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瑞草碑

在紹興市越城區府山公園內，有一塊“臥龍瑞草”碑，一直讓不少外地遊客難以理解。碑文沒有太多的註解，只說這裡出產一種植物，叫瑞草。這碑究竟有何含義呢？

原是一款名茶

府山，又稱臥龍山，因山勢盤旋迴繞，形似臥龍而得名。舊時紹興府署設在府山東麓，故俗稱府山，山上文物古蹟眾多，今為府山公園。臥龍瑞草碑，位於府山東北坡，碑高2米，寬0。8米，行書大字“臥龍瑞草”四字，為紹興著名書法家甘稼泥所書。碑後有“眾茶之魁”之註解，始知紹興城臥龍山也產茶，茶名“龍山瑞草”。

龍山瑞草是一款名茶。早在唐朝的時候，詩人杜牧就在《題茶山》中寫有“山實東吳秀，茶稱瑞草魁”的詩句，盛讚瑞草茶為“茶中魁首”。宋朝王十朋也在《會稽風俗賦並序》中提到：“日鑄雪芽，龍山瑞草。”也就是說，至少在南宋，紹興有這樣兩款好茶盛名於世。

日鑄雪芽，因產自越王勾踐鑄劍之地會稽山日鑄嶺而得名。日鑄茶外形條索細緊略鉤曲，形似鷹爪，銀毫顯露，滋味鮮醇，香氣能夠持久保持，故明代張岱謂此茶“茶味稜稜，有金石之氣”。臥龍瑞草則生於山陰臥龍山丘坡，棲身在越王宮殿周邊巖壑，芽短且紫，味森且濃，茶香入湯，彌留口舌，雖有苦澀，但能回甘生津。因臥龍山乃當年越王勾踐臥薪嚐膽之地，故志書讚譽臥龍瑞草有散濁、破悶、滌煩、破睡之功。再加上此地產茶居於城中之山，高臥當衢，環以曲巷，俯對萬家炊煙，相比於採擷在大自然環境中的日鑄雪芽，臥龍瑞草既有城中的王者之氣，又兼具一種大隱隱於市的高邁。

北宋時期，曾擔任越州刺史的趙忭就一直心心念念臥龍瑞草茶。趙忭（1008-1084年），浙江衢州人，曾為殿中侍御史，辦事果斷，不畏權勢，人稱“鐵面御史”。在出任越州刺史期間頗有政績，他調回京城後，收到一位名叫許少卿的友人給他寄去的越州新茶，於是就寫了首詩《次韻許少卿寄臥龍山茶》以示感謝。“越芽遠寄人都時，酬唱珍誇互見詩。紫玉叢中觀雨腳，翠峰頂上摘雲旗。啜多思爽都忘寐，吟苦更長了不知。想到明年公進用，臥龍春色自遲遲。”詩中回憶了自己在越州茶山觀看採茶的情景，然後品嚐此茶，頓覺神思清爽，精神倍增。而在詩題上，趙忭寫明收到的越芽，就是他任職于越州時產於城內的臥龍山茶。

期待能東山再起

據史料記載，唐朝茶行，焙法主要為蒸、碾，壓制定型成餅團狀，臥龍瑞草便是在此時嶄露頭角。到了南宋，人們改蒸為炒，改碾為揉，改餅團為可撮的散茶，成為炒製茶的首創，製作的茶葉為條形散茶，紹興人陸游便在一首詩中自注時說，“不團不餅，而曰炒青，曰蒼鷹爪，則撮泡矣”。元代，炒青法制茶逐漸成為主體，飲散茶之風盛行於世。明末文學家、史學家張岱一生嗜茶，自稱“茶淫橘虐”，他在原有製茶的工藝上，引入歙人（注：安徽歙縣）松蘿茶的製法，摻入茉莉，把兩者精華結合在一起，取長補短，結果大獲成功，稱為“蘭雪茶”。張岱提升改良越茶品質的試驗茶種，選的便是臥龍瑞草。

這種葉狀散茶流行許多年後，到了清朝，又有人將葉狀散茶創制成珠茶，使清初的平水珠茶迎來發展時期。尤其在康熙帝南巡時，平水珠茶因其玲瓏剔透的外形，清冽高雅的內質，並巧妙地傳承替代了“日鑄雪芽”而聲名遠揚，讓康熙帝愛不釋手，於是平水珠茶便有了一個非常雅緻的名字——“Hgson”（貢熙），意思是進貢康熙皇帝的茶葉，還一度在國外受到追捧。因其在英國倫敦市場上的售價很高，幾乎與珠寶相差無異，所以又被稱為“綠色珍珠”。同時，臥龍瑞草卻相形失色，銷聲匿跡，除在史料裡尚有一鱗半爪的記載外，其一縷茶香已消散殆盡。

近年來，隨著茶業市場開始興盛，重振紹興茶都輝煌，已被列入重要議事日程。據瞭解，目前已有茶葉界的行家對臥龍瑞草這一蟄伏多年的越茶產生了深厚興趣，準備復興這一原式古風名茶，重新啟用其散淡、沖和、空明的三味經典，期待臥龍瑞草能借此機會東山再起。

（原標題《“臥龍瑞草”啥意思？下次爬府山，你就能看懂這塊碑了》。原作者顧鵬程。編輯金漢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