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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昌齡《塞上曲》賞析

簡介其實如果我們把王昌齡的邊塞詩多讀幾首,會發現幾乎每首詩都有這樣一個特點,所以,在註釋王昌齡的那些著名邊塞詩時,如:《出塞七首》、《從軍行二首》等作品,往往會出現這樣一種情況,一家說寫邊塞生活之苦,一家又說寫戰士之豪邁情懷

若翠且高潔後邊是什麼

《唐詩三百首》賞析(33)

王昌齡《塞上曲》(“蟬鳴空桑林”)賞析

塞上曲

蟬鳴空桑林,八月蕭關道。

出塞入塞寒,處處黃蘆草。

從來幽並客,皆共塵沙老。

莫學遊俠兒,矝誇紫騮好。

王昌齡《塞上曲》賞析

王昌齡畫像

前面我們已經讀過一首王昌齡的詩《同從弟南齋玩月憶山陰崔少府》了,在賞析時,我說王昌齡是以邊塞詩而著名的。這一首《塞上曲》和下面我們將要賞析的《塞下曲》都是我們通常所說的“邊塞詩”。“邊塞”一詞大約出現於漢代:《史記·三王世家》:“大司馬臣(霍)去病昧死再拜上疏皇帝陛下:陛下過聽,使臣去病待罪閒行。宜專邊塞之思慮,暴骸中野無以報。”《漢書·昭帝紀》始元六年:“以邊塞闊遠,取天水、張掖、隴西郡各二縣置金城郡。”由此可知,邊塞就是指邊境上那些建有戰備設施的地方。“邊塞詩”或“邊塞派”這樣的叫法,則出現於近代,用以專指以軍旅生活為表現物件的詩歌作品。但寫邊塞軍旅生活的詩歌,自從《詩經》時代開始,即不絕如縷。像《秦風·無衣》、《唐風·鴇羽》、《小雅·出車》、《采薇》等篇,漢代樂府中有《戰城南》、《飲馬長城窟》等,都堪稱光照千古的名篇。魏晉以降,曹操父子、陳琳、鮑照、徐陵、王褒等眾多詩人皆有名篇傳世,特別是民歌中還產生了《木蘭詩》一些軍旅生活的扛鼎之作。即便在我們心目中最為不堪的隋煬帝楊廣,他還寫過《飲馬長城窟》這樣的邊塞詩篇,以抒寫安定國家的願望。

邊塞詩真正有了大氣象、大格局,還是到了唐代。在唐代的邊塞詩中,除了我們歸入這一流派的高適、岑參等一批優秀詩人之外,像李白、杜甫、王維等眾多盛唐詩人,也是寫了大量優秀的邊塞詩的。盛唐之外,初唐、中唐、晚唐,也都不乏值得我們吟詠和欣賞的邊塞詩佳作。當然,唐代沒有任何一位詩人是“專職”寫邊塞詩的,所以,像王維這樣的山水田園派的詩人,同樣也可以寫邊塞詩。而邊塞詩人像岑參,也可以寫出“澗水吞樵路,山花醉藥欄;只緣五斗米,辜負一釣竿”這樣的田園之歌。所謂的山水田園詩派、邊塞詩派,都是後人歸納出來的。唐代的詩人,他們自己沒有組織過任何的詩歌團體,也沒有發表過任何開宗立派的宣言。所以,各個所謂的“流派”之中的詩人,他們是完全自由的。每個“流派”中,都呈現著多樣的風格,各自不同的審美取向和價值取向。王昌齡便是這樣,以自己深婉哀怨、縝密清峻的風格,在盛唐的詩壇,謳歌出自己的邊塞詩。

王昌齡《塞上曲》賞析

“出塞”、“入塞”、“塞上”、“塞下”都是樂府舊題。在《唐詩三百首》的一、六、七、八卷之末,皆有“樂府詩”殿後。關於書的體例和編者,我打算專用一篇來介紹,這裡就不再多說了。南宋郭茂倩《樂府詩集》將其歸入“橫吹曲辭”,卷二十一:“《晉書·樂志》曰:‘《出塞》、《入塞》曲,李延年造。’曹嘉之《晉書》曰:‘劉疇嘗避亂塢壁,賈胡百數欲害之,疇無懼色,援笳而吹之,為《出塞》、《入塞》之聲,以動其遊客之思。於是群胡皆垂泣而去。’按《西京雜記》曰:‘戚夫人善歌《出塞》、《入塞》《望歸》之曲。’則高帝時已有之,疑不起於延年也。唐又有《塞上》、《塞下》曲,蓋出於此。”依郭氏所引資料,戚夫人為定陶人,則《出塞》《入塞》的曲名,在漢高祖時期,已流行於中原地區了。唐詩中,我們可以看到,《出塞》、《入塞》、《塞上》、《塞下》及《關山月》等都是邊塞詩人們最喜歡使用的樂府舊題。

這首詩的前四句寫邊塞生存環境之惡劣及軍士在秋天紛紛前往邊塞駐守。這也是邊塞詩中最為常見的方式,以邊地環境之惡劣,而突出軍旅生活之辛苦。“蟬鳴”謂秋天快到,“空桑”即落盡桑葉的桑樹林。秋天對於中原以農耕為主要生產方式的地域來說,是重要的收穫季節;而此時北方的遊牧民族,正值草黃馬肥之際,是他們南下漢族居住的地區發動掠奪戰爭的季節,所以此時必須強化邊塞的守備。詩人將筆觸直擊“八月蕭關道”:這裡大批的徵人正匆匆趕往邊陲。“蕭關”,《史記·匈奴列傳》:“漢孝文帝十四年,匈奴單于十四萬騎入朝那、蕭關,殺北地都尉卬,虜人民畜產甚多,遂至彭陽。使奇兵入燒回中宮。”即此蕭關,為北方防禦重要關隘,唐時置蕭關縣。(參見《太平寰宇記》卷三三)

王昌齡《塞上曲》賞析

“出塞”、“入塞”,既指徵人出入於邊塞的人數眾多,軍隊調動頻繁,又兼指《出塞》、《入塞》二樂曲,即徵人們行軍時所唱之歌曲。所以下面的“寒”字,便兼指邊塞之地氣候之寒冷和徵人離家出征的悽苦心情。“處處”一句即這個“寒”字的具體寫照,寒冷的天氣讓邊草提前枯萎,到處都是已死的蘆葦,此為環境之寒;看到衰草離披的景象,將士的心中自然是離家之思倍增,此為徵人心中之寒。寫景、敘事、抒情,交織於一起,言簡而意豐,意境悲涼而富有感染力。

詩的後四句,由以寫景、敘事抒情,轉向以議論來抒情。“從來幽並客,皆共黃沙老”,“幽並(bīng)”即幽州和幷州。古代的幽州是一個廣泛的地域,由古九州之一的冀州分出的居於北方的並、燕和幽三州,泛指燕趙大地,其地居民以慷慨悲歌尚氣任俠而著稱。曹植《白馬篇》:“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唐代的韓愈還有一句著名的“燕趙古稱多慷慨悲歌之士。”(《送董邵南遊河北序》)“幽並客”即客居邊地守衛邊塞的燕趙籍戰士,他們背井離鄉,長年駐守戰爭的最前沿,強敵不滅,不得回家,與邊地的漫天黃沙相伴終老,正所謂“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保家衛國就是他們終生的事業。

王昌齡《塞上曲》賞析

下兩句即議論的主體內容和詩人觀點、情感的具體表述:“莫學遊俠兒,矝誇紫騮好”。遊俠至少在戰國時期就已經普遍存在了,《韓非子·五蠹篇》稱“儒以文亂法,遊俠以武犯禁”。《史記·遊俠列傳序》中說:“今遊俠,其行雖多不軌,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阸,既已存亡生死,而不矝其能,羞伐其德。”可見他們急人所難,勇於敢為,但又往往不顧社會秩序,任性行事。詩人筆下的“遊俠兒”就是這樣的人,他們只重個人的名聲與灑脫,甚至或許還有欺世盜名之嫌。“紫騮”,又稱“驊騮”、“棗騮”,這裡指駿馬。《西京雜記》載漢文帝在作代王時,有駿馬九匹,號為“九逸”,其中就有“紫騮”之名。《史記·秦本紀》:“造父以善御幸於周繆王,得驥、溫驪、驊騮、騄耳之駟,本巡狩,樂而忘歸。”《集解》:“色如華而赤。郭璞曰:‘今名馬驃赤為棗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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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西京雜記》捲上:“武帝時,身毒國獻連環羈,皆以白玉作之。馬腦石為勒,白光琉璃為鞍。鞍在暗室中常照十餘丈如晝日。自是長安始盛飾鞍馬,競加雕鏤。或一馬之飾,直百金,皆以南海白蜃為珂,紫金為花,以飾其上。猶以不鳴為患,或加以鈴鑷,飾以流蘇。走則如撞鐘罄,若飛幡葆。”可見,自漢代以來,富貴家子弟,誇耀駿馬,不僅是誇馬匹好,更要誇其裝飾。王昌齡《出塞二首(其二)》中的“騮馬新跨白玉鞍”所反應的就是這種風尚。但是,在詩人看來,這些“矝誇紫騮好”的遊俠兒,他們並非真正的鎮守邊塞,捍衛疆土的英雄。若沒有保家衛國的胸懷與行為,縱然裝備精良,也僅僅是作為誇耀的口實而已,與國家之利益、疆埸之安定、國家領土之統一、天下黎民的安居樂業又有何補呢?因此作者告誡人們“莫學”!

當然,末尾四句也可這樣理解:我們這些在戍守邊陲與黃沙終老計程車兵,今天雖已垂暮,但當年也曾是“矝誇紫騮好”的“幽並遊俠兒”。空學著五陵少年,浪蕩放縱,常圖一時痛快,但當跨上白玉鞍來到這疆場之上,才真正理解了邊塞生活的實質與意義。如今,邊警不解,我們也終不能回家,在這邊塞之地,與黃沙為伴。“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可未遇良將,我們只有終老邊陲。

王昌齡《塞上曲》賞析

無論怎樣理解,我們都會發現王昌齡這首詩的一個突出特點就是,壯闊的胸懷和崇高的愛國之情,與邊塞之苦、軍旅之苦交織於一起,在苦難中成就崇高,在崇高中突顯悲壯。其實如果我們把王昌齡的邊塞詩多讀幾首,會發現幾乎每首詩都有這樣一個特點,所以,在註釋王昌齡的那些著名邊塞詩時,如:《出塞七首》、《從軍行二首》等作品,往往會出現這樣一種情況,一家說寫邊塞生活之苦,一家又說寫戰士之豪邁情懷。其實,詩人正是把這兩種看似矛盾的情感,在詩中水乳交融地揉合在一起,若只見其一,就必然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下面我們來說一下這首詩的押韻情況:這首詩押四上聲韻。有朋友會立刻反駁:第一個韻腳“道”,是一個去聲字呀。在《廣韻》中,“道”入《晧韻》,徒晧切,定母開口呼一等字。定母為全濁音聲母,近古以來,全濁音聲母消失,其中的平聲字演變成為今天的陽平,其上聲則歸入了去聲。“道”的同音字“稻”,也發生了同樣的變化,今天也是去聲。其實,我們只要看《廣韻》的上聲韻部就會發現,好幾個韻部都是用去聲字作韻部名稱:薺、駭、混、旱、蕩這些我們熟悉的去聲,都是上聲韻部,原因就是它們都是全濁聲母。其他三個韻腳字:草,採老切,清母,次清音;老,盧晧切,來母,次濁音;好,呼號切,曉母,次清音。其韻部名稱用字“晧”,今音hào。胡老切,匣母,全濁,即皓的異體字,與對應的去聲“號”,讀音已經沒有區別了,其同音字今常用的有:昊、暤、鎬(鎬京)、浩、顥、灝等。“道”字也是這樣,與徒到切的纛、悼、盜等字的讀音沒有區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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