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三的“紅學觀”】69：甩鍋者，必被甩鍋——閒批《紅樓夢》第七十四回片段

撰文/雷玉輝·遼寧遼陽

編輯/渝夫·天津河東

【渝言不止】

儘管心眼太多，風評也不是很好，但仍有不少人喜歡快人快語的王熙鳳。加之當年川妹子鄧婕的精彩演繹，這個《紅樓夢》裡不可或缺的人物形象愈加深入人心。

無論是現實生活還是文學作品都反覆證明同一個道理：心術不正之人，大多沒什麼好下場。還是儘量與人為善吧，誰都不易，誰都不傻，為啥總是自作聰明呢？

王夫人喝命：“平兒出去！”平兒見了這般，著慌不知怎麼樣了，忙應了一聲，帶著眾小丫頭一齊出去，在房門外站住，越性將房門掩了，自己坐在臺磯上，所有的人，一個不許進去。鳳姐也著了慌，不知有何等事。只見王夫人含著淚，從袖內擲出一個香袋子來，說：“你瞧。”鳳姐忙拾起一看，見是十錦春意香袋，也嚇了一跳，忙問：“太太從那裡得來？”王夫人見問，越發淚如雨下，顫聲說道：“我從那裡得來！我天天坐在井裡，拿你當個細心人，所以我才偷個空兒。誰知你也和我一樣。這樣的東西，大天白日明擺在園裡山石上，被老太太的丫頭拾著，不虧你婆婆遇見，早已送到老太太跟前去了。我且問你，這個東西如何遺在那裡來？”

我媽說，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況且我又是語文教師出身，又熱愛《紅樓夢》，因此拿起一小段解析解析，分享給與我一樣熱愛《紅樓夢》的人。

原文總共300多字，可我解析起來的文字，可能四倍、五倍還多啦。

先解釋什麼叫“春意香袋”。

“春意香袋”這東西，和元春賜的“紅麝香串”有聯絡，但卻不相同。

我一直到了結婚後，才明白什麼叫“春意香袋”。到了三十幾歲的時候，才第一次看見“春意香袋”的實物，即使我如此年紀，即使改革開放好久了，我依然看得心驚肉跳。況且是封建社會時代的誥命夫人王夫人？

“春意香袋”是具體繡有描繪男女相合時暴露圖片的香袋，和現在的小黃片差不多。

這不是我要說的主題，我要說的主題是王夫人和王熙鳳之間的“罅隙”

先說平兒反應。平兒從來沒見王夫人如此疾言厲色，文中用了“喝命”，可見語氣之凌厲。平兒直接懵逼。出去後把門掩上，自己堵著門誰也不讓靠近。

王熙鳳也沒好到哪裡。她見王夫人如此，也自然知道大事不好，一身冷汗。

王夫人見屋子裡只剩下她和王熙鳳，才禁不住湧出來淚水，從袖子裡扔出一個“香袋子”。“扔”字一字千金，足見作者文字功力，恰如《水滸傳》“林教頭風雪山神廟”那句“那雪下得正緊”一個“緊”字，又形象，又傳神，這就叫練字之功。

王熙鳳撿起來一看，注意，是王熙鳳要彎腰，還要撿起來，那是多麼屈辱，可憐心高氣傲的鳳姐兒啦。

鳳姐見是“十錦春意香袋”，當時臉色都綠了。

別急別急，當時邢夫人截獲繡春囊時，唬得臉色都變了。

到王夫人，到王熙鳳，這叫：春意香囊惹禍端，富貴夫人臉色變。

王夫人當家榮國府，榮國府內發生的大事小情她都有責任。

王熙鳳是替她管家，大事小情要得處處向她彙報。邢夫人把“春意香囊”遞給她，不止讓她瞬間慌了手腳，而是讓她心驚膽戰，這是明晃晃的威脅啊！

“春意香囊”來自大觀園，王夫人作為一家之主，當然知道“春囊”意味著什麼。更讓人心驚的是出現在了大觀園。

大觀園不同於外頭，那裡邊住著三春、黛玉和寶釵等姑娘們，還有王夫人的兒子賈寶玉。

那個地方是堅決不能有“春囊”這種東西的，結果偏偏就出現在了大觀園。這真是怕來什麼。

王夫人第一時間就會想到是誰扔在哪裡的，如何得來的，拿著“春囊”幹什麼用？

大觀園裡的姑娘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園子門都很少出，又怎麼可能得到繡春囊這種東西？

大觀園唯一來去自由的只有賈寶玉。要說誰能掉在大觀園，自然非賈寶玉莫屬。

那麼，賈寶玉拿著繡春囊幹什麼？王夫人都不敢想象。

王夫人排除小姐、眾丫頭，第一個肯定想到賈寶玉，進而是不敢相信，然後就是極力想要“否定”。

王夫人的邏輯是，這件東西絕不可能是賈寶玉的，那就只能是王熙鳳的。畢竟只有王熙鳳才是少年媳婦，正應該有繡春囊的年紀。

王夫人沒說的還有另一句話，就是之前賈母查賭的事，讓她啞巴吃黃連。家裡亂成一團，捉襟見肘也是現實的問題。

王熙鳳管家如今卻越管越亂，王夫人話裡話外大有問責之意。

王熙鳳之前心灰意冷，對平兒說自己不想再操心，讓她們愛咋咋地去鬧騰的心氣，就與王夫人這段抱怨對應上了。

王熙鳳平時累死累活都是應該的，有了事之後就是她的責任，試問怎不叫人心寒。

尤其如今王夫人的質問，更讓王熙鳳覺得心灰意冷。

可想而知，王熙鳳後來因為害死人命，“放高利貸”的事案發，王夫人怎麼會幫她？

這正是王熙鳳平日裡機關算計太聰明，自己覺得兩面做好人，四處甩鍋，八面威風，結果還不是反誤了卿卿性命。

【作者簡介】雷玉輝，遼寧遼陽燈塔市人，畢業於東北師範大學中文系。遼寧省散文學會會員，遼陽市紅樓夢學會秘書長，燈塔市政府公職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