淅川縣,屬析川郡。後周省入中鄉。唐武徳初復置淅州,領淅川縣。貞觀八年州縣皆省入內鄉,五代梁置淅川縣,宋屬鄧州,金因之。元初復併入內鄉。明成化七年(《大清一統志》為成化八年)仍分內鄉,置淅川縣,屬鄧州。本朝屬南陽府。”《大清一統志》中載明,內鄉漢已置縣,由弘農郡、南陽郡管轄到晉屬順陽郡,淅川到後魏始置,唐貞觀八年“皆省入內鄉”,五代梁復置淅川縣,元初又併入內鄉。到了明成化七年,“仍析內鄉之西南境置淅川縣。

[9]

”龔劍鋒先生認為淅川縣即順陽縣的理由是,明成化八年復置的淅川縣“已不等於元代併入時的淅川縣,重新由內鄉縣析置的淅川縣已包括了元初併入內鄉縣的順陽縣的大部分地方。

[10]

”他還列舉了一個證據,即《嘉慶重修一統志》載:“順陽故城在淅川縣東”。《讀史方輿紀要》載:“順陽城,縣東北三十里。”其實,順陽故城,前已述,在光化縣境內。“淅川縣東”和“縣東北三十里”很大可能就指的是原固封山下。何況,順陽縣城曾經幾次遷徙,歷史上並不止一處順陽城。《明一統志》載:在內鄉縣順陽保,也曾有一座順陽舊城。

總之,從上述史料來看,內鄉縣和淅川縣都曾屬於順陽郡,順陽縣一度在現淅川縣內,一度併入內鄉縣,在元代後順陽縣已廢除,再也沒有設定。

籍貫應當如何認定

關於範氏家族,特別是范曄籍貫的論爭,其實與中國自秦漢以來重視籍貫有很大的關係。重視籍貫緣於孝,在實際應用中則因是中央政權為防止地方勢力坐大,要求各級地方官員迴避本籍而形成的。西漢之初即有地方各級監官長吏不得任用本籍人的限制,刺史不得用本州人,郡守國相不得用本郡人,縣令、長、丞、尉不但不用本縣人,而且不用本郡人。東漢中葉以後復有“不得對相監臨法”及“三互法”。

范曄籍貫之我見——兼與龔劍鋒先生商榷

上海古籍出

版社出版,作者認為范曄籍貫在湖北光化縣

魏晉南北朝時期,兩漢地方官任用的地緣血緣限制,已無法施行。主要原因是五胡亂華,士族大批南渡,東晉和南朝紛紛設立僑州僑郡,南遷之北方士族“競以姓望所出,邑里相矜”,於是地望成為他們門第的標識,重譜牒,更重郡望。在長期南北對峙局面之下,地方官吏任用時的籍貫限制無法執行,原籍或祖籍的觀念因之大大加強。

在此背景下,範氏家族的籍貫認定,便出現了各執一說的情況。其實,範氏從範晷始,“少時遊學清河(今山東臨清。筆者注),遂徙家僑居。

[11]

”後官至涼州和雍州刺史,加左將軍,成為顯宦。到了東晉永嘉之亂後,範晷的後人便移居江左。其子範廣“姊適孫氏,早亡,有孫名邁,廣負以南奔”

[12]

。另一子範堅“永嘉中避亂江東”

[13]

。範晷孫子範汪,曾官至徐、兗、青、冀四州及揚州之晉陵諸軍事,安北將軍,徐、兗二州刺史,後因與桓溫不合,晚年“屏居吳郡”

[14]

,以講學終其一生。范曄祖父範寧任豫章太守時,因辦學被人告發“有違祖制”,以官抵罪,在家治學,其時“家于丹楊”

[15]

。范曄父範泰曾任天門太守,驃騎諮議參軍,中書侍郎,襲父爵陽遂鄉侯,劉裕代晉後,範泰任金紫光祿大夫,散騎常侍。范曄是範泰的第四子,生於東晉安帝隆安二年,是庶出,這年範泰已

44

歲。可以推測,范曄是出生在範泰任上。

從範氏家族的遷徙與為宦的歷程來看,永嘉之亂後,他們再也沒有回到家族的祖居之地。郡望和籍貫,只是他們記憶中的一抹暖陽。至於順陽郡或者順陽縣存在或是廢除,對他們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範氏家族自永嘉衣冠南渡後,就再也沒有回到北方遙遠的古順陽。事實上,他們已經融入了南方的文化。

我對范曄籍貫認定的看法

根據上述的論述,我個人認為,無論是光化縣(即今湖北省老河口市),還是內鄉縣、淅川縣,今日所轄區域,當年都曾經屬於順陽郡則是毫無爭議的事實。這一點,龔劍鋒先生也認可

[16]

。按照秦漢以來,特別是魏晉南北朝對於郡望的重視,如何認識范曄的籍貫就有了基礎。無論是光化、內鄉還是淅川,從古至今都視範氏家族是本邦之驕傲。何況,關於籍貫,《漢語大詞典》和《現代漢語辭典》的解釋,籍貫指“祖居和個人出生的地方”。有些文獻明確籍貫上溯三代,“籍貫”指祖父居住的地方。如此,我們再來爭論范曄籍貫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如關於唐代詩人杜甫的籍貫,《舊唐書》載:“杜甫,字子美,本襄陽人,後徙河南鞏縣。曾祖依藝,位終鞏令。祖審言,位終膳部員外郎,自有傳。父閒,終奉天令。”該描述既交代了杜甫原籍,又寫清了現居住地。而在《新唐書》中,介紹了杜審言的籍貫是“襄州襄陽”;介紹杜甫時,卻沒有列舉他的籍貫。所以,目前學界介紹杜甫時,都說明杜甫“出生於河南鞏縣,原籍湖北襄陽”,就免除了如同諸葛亮隆中所在地的曠世爭論。正如元代史學家胡三省所指出的,戰國時列國兵爭,地有得失,一彼一此,常有易手之事,故就一地之歸屬而言,不能固定地說,須依時而論,隨時而定。所以,我們不能簡單地判定古順陽縣就是指現淅川縣,而在地理範圍上不曾包括內鄉和湖北光化。在一個三縣交界的地域,時隔一千多年,確實很難劃清彼此畛域。

范曄籍貫之我見——兼與龔劍鋒先生商榷

珍藏的歷史文化記憶

同時,地理上的歸屬也許可以理清,但一地的文化傳承卻是世代積累的。關於範氏家族與本地的文化血脈,清代湖北的府志和縣誌上,已經將他們雕刻在本邦歷史的記憶中。如果今人割斷這種文化記憶,則於情於理不符。正如襄陽人、南陽知府顧嘉衡當年在南陽臥龍崗武侯祠曾寫下的對聯:“心在朝廷,原無論先主後主;名高天下,何必論襄陽南陽”。範氏家族的先賢們如果能感受到更多人對他們的尊重,相信會含笑九泉。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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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

12

月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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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卷八九《王成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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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見《晉書·範晷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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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晉書·範廣傳》。

[13]

見《晉書·範堅傳》。

[14]

見沈約《梁書•範汪傳》。

[15]

見沈約《梁書•範寧傳》

[16]

龔劍鋒:《范曄籍貫考》,《史學史研究》,

1987

年第

1

79

頁。

作者簡介

范曄籍貫之我見——兼與龔劍鋒先生商榷

周百義 出版人、作家。曾任長江文藝出版社社長、長江出版集團總編輯、長江傳媒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長。現主持編纂出版1600冊《荊楚文庫》大型文化叢書。主持策劃的有《二月河文集》《歷史小說大系》《九頭鳥長篇小說文庫》《新時期報告文學大系》等。責任編輯系列長篇歷史小說《雍正皇帝》《張居正》等。本人寫作並結集出版的有:小說集《竹溪上的筍葉船》《山野的呼喚》《黑月亮》,歷史小說《她從魔窟來》(與人合作),報告文學《步履艱難的中國》《中國反黑行動》(與人合作),古籍整理《五經七書譯註》《白話勸忍百箴》《預知。預兆。預見》,出版研究專著《出版的文化守望》《書旅留痕》《書業行知錄》等。有《周百義文存》3卷。最新出版的有《長江十年》《勸忍百箴》(修訂版)《我的出版實踐與觀察》《歲月綿長》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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