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5月18日，第二次世界大戰，硝煙正濃。

盟軍波蘭部隊攻陷卡西諾修道院，慘烈非常的卡西諾戰役，終於宣告結束。

二等兵Wojtek一戰成名，並被擢升為下士。甚至所在連隊的徽章，都更改為Wojtek的形象。

硝煙瀰漫中，Wojtek總能鬼沒神出，運送彈藥，並且幾乎從未受傷。

看到這，你是否匪夷所思，疑我鬼話連篇？

非也。

因為Wojtek是一頭敘利亞棕熊。

可在連隊戰友眼裡，Wojtek並非龐然野獸，而是生死弟兄。

回憶起Wojtek，每個大兵都會淚目地稱其為：

他。

01

一隻熊寶，和一連爸爸

1942年，已打響衛國戰爭的蘇聯，為聯合同盟力量，表明抗德意志，決定釋放波蘭戰俘。

在陸軍軍官瓦迪斯拉夫·安德斯領導下，波蘭戰俘們組建起“安德斯軍團”。

英蘇聯合進入伊朗後，安德斯軍團轉至英軍系統。

其下屬的第2兵團第22炮兵運補連，駐守在哈馬丹。

當地山區裡，一隻因為媽媽被獵殺，僅3個月大的棕熊寶寶，像失去家園的第22炮運連士兵一樣，無依無靠。

蜷縮在洞穴裡的熊寶，被一位玩耍中的伊朗男孩偶然發現。

男孩將他裝進麻袋，背在身後，想著領回家或去車站賣掉。

路過第22炮運連的一處修整點時，麻袋裡的動靜，引來士兵們的好奇。

開啟一看，竟然是一隻慘兮兮的熊寶寶。

枯燥乏味又寂寥危險的駐紮生活，使得士兵們對熊寶格外感興趣。

男孩接受了士兵們給予的巧克力和罐頭等，留下熊寶，作為交換。

從此，如鋼鐵般冰冷的軍營裡，開始瀰漫著溫暖熱情和歡聲笑語。

起初，熊寶尚幼，無法吞嚥下水果麵包。

士兵們突發奇想，將煉乳和奶粉混合稀釋，倒入空酒瓶，再塞進手帕折搓成“奶嘴”——Bingo。

果然是補給連隊，食物足，心思細。

被熊寶的可愛和嬉鬧折服，一連鋼鐵男兒，隨時可以無縫切換成一眾“綿柔”奶爸。

02

微笑戰士，摔跤冠軍

埋進士兵的大衣裡躲風，縮在士兵的臉盆裡睡覺。

偷偷跑進炊事班翻糖漿，悄悄跟在佇列後學敬禮。

Wojtek儼然將第22炮運連，當成了自己真正的家。

不知不覺，熊寶寶終於長大成熊夯夯。

站起來，500斤；躺下去，1米8。

士兵們驚喜的是，熊夯夯雖食量驚人，但特別“人性”。

貼貼抱抱最經常，從來不呲牙咧嘴，展露出攻擊姿態。

連隊軍官對其也甚是喜愛，賜名Wojtek，寓意“面帶微笑的戰士”。

戰士面帶微笑地，迷上了摔跤。

和Wojtek的摔跤比賽，成為了軍營裡最受歡迎的運動和娛樂專案。

當然，Wojtek穩居常勝將軍寶座。

偶爾失誤，一個趔趄，就會引來笑聲陣陣，可謂歡快連連。

直到一次士兵們親見Wojtek的兇猛後，才開始對他心生畏懼。

因Wojtek聲名在外，同駐守在此的第16步兵營，便想領教一番。

原來，該營恰巧也擁有一隻棕熊，來自伊朗國王的贈送。

這隻棕熊名為Michal，以示對波蘭名將米哈烏·卡拉謝維奇·託卡謝夫斯基的尊重。

當眼前不是朝夕相處的第22炮運連士兵，而是挑釁的同類時，Wojtek反而變得特別殘暴。

雙方陷入廝殺，無人敢靠近一毫。

結果，Wojtek更勝一籌。

第22炮運連士兵回憶道，感覺Michal的脖子都快要被Wojtek咬斷。

03

喝酒，抽菸，抓壞蛋

酷愛洗澡的Wojtek經常和士兵們一起衝浴。

但與Michal的一戰，讓士兵們心有餘悸，也讓他暫時失去了進入浴室的權力。

一次，按捺不住的Wojtek獨自“潛入”，竟然撞見一個躲在浴室裡的陌生面孔。

一聲呼吼，Wojtek瞬間將那人壓在身下，等待第22炮運連士兵們覺察後趕來。

經審訊，Wojtek抓住的，是刺探情報的間諜。

而且，他沒有直接撕咬取命，而是先“控制”住敵人，靜候支援。

大功一件，Wojtek又再次贏得第22炮運連士兵們的信任。

自此，士兵們對Wojtek不再防備。

甚至親密到一起喝酒，抽菸，就差沒燙頭。

少年Wojtek，就這樣逐漸被帶「歪」了。

幾瓶啤酒下肚，不過癮。

煙，沒給點燃，就「呸」一下吐飛。點燃後，叼著就往肚裡吞。

多年後，士兵們仍會笑著回憶，說Wojtek煙癮賊大，有時一次連吞一包，眼都不眨。

［圖片11］

對於捉摸不透的酒量，士兵們認為，應該是兒時給Wojtek餵奶時，酒瓶沒洗乾淨，被“薰陶”了。

戰爭，雖然殘酷而黑暗。

但和Wojtek一起，不離不棄，似乎就能看見希望，觸控生機。

跟隨著第22炮運連輾轉移防，Wojtek足跡遍佈埃及，伊拉克，敘利亞，巴基斯坦。

04

獲軍銜，領工資；扛炮彈，受嘉獎

1944年，第22炮運連受命前往義大利。

但負責渡海作戰的英國第8軍團，按規拒絕“寵物”Wojtek登船。

不忍與Wojtek離別的第22炮運連，做出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的決定。

授予Wojtek二等兵軍銜，入編制，領工資。

於是，Wojtek正式成為一名士兵，開赴義大利前線。

彼時，作戰重心是攻破德軍設立的古斯塔夫防線。

中樞制高點，正是文章開頭提到的卡西諾鎮。

5月，英軍第78步兵師在蒙特卡西諾（修道院）戰役中傷亡慘重，波蘭軍隊前往頂替，支援作戰。

第22炮運連肩負運輸物資，尤其是彈藥的重任。

二等兵Wojtek的突出表現，讓波蘭戰友和英國盟軍驚訝不已，讚歎不絕。

Wojtek力大氣穩，一次運送四箱彈藥毫不費力。

而且穿梭於槍林彈雨中的他，自信穩重，除卻難免擦傷，未出半點意外。

士兵們感慨這位戰友如神降福音。

Wojtek乘坐的物資軍車，更被塗印上他的颯爽英姿。

卡西諾戰役中，Wojtek和戰友們一起，為英波盟軍運輸彈藥總計約17320噸，燃料1200噸，糧食1116噸。

5月16日，德軍統帥阿爾貝特·凱塞林下令撤退。

5月18日，波蘭軍隊總攻勝利。卡西諾修道院的廢墟上，升起了波蘭國旗。

戰後，Wojtek榮受指揮部特別嘉許。

第22炮運連更名為第22運輸連，識別徽章演變成懷抱彈藥的Wojtek。

05

退伍的軍人，籠內的熊

1945年二戰結束前，第22運輸連被調守至蘇格蘭柏維克郡。

波蘇文化協會，向已成為下士的Wojtek，頒發“榮譽會員”資格。

漸趨和平的氛圍裡，Wojtek備受寵愛和尊敬。

兩年後，完成歷史使命的第22運輸連，終於解編遣散。

Wojtek成為一名退伍軍人，不同的是，他無家可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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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協商，Wojtek被安置在愛丁堡蘇格蘭國家動物園。

部分第22運輸連士兵，也選擇留在了蘇格蘭。陪伴著Wojtek，靜過著歲月。

愛丁堡蘇格蘭國家動物園創始人托馬斯·H·吉萊斯皮寫下當時的心情：

他主動走進了籠內。

看到曾徜徉在無限樂趣和無垠自由裡的他，受限於此，我無比難過。

雖然前去看望Wojtek的遊客絡繹不絕，但Wojtek最開心的，還是眼前出現曾經的戰友。

他向戰友揮起手來，戰友翻過圍欄，跳進籠子，和Wojtek再來一次摔跤。

累了，一起點根菸，追憶往昔。

年邁後，即使精神不振時，一旦聽見欄外傳來波蘭語，Wojtek都會興奮起來，四下找尋。

1963年12月，22歲的Wojtek去世。

在他的墓碑上，刻著一行字：

“Wojtek，波蘭士兵熊，1942—1963”

如今，Wojtek的雕塑和畫像，矗立在蘇格蘭的多處廣場，博物館，甚至公車身上。

彷彿在提醒著身處和平年代的我們：

1、沒有從天而降的和平，我們的歲月靜好，是有人代替我們付出了血淚的代價。

2、人類或許是地球上最聰慧的生命，但絕不是最高貴的物種，哪怕是一隻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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