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我們的車停在石門關景區遊客中心客棧門外。藍天白雲，遊人稀少，粉淡的太陽悠悠照著。前臺服務員說你們來的正是時候，昨夜今晨一直下雨，吃午飯前天才晴了。

服務員情商高會聊天，我們聽了高興。不過確實，在我們的車岔向漾濞縣平坡站之前，也是一路煙雨濛濛。下了收費站轉一個彎，天空就撕出一抹藍，隨後藍色暈開，抹去鉛灰，藍底托出幾片淡白。

等待分派房卡間隙，踅到近旁一座古建築前。聞著高處飄來的香火味，不看匾額也知此乃一個寺院。

這是

始建於宋代

，曾經的

大理國皇家寺院福國寺

。跨進院裡便看見天井裡香爐內冒著香菸。此時無香客，四周靜悄悄，

禪房花木深，

花間蜂蝶舞翩躚，樹頭知了鳴呲噝。右邊廂房屋簷臺上兩位男士

低頭

對坐茶几旁，不知是在對弈還是鑑賞什麼。未挨近騷擾，也沒進到大殿，轉從另一個院子退了出來。

各自吃過午飯，一群人開始爬石門關。這石門關早有耳聞，也見到過別人發的圖片，今天遠來就為親自攀爬賞玩一番。

幾分鐘的電瓶車下來，拾級向上。走不遠便是第一處可駐足觀看的泉潭流水。從這個位置看石門關，是兩

堵

高高在上的壁立大山，兩山壑口間，由近致遠或明或暗一條溪水朝山下

飄來

。還有感覺近在咫尺，實則攀爬多時才踩踏其上的左側山壁上掛著的人工棧道。兩山夾角處雲遮霧繞，未走近之前憑你猜想那後邊都是啥。是一條古道通向山的那邊？還是沿棧道可繞到山的後頭？

這個石門關，自然是史前的滄海桑田宇宙洪荒之造，有它的地質物理上的構造理論。但作為常人來到這裡，可任你想象：也許是哪位天外來的大力士，路過此地，看此山不順眼，隨手用巨斧朝下一劈，從此山分兩邊；或許是哪位善良的仙女看山民出行艱難，用天絲輕輕在山中間彈開一條道兒來

……

想象隨意，可美可醜。毫無想象，生活枯燥不是麼。

山道溯溪流蜿蜒向上。於風吹樹搖溪流嘩啦間，不時遠眺山頭，近觀巨石溪流古樹，上坡下坎過橋。來到谷間

“一線天”最窄處。一潭泛綠的泉水，從不同角度看，正把上下兩邊的山石和藍天流雲投照進去，兩道石門上下均倒映其間。立此間，朝山下看是石門外開闊低矮的另一派田園山石人間煙火。轉身上觀，兩道高聳的崖壁在流雲映襯下似要合攏撲將過來。看泉底，仍舊藍天白雲兩山對峙。此地是各種風光攝影和造型擺拍佳處。

續拾級上爬。遠近臺階曲折明滅，溪引著路，路沿著溪，一路叮叮咚咚流泉嘩嘩，鳥叫蟲鳴。臉上不時被飛來的水霧打溼。爬了一臺又一臺諸多臺階，直爬到氣喘，卻仍沒爬到早已看見的棧道最高處。不時仰頭看看高高的石門，想著爬上去後，沿棧道轉過左手邊去，該是一大片能從不同角度觀看的開闊處。

後來才明白山壁上的路乃旅遊開發後純人工架設的棧道，其中有一段還是全玻璃的，走在上邊如凌空漫步。到最高處玻璃景觀臺面上俯瞰全景，下邊是剛走過的谷底，清流在突兀的巨石淺灣中穿行，溪邊古樹虯枝，水跌急促處泡沫水霧瀰漫，飛瀑層疊。迎面是對峙的另一道山壁，黛黑色直削削立在谷邊，使人無法看遠。下方兩壁漸攏處，峽谷愈加隱秘，已看不到路。想必那古樹荒草下就是古人趕馬走過的壁掛路，穿過那段艱難便可通往外界闊處。

恐高的人，由別人牽手閉眼走到觀景臺，就再也不敢睜開眼睛朝下看了。這時的人，完全由透明玻璃掛在直角的山壁上。

從玻璃棧道折回來，再沿棧道分岔處另一側走去。此時人們往往在山壁邊的洞中行走，時而彎腰，有時低頭。再前，這邊山崖間的路沒了，一座天生石橋把人引向對面下山步道。

行人多在這座天生的彩虹狀石頭橋上逗留。橋上方是一大掛瀑布，瀑水從橋下穿去，濺起陣陣白色的泡沫水霧和浪花。從多個角度拍照都好看。

下山仍是溪流泉潭古樹和瀑布相伴，因沒了上山時定要到山頭看看究竟有啥的負累，也無上山時的氣喘，這下可細細觀賞，拍幾幅照片。這邊也是一路流水潺潺，泉水歡快地一跌再跌，形成一掛掛或大或小的瀑布，一個個形狀各異的泉潭。行走間清音悅耳，水汽蒸騰。常常是仰面的一陣雨霧過後，就身臨一汪潭水邊。潭水上頭便是一掛從高處跌下來的瀑布，不禁想要張口閉眼去親吻水霧，更想伸手去摸一摸瀑布。

還有途經的幾個山洞，或貓腰鑽過，或直接進入建在洞中的廁所裡去方便方便。整個過程，都是此間古山大樹涵養出來的溪水泉潭瀑布相伴，腳底溼滑，空氣溫潤，水聲嘩嘩，樹聲莎莎，鳥影閃爍。

晚餐加一道現烤的羊肉是當下特色。肉吃多了，酒喝高了，旅遊接待方和村民們在小廣場上準備的篝火晚會，正可以嗨一嗨跳一跳瘋一瘋，揮發一下酒氣。

火滅人散，套上浴袍，

趟進

山下的溫泉湯裡。池中找地兒坐下，半閉眼，聽身邊夥伴調笑，遠處蟲鳥呢喃。可冥思可遐想，內容隨意，也可什麼都不想，於池中半醒半睡。高處，兩扇石門山巔閃爍著翼展的夜燈。夜燈背後天幕上，稀稀綴著的星直鋪天外。

清新的山野早間自不該多睡，趿了鞋到周邊走走。穿過休息區的石牆老草，直至房舍全拋身後，站路邊瞭望。路下方絨絨的草甸直鋪到坡腳樹林，草尖頂著露珠，晨霧正慢慢升起，由濃到淡從草甸攀到樹林再飄向山頭。遠近皆是晨霧裡滿目的綠，遠處高山雲遮霧繞。

從另一邊走到村中巷道，房舍旁全是夾路杆高葉茂的核桃樹，正掛著青果，想要核桃砸到頭上還不到時候。有早起的村民在門口劈柴。與之交談，說旅遊開發後，地和房的價都比從前漲了不少。但承認如今生活比以前好了不少。

從生肖欄杆石頭橋繞回來，又一次遠看雲遮霧罩中的石門關。嘴對著一尊石雕生肖頭吻上去拍張照。經世的石頭生肖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