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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刀匠老李

簡介”老李心裡嘀咕著

鐮刀鈍了能磨嗎

磨刀匠

——老李

一塊磨刀石,一個竹揹簍,幾雙黑布鞋,搖搖晃晃陪老李走過了大半生。

幾十載的春夏秋冬,經年的風吹日曬,賦予老李和磨刀石如出一轍的古銅色面板。坐在堂屋前,老李仔細地用水沖洗著磨石,眼睛宛然在端詳一位多年不見的故人。手掌摩挲著磨石多年來形成的凹處,指尖觸及殘留的水珠,老李發出一聲嘆息:

“唉,我老了,你也該歇歇了。”晶瑩的水珠折射出耀目的光芒,斑駁的歲月也在其中熠熠生輝。自從十八歲那年從爹手裡接過這沉甸甸的傢什,他就沒愧對過它,反正老李打心眼裡這麼認為。

想當年,一提起磨刀工老李,方圓五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每天干完農活,老李連喝碗茶的工夫也不肯耽誤,腳步匆匆趕回家去尋他的寶貝磨石。麻繩一頭穿過磨石上的小孔,另一頭繫著個銅鈴鐺,叮叮噹噹的出門去了。換作平常的小販,不吆喝哪裡來的生意?但在老李這兒,卻恰恰相反

——腰間的鈴鐺別看個兒小,吆喝起來並不比老李嗓門兒差!四鄰八舍聽見了動靜,莫不急匆匆的把用鈍了的菜刀、剪刀、鐮刀等送過來。“老李啊,我的鐮刀鈍了,這兩天急著用,你抽時間磨一下吧!”老李一邊接過來,一邊樂呵呵地答應著。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娃娃追過來,“大爺爺,別慌著走,還有我家的剃刀呢!”不一會兒,各家的傢什就裝滿了揹簍。有時,在回村的路上,碰見扛著鋤頭回家的鄉親,老李也往往被叫住,把對方的鐮刀帶走,聊得高興了,兩人乾脆直接坐在地頭上,拉些家長裡短,直到天色漸沉,才依依不捨各自回家。臨別時,還執意要送老李剛摘下的青菜,推辭不過,老李只好將青菜放進揹簍裡,深一腳淺一腳迎著夕陽趕回家。青翠欲滴的菜葉搭在生鏽泛黃的鐵具上,加上夕陽獨有的色調,如詩如畫。

傍晚的天空像是打翻的調色盤,橘色充斥著西邊的天空。一個背竹簍的身影,搖搖晃晃,越走越遠,最後化作一個黑點,消失在暮色中。

走了多遠的路,腳最有體會,然而,老李的黑布鞋比那雙黑黝黝的腳更能洞悉一切。買最結實的布料,納針線最密的鞋底,黑布鞋仍不能逃脫

“張嘴”的命運。走著走著,大拇腳趾就探出頭來,這是常態。老李不以為然,但這可苦了他的老伴。老伴常打趣他:“七月七的時候,織女得向我來乞巧了。”有時候急眼了,嘮叨個沒完。老李呢,也不反駁,默不作聲地坐在院子裡,開工。“霍霍”的磨刀聲,彷彿在向老伴示威。老伴說得累了,便只剩下“霍霍”的磨刀聲此起彼伏,單方面宣佈它的勝利。說來也奇怪,磨刀石就是普通的磨石,磨出來的刀卻堪稱一絕。和磨石打了數十年的交道,老李頗有駕輕就熟之感。刀刃輕輕斜放在磨石上,老李灑上些許的水,手掌推拉刀背,有節律的磨刀聲傳遍院子裡的每一個角落。鏽跡斑斑的刀面,抑或是坑窪不平的刀刃,透過與磨石的切磋,變得愈發亮潔如新,銳利光亮。當大家收到農具時,沒有不伸出拇指讚歎一番的。價錢呢,依他們而定,多了少了老李都一樣笑呵呵的接過來,手頭拮据的,就拿家裡的果啦菜啦抵了工錢,老李也不介意。

當然,這都是陳年舊事了。近些年,老李磨石出工的次數越來越少,最後乾脆停工了。眼下正值秋收,家家地裡都有隆隆作響的聯合收割機,一趟下來,比拿著鐮刀幹不知快多少倍。甭說誰家還用鐮刀幹活,單是留存著鐮刀的人家也是罕見的。

老李失業了。

然而,老李與磨刀石的故事並沒有結束。近幾日,老李正為磨石的事擾得心煩。原來是上個月村長把老李推薦到縣裡參加全縣

“大工匠”評選活動,老李一路過關斬將,當選上了“大工匠”,為此,還上了縣裡的文化報。這是好事啊!但接下來縣文化館的負責人小鄭聽說了,覺得這塊磨石也有典型的時代意義和敬業精神,想要把這塊蘊意深厚的石頭收藏在館內。別人聽說了此事,紛紛祝賀老李,這可是不小的榮譽!老李聽了卻連連搖頭,他才捨不得把自己的老朋友丟在冰冷的展櫃裡。

負責人小鄭還以為老李是介意沒開價錢,立馬伸出四根手指。老李沒說一句話,頭也不回,拍拍屁股離開了。穿著老布鞋的老李走在坑坑窪窪的小路上,一點也不比小鄭慢。

“…李大爺,李大爺,您等等,您要是覺得價錢不妥,咱們可以再商量!”小李在後面氣喘吁吁地說。

“…哼,臭小子。給我金子銀子我也不換。”老李心裡嘀咕著。

幾十年了,他認定了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來。

沒成想,這小鄭也有股倔勁,愈是這樣就愈發想要勸服老李。三天兩頭往老李家跑,老李家的門檻幾乎快被小鄭踩爛了。老伴也直說老李是

“榆木疙瘩”,“啊呀,老頭子!你死板得很啊,那塊石頭扔在家裡有啥用,能生出金銀財寶來?”的確,於這塊別無長處的石頭而言,四百塊確實對得起它。沉默許久,老李發話了,“你別說了,給我金子銀子也不換!” 老伴聽了,也沒了轍。

一天過去了,一星期過去了,半個月過去了,

……在第十八個早晨,小鄭又一次搖著頭無奈地走出老李的家門。

自那一走,再也沒來過老李家。

磨刀匠老李

老李自是心情舒暢,閒來無

事時,就玩弄他的磨石,自言自語道:

“夥計,我可不忍心把你丟在那兒啊!”

堂屋前,老李正輕輕拭去磨石上的灰塵,像是在完成一場儀式,肅穆而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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