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陶陛

外面下著小雨，王娟拉著手推車，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數著剛到手裡的褶皺的錢，臉上露出許久未有的笑容，走到樓下時，便去烤鴨店買了一隻熱騰騰的烤鴨。

烤鴨店老闆，看著陌生的王娟：咱家烤鴨超級好吃，一看你就是第一次來。

王娟笑著回道：我就在樓上住。

場面有些尷尬，老闆緊忙向王娟獻殷勤：阿姨，今天我們店搞活動，再送你半隻。

老闆進櫃檯去鴨子時，王娟低下頭打量著自己的一身行頭：阿姨？你幾歲啊。

老闆笑著迴應道：33歲了，我家孩子都要上初中了。

王娟付完錢拎起鴨子，轉身走到門口時：我才32啊。

說完就不回頭的走掉了，老闆追了出去看著遠去的王娟，嘴裡不斷嘀咕著：可真不像。

王娟進屋後，走到鏡子面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手放在臉上不斷地摸著髒兮兮、滿是褶皺的臉，眼角流下了淚水，淚水一滴滴從臉上滑落。王娟足足站在鏡子面前三分鐘，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走進了衛生間，開始洗漱起來，洗漱後換上了過年穿的新衣服，才走進廚房開始做飯。

為何今天王娟如此奢侈，還換上了過年穿的新衣服，只因弟弟王強從外地回來。

在王娟十幾歲的時候，和父母一同出行，一輛大卡車改變了王娟和王強的命運，父母在車禍中喪命，王娟也落下了一個殘疾。

王娟帶著小她六歲的弟弟去姑姑家，晚上卻聽到姑父打起她的小算盤，想把王娟嫁給村子裡的一個傻小子，換一些彩禮錢。

深夜，王娟悄悄叫醒弟弟，逃離了姑姑家，去其他的親戚家時，沒有人敢收留，拿一些錢就把王娟姐弟打發了。

王娟知道一定是姑姑的陰謀未得逞，在中間作怪。

那一刻開始，王娟發誓一定要靠自己，養活自己和弟弟，王娟開始踏上了拾荒的道路，靠拾荒把弟弟供上了大學。

陽光帥氣的王強，名牌大學畢業，畢業後就被某企業錄用，如今工作兩年的王強，已經是單位的主管了。

前幾日，弟弟王強給王娟打來電話，說要回來，就是今天。

這時，樓下停了一輛計程車，下來一位穿著一身西服，腳上穿著黑又亮的皮鞋的男人，手裡拎著兩個高檔禮盒。

王娟手舞足蹈，在廚房轉了幾圈，大跳著，然後，拽掉圍巾往樓下跑。

三年姐弟未見了，每次弟弟說回來，王娟總找藉口搪塞著：“飛機票太貴了，姐姐很好等”。

即便打電話，王娟從未讓電話超過五分鐘，每次結束通話，王娟都會在背地裡哭上幾分鐘，然後拎著袋子繼續開始拾荒。

但換上智慧手機的王娟，哪曾想到，弟弟時刻關注著姐姐走的步數，王強手機步數排行榜，姐姐永遠都佔據第一位，3萬多步，多麼恐怖的數字。

久別重逢的姐弟，坐在二十多平的小房子裡，姐姐王娟看著弟弟王強大口往嘴裡塞著鴨肉，王娟手裡攥著鴨爪子，上面已經沒有一點點的肉絲，王娟瞪得圓圓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弟弟王強：我弟弟越來越帥了。吃完飯後，王強告訴王娟自己要結婚了，王娟開心得不得了，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幾天後，王娟和王強坐上了飛機，來到了弟弟生活的城市，這是王娟人生中第一次出遠門。

一個月後，王強的婚禮上，王娟穿上了電視劇演員的服裝、化妝、頭飾，從阿姨變回了大姐。

典禮時，司儀喊出王娟這個名字時，王娟愣住了，四處打量著周圍，王強領著新娘子，走到王娟的面前，磕了三個響頭後：長姐如母，沒有我姐姐王娟，就沒有我王強的今天，姐姐，你弟弟結婚了，這麼多年你辛苦了。

新娘子更是懂事，磕完頭後，和王娟抱在了一起，新娘子在王娟的耳旁小聲地嘀咕著什麼，沒有人知道。

一個月後，王強領著媳婦兒回到二十多平米找王娟，此時的王娟早已經搬到了爛尾樓。

新娘子和王強在爛尾樓前，見到王娟時，王娟還揹著一米高的紙殼子，新娘子朝著王娟大喊道：姐！我來兌現承諾了，跟我們一起走吧，你也可以像我一樣，漂漂亮亮地過往後的餘生，王強不會讓咱們失望的。

王強早已泣不成聲，不停地點著頭。

備註：

原本王娟並不在此樓房上居住，難怪烤鴨店老闆不認識。

王娟知道弟弟回來，特意提前租一個月。

弟弟走後，王娟就搬回了爛尾樓，這個爛尾樓對於王娟來說是格外地有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