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知道你的目的。”如果可以，歐翊並不情願在最後一秒改變風刃的方向，上一刻目光鎖定的位置是墨淵吼間最脆弱的地方。

“正如我所說，同樣的傷害，魔界沒有再次承擔的覺悟。”攤攤手，墨淵一臉的無辜，“您是不是不知道，五千年前，魔族軍隊有近一半的人死在裡您的暴走……不……是情緒失控之下，玄武白虎為了修復封印無法參戰，四神中僅僅一個青龍就完全牽制了戰局，更何況你們還找到了在人間已經轉世輪迴的朱雀……”

“這不是主要原因吧。”歐翊眯起眸打量眼前笑的牲畜無害的男子，妖嬈散發曼佗羅氣息的男子，遠不是表面上單薄沒用，“獨自一人掃平魔界最為兇險無常的魔獸谷，你是不是謙虛過頭了！”

魔獸谷，在魔界曾經是噩夢與死亡的代名詞，即便是陰狠殘暴的魔物也不敢靠近半步，山谷之中聚集的精純邪氣經過千萬年的沉澱堆積，醞釀出萬分強大的魔獸種族，據聞，派遣去剿滅的皇族精銳部隊從未有一人歸來。

剛被確立繼承人身份的墨淵卻獨自一人進入谷中，七天之後，拖著幾乎無法支撐的身體，墨淵回到皇宮，整個魔獸谷被完全清空了生命。

“謙虛是美德，進入人間就應該入鄉隨俗不是嗎？”歐翊越發陰沉的表情讓墨淵沒有了調笑的慾望，心裡又狠狠的罵了句沒有幽默感的老頭子，撥開額前的碎髮，垂下的眼簾抹去了煞氣，“好吧，言歸正傳，真正的原因是我需要找一個人將他帶回去，接受應有的懲罰！”

“或許，我換種說法你會更感興趣些，那個人正是五千年挑起神魔之戰的元兇，我的弟弟——籬胤。”

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內心正波濤洶湧，歐翊努力壓下胸中洶湧的情緒，語氣依舊平淡，“這就是你所謂的真相嗎？”

將空氣深深吸進肺裡，感受雨後溫潤的氧氣，墨淵回憶著被掩埋的歷史，就算是今時今日，他仍然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陳述那段鮮為人知的□□，“當年魔皇之所以會沉睡，是因為萬年命劫。”

天地萬物，神，魔，人，妖，在輪迴之中都有早已註定的席位，必須承受的劫難，如若執意留戀一世的身份，逃避輪迴的宿命，就必須承受命劫。

即便為魔界之尊，每萬年也必須遵循這樣的規律。

“第三個萬年劫造成的傷害，讓父親不得不沉睡療傷，而我也因為年輕氣勝，在獨闖魔獸谷之後很長的時間裡，不得不專心養傷，忽略了籬胤的動向，所有的一切，都發生在四神封印每五千年的修復之期將至，人間對魔界的限制最為薄弱的時期。”墨淵輕合雙眼，抬頭望向已經放晴的天空，透人心澈的藍無法映到眼底。

“放手一搏，渴望一個砝碼，一個能證明自己的機會，若將人間歸為魔族領土，他就有能力去爭奪根本就不屬於他的王位，這個蠢貨，根本就不明白，人間本來就不是魔界與神族可以覬覦，三界分明是平衡的規則，一旦規則被打破，魔族不可能倖免與難，可是他不懂，魔族中一部分老頑固也不懂，所謂的神魔之戰根本就是貪圖權勢引起的鬧劇，荒唐至極！”

歐翊駭然，雙眸怒湧濤天的烈焰，“所以你以為事不關己就可以把一切推脫乾淨了嗎？自己的權利爭鬥闖下的禍憑什麼讓所有人陪你們一起買單？”

“父親放下魔皇之尊向天帝屈膝求和，原本同時限制神魔力量的四神封印現在惟獨針對魔族，還有這個……”墨淵手背上的契約紋章，“朱雀因此而亡，選擇她轉世後的少女成為契約者，冥冥之中，我已經在償還了。”

除非性命受到嚴重的威脅，否則契約者的命令幾乎是完全不能違抗的。

魔界未來的王者受制於上古四大神獸之一的朱雀，諷刺的讓歐翊無法再尖銳的指責當年的誰是誰非。

“皇子的身份讓籬胤免於一死，原本應該終身被囚禁的他卻逃離了魔界，他在人間，這座城市裡。”

“失去勢力，被同類追捕，一個沒落的魔界貴族值得你如此憂心嗎？”歐翊因為被提及的洛唯緩和了語調。

丟出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你知道魔族為什麼會去訂立契約嗎，明明會對自己造成極大的束縛。”墨淵絲毫沒有猶豫的將族中死守的秘密道出，“因為一旦訂立了契約，魔族的力量將會提升到原來無法企及的高度，並且會根據契約者的能力提升的程度各有不同，很多事情，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經註定，譬如說命運還有力量。”

歐翊第一次放下多餘的情緒感受眼前的男子，他的危險被完全隱藏在世間罕有的絕色，媚惑的笑容之中，也許在被殺的瞬間，才能感受到墨淵的恐怖。

血腥的本質，引人失去神志的美麗，昭示死亡的黃泉之花果然是適合他的圖案。

曼珠沙華。

“這和籬胤有什麼關聯？”對於魔族的秘史歐翊絲毫沒有興趣，洛唯會不會已經醒了？

“來到人間不光因為四神封印，挑選眾多的契約者才是籬胤的真正目的！”

“眾多？難道……”眉頭微蹙，很多事情似乎被串到了一起，歐翊幽迷的雙眼望向對方同樣深意的視線。

鳥兒的歡快叫聲為雨後的世界帶來生命的昂然，地面彙集的雨水映出兩人凝重的表情，“你猜的沒錯，前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的確與籬胤脫不了干係，人類弱小，可以在不需要的時候輕易拋棄，他為了力量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魔族將靈魂的契約看過生命，溶入骨血中的信念，對於契約者的背叛是為所有魔族所不恥，而且會遭到嚴厲懲罰的行為，訂立的契約是將雙方的靈魂繫結，背叛了契約者相當於背叛了自己的靈魂，不但要強制驅逐出魔界，還會被投入無間煉獄承受永生永世的折磨。”冷冷切齒，墨淵鐵冷著神色，“皇族的恥辱應該由我親自帶回去懲處刑罰。”

“他需要透過篩選去選擇力量卓越的人類，才會將魔蠱的幼卵送進人體，只可惜選錯了物件。”

倚靠在幾步之外的欄杆上，俊美的少年張揚著黑夜的氣質，聯絡不到洛唯，放心不下的安夜在行動之後“順道”過來探望，卻不想還探聽到了如此有趣的事情。

“還以為你不會出來了呢。”

“既然是偷聽，就應該敬業到底，現身做什麼？”

對於突然出現的第三者兩人都沒表露絲許驚疑，冷漠的繼續裝酷，媚笑的接著釋放魅力。

倒是安夜，也對兩人的態度也不去理睬，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不再說話。

“魔族的力量被限制，你才找上本尊。”既是詢問又是肯定，歐翊的目光從安夜身上收回，留意到隨著安夜的靠近，墨淵不自然的神態。

“相對的，四神封印的地點，一有訊息我會隨時奉上。”

“我會考慮。”墨淵越發蒼白的面色，安夜蘊涵內容的眼神，一一被收進眼底，綻浮唇角的微笑讓歐翊擁有的是無可比擬的耀眼。

原本對立的兩個人，在真正意義上的首次交談之中，漸漸拆除了隔閡，性情冷漠孤傲的青龍，處事狂妄多變的墨淵，九天之上的戰神與魔界身份尊貴的儲君，他們的命運真正有了交集。

“至於封印的地點，我想就不用我多言了吧。”胸口被碧落佛光杵刺入的傷口隱隱作痛，黑色的絲質外衣掩藏了滲出的血跡，畢竟是人間的百年聖器，淨化能力果然不同凡響。

“你和小唯的事情，在她不受到傷害的前提下，我儘量不會干涉，但是……警告我給過了，下次就不會偏了。”悠揚的嗓音，心境平和，歐翊幽雅的好象一隻貓科動物，只是眸中閃現的冰寒青光宣揚極度認真的意味。

“至少有一條理念是我們永遠不會改變，那個靈魂，不會允許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