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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羅馬文學對東方絲國的浪漫遐思
- 2022-10-12
女媧補天石有哪幾種
正如古代中西方的交通是以絲綢貿易為開端一樣
，
西方人知有中國
，
也以絲為肇始。西方人最早稱絲製品為
“
賽爾基
” （Serge） ，
故稱中國為
“
賽里加
” （Serica） ，
而稱中國人為
“
賽里斯
” （Seres）
。這
3
個詞都擁有一個共同的詞根
“Ser”，
實為漢語
“
絲
”
之音譯。歐洲最早記述中國的是生於公元前
400
年的希臘人克泰夏斯
（Ctesias） ，
他稱中國為
“
賽里斯
” （Seres） ，
意即絲國。古羅馬人承接了古代希臘人對中國人的想象
，
對中國人
（
賽里斯人
）
懷有更強烈的興趣與好感。絲綢刺激了羅馬人對
“
賽里斯國
”
的興趣
，
也刺激著羅馬作家對東方絲國的浪漫遐思。
古羅馬最偉大的詩人維吉爾
（Vigile）
在其公元前
30
年成書的《田園詩》
（Georgics）
的第
2
章裡講到
：“
叫我怎麼說呢
？
賽里斯人從他們那裡的樹葉上採集下了非常纖細的羊毛。
”
著名地理學家斯特拉波
（Strabon）
在其所著《地理書》中則說
：“
也是出於同一原因
（
氣候的酷熱
） ，
在某些樹枝上生出了羊毛
……
人們可以利用這種羊毛紡成漂亮而纖細的織物
，
馬其頓人用來製造坐墊和馬鞍。這種織物像是足絲脫落的皮織成的賽里斯布一樣。
”
塞內加在《費德拉》
（Phedre）
中寫到
：“
女僕們
，
請為我脫掉這些綴金和紫紅的長袍
！
我不要推羅人的紫紅染料
，
也不要遙遠的賽里斯人採摘自他們樹叢中的絲線。
……
賽里斯人在陽光的照耀下采集東方樹叢中的絲。
”
斯考夫
（Wilfred H Schoff）
在其所著《航繞印度洋》
（Periplus of the Erythraean Sea）
中涉及到了中國的傳說歷史
，
針對羅馬人對絲的這種誤解
，
斯考夫解釋說
：“
希臘和羅馬作家對棉花和蠶絲混淆不清
，
把這兩種東西都叫作
‘
樹上羊毛
’……
從蠶繭製造成絲的過程被混淆成從樹上梳取柔毛
，
這種說法雖然也有事實依據
，
但確實是將絲、棉混淆了。
”
華麗的絲綢撩動人們無盡的想象
，
精美衣袍的絲線究竟從何而來
？
如果僅說它來自樹上
，
似乎遠不能滿足人們的獵奇心。公元
2
世紀
，
希臘地理學家包撒尼雅斯
（Pausanias）
在《希臘志》
（Description of Greece）
第
6
卷裡就提供了更奇異的說法
：“
至於賽里斯人用於製作衣物的絲線
，
並不是從中國樹皮提取的
，
而是另有其他來源。在他們國內生存一種小動物
，
希臘人稱為
‘
賽爾
’ （Ser） ，
而賽里斯人則以另外的名字相稱。這種微小的動物比最大的金甲蟲還要大兩倍。在其他方面
，
則與樹上織網的蜘蛛相似
，
完全如同蜘蛛一樣也有八隻足。賽里斯人制造了冬夏皆宜的小籠來飼養這些動物
，
這些動物吐出一種纏繞在它們足上的細絲。在第四年之前
，
賽里斯人一直用黍作飼料來餵養
，
但到了第五年
———
因為他們知道這些笨蟲活不了多久啦
，
改用綠蘆葦來飼養。對於這種動物來說
，
這是它們各種飼料中的最好的
，
他們貪婪地吃著這種蘆葦
，
一直到脹破了肚子。大部分絲線就在屍體內部找到。
”
包撒尼雅斯的這種說法雖然不很確切
，
但無疑比
“
羊毛樹
”
的說法更接近於事實。
這反映出公元
2
世紀東西方交通比以往有了發展。此時東西方交往的發展也可在《後漢書
·
西域傳》中找到佐證
：“
東漢桓帝延熹九年
（
公元
166
年
） ，
大秦王安敦遣使自日南檄外獻象牙、犀角、砒帽
，
始乃一通焉。維奇利烏斯
（Publius Virgilius Maro）
所吟詩有云
：“
愛底奧比亞
（Aethiopia）
人的叢林中怎麼會有細軟潔白的羊毛
？
賽里斯人
（Seres）
怎麼會從他們的樹葉裡提取出的細緻的線
？”
這也同時反映出此時羅馬人對絲綢生產工藝的關注。以上古羅馬詩人的描述基本反映出當時羅馬社會對絲織物的認識全貌
，
但由於地理上相距遙遠、民俗風情差別太大
，
在認識
“
絲
”
的來源時竟認為是產自樹上的羊毛狀物或是樹上生長的小蟲腹裂而出。這種認識上的偏差也反映了當時中西方民族間交往中因地理距離產生的隔閡與侷限性
，
其認識帶有濃厚的浪漫遐思的意味。
隨著對絲綢及賽里斯國的離奇想象
，
羅馬作家對絲國人的特徵也頗費緒思。
首先
，
在古羅馬人想象中的賽里斯人非常高大
，
外形奇特。生活於公元
1
世紀的普林尼
（Pliny the Elder）
在《自然史》中記述
“
他們的身材超過了一般常人
”；
詩人奧維德
（Ovide）
在《愛經全書》第
1
卷裡說
：“
怎麼
？
你的秀髮這樣纖細
，
以至不敢梳妝
，
如像肌膚黝黑的賽里斯人的面紗一樣。
”
普林尼還介紹賽里斯人
“
紅頭髮
，
黑眼睛
，
聲音粗獷
，
不易與外來人交談。
”
顯而易見
，
由於地理隔離和認知的侷限性
，
當時羅馬人經常將中國人與別的民族混為一談。
其次
，
在古羅馬文學家的筆下
，
絲
（
中
）
國人性情平靜溫和
，
安居樂業
，
嚴守秩序
，
從不侵略別國
，
不覬覦他人的領土。如
“
賽里斯人溫和
”；“
他們之間極為和平
”；“
他們過著極度平靜的生活
”；“
中國人性情溫和、與世無爭
，
從來都不知道兵器和戰爭是怎麼一回事。這個民族只喜歡天倫之樂
，
對周邊的鄰國從未有過起鬨之心。
”
這也是西方最早將賽里斯人描繪為愛好和平、遠避戰爭、生活閒適的民族
，
是當時對中國形象最正面的肯定。不過這樣的美名也成為後世崇尚武力的歐洲人恥笑中國人的重要因素。英國著名漢學家赫德遜認為
“
中國人對戰爭藝術感到驚人的厭惡
，
這種厭惡在十六世紀銳勇強悍的歐洲人看來近於柔弱。
”
其實
，
羅馬帝國征服世界
（
包括中國
）
的野心早就反映在著名詩人賀拉斯
（Horace）
的作品中
，
他在其頌揚民族主義精神勝利的《頌詩》
（Odes）
中
4
次提及中國
（
賽里斯
） ，
除了表達這種野心外
，
還流露出對東方民族的猜懼。
再次
，
古羅馬文學中的中國人形象還表現為處事公道
，
遵守祖傳習俗
，
具有良好品德
，
但宗教意識薄弱。古羅馬地理學家梅拉
（Pomponio Mela）
堅信中國人
“
充滿正義感
”
。在公元
2
世紀末
，
他在一篇文獻中寫道
：“
居住在地球另一端的中國人所奉行的法律禁止他們殺人、通姦、賣淫、盜竊和敬拜神像
，
因此在那個幅員遼闊的國度裡看不到宇宙、神像、妓女、通姦者
；
沒有盜賊被審判
，
也沒有某人被殺的記錄。
”
這真是一幅田園詩般的景象。關注宗教向善作用的古羅馬作家對賽里斯社會風俗與信仰狀況的描述看似過於理想化
，
很難說就是對於中國的真實記述
，
倒更有可能是假託賽里斯之名
，
藉以抒發其宗教理想的烏托邦。從這一點可以看出
，
古羅馬作家多利用遙遠的中國蠶絲文化作為素材
，
來抒發其對本國政治、經濟、文化的理想和抱負。
在賽里斯人所有的特性中
，
最讓羅馬人感到難解的是奇特的貿易方式。我們從下面
4
部在當時流傳很廣的著述裡可以看出羅馬人普遍的驚異與不解。
梅拉《地方誌》第
1
卷中記述
：“
賽斯里人住在臨近東海岸的中心。
”
第
3
卷裡則有
“
賽里斯人是一個溫和公正的民族
，
由於其獨特的貿易方式而受到羅馬人的關注
，
這一方式通常都是賣主將絲綢等商品預先放在某一偏僻處暫存
，
而後買家等賣家離開後再到指定地點取貨
”
的記述
，
把中國描述成一個
“
充滿正義的民族
”
而盛行於
16—17
世紀的歐洲。這裡
，
梅拉可能從別處得到相關資訊
，
應該說漢朝的政治清明不僅超越於亞洲各民族
，
甚至也勝過羅馬人。
普林尼在《自然史》中描述
：“
賽里斯人本來是文質彬彬的
，
但在這件事情上卻顯得野蠻。他們不與別人交往
，
坐等貿易找上門來成交。他們
（
賽里斯人
）
不輕易與外來人交談
……
商品只堆在賽里斯人的一側江岸上
，
如果商人們感到價格物品合適的話
，
就攜走貨物而留下貨款。
”
索葉
（Solin）
的《多國史》中記述
：“
賽里斯人高度文明開化
，
互相之間非常親睦和氣
，
但卻躲避與其它人相接觸
，
甚至拒絕同其他民族保持貿易關係。然而這一國家中的商人渡過他們那條大江
，
雙方在某江岸上進行沒有任何語言交流
，
而僅根據簡單的目測估價的方法進行貿易
，
他們出售自己的商品
，
但從不採購我們的商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