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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心計(二)

  • 由 如果可以發酒瘋 發表于 網頁遊戲
  • 2021-12-16
簡介我想了想,附在宮女耳邊道:“趁陛下來咱們這裡之前,你安排一個的人去二皇子府,就說皇后失落了一整天,得知今晚即將要侍寢,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一心想當太后,為了新帝生個孩子,決定喝補藥助益懷孕

贖花魁需要多少錢

8

與太子成婚的流程頗為繁瑣,但所幸旁邊的人全程下來都牽著我,倒也沒讓我覺得枯燥無措。

洞房裡,飲完合巹酒,我被他挑起了紅蓋頭。

他的紅婚服映入我眼裡,讓我心裡咚的一跳。

“我去應付一下外邊的人,你先在這裡等著我。”他摸了摸我的頭髮,起身離開。

房內又無人,我陷入了百無聊賴裡。

方才他戴面具的模樣倒是別有一番俊美,若不是時機不合適,我定是要開啟他的面具,看看他臉上的傷是什麼樣子的。

前院傳來觥籌交錯的聲音,我換下婚服穿上常衣後,坐在床邊發呆,就聽婚房被人推門而入。

太子一邊走近一邊摘下面具,露出臉上結痂的傷口。

新婚的衣袍穿在他身上紅豔豔的,好像沒前院的酒味。

我站起身迎上去,笑著:“殿下回來了,我為你寬衣吧。”

“沒關係。”他擋住我的手,自顧自脫下紅豔的婚袍,披上一襲常衣,走到書桌邊,拿出一局棋盤,衝我招手,“來手談一局吧。”

我從善如流走過去坐下,“恭敬不如從命。”

我執黑子,他執白子。

昏黃的油燈隱隱綽綽,外面天色漸黑。

黑白棋盤上,黑子與白子分明已經相殺在一起,卻又涇渭分明。

最後,平局。

我放下棋子,看了眼面前面容冷肅的太子,笑道:“殿下讓著我了。”

太子搖頭,“棋局又不一定非要你死我活。”

窗外點點繁星綴上枝頭。

屋內,兩人相隔,靜謐無聲。

我盯著面前毫無規律的棋盤,默了一會,問:“殿下這是何意?”

太子突然折起棋盤,沒有理會黑白棋子的七零八落,看著我沒說話。

卻好像又想說什麼的樣子。

我慢慢拾起黑白子,把棋盤捯飭好,輕聲開口:“殿下,我們談談吧。”

9

我成了太子妃後的生活就不再悠閒了。

正值夏末,東宮事務頗多,我不能輕易出府找人玩了。但目前緊急的事情是,皇家獵場發現了西羌人。

因為這事,早晨陛下緊急召太子入宮,我便坐在東宮書房裡,翻看著西羌的資料。

西羌位置偏西,常年風沙,且多是

遊牧民族。以前他們都乖乖縮在西羌,這兩年愈發壯大,現在的國力竟能與我朝抗衡,在邊疆蠢蠢欲動,並派了探子潛伏進來。

簡單來說,就是這群西羌人覺得自己厲害了,所以躍躍欲試想開戰。

棘手的是,我朝由於多年重文輕武,一時間滿朝竟找不出合適的將領人選。

我獨自揣摩許久,忽然聽太監說殿下回來了,便合上資料出去迎接。

他眉宇間盡是冷凝,身後跟著陛下寵信的太監。

我剛想把這一早上的查閱說給他聽,話到嘴邊就換成了:“殿下為何思慮如此深重?”

太子大步走進書房,我又跟了進去。

太監留在了書房門口,沒有離開。

他坐在桌邊揉了揉額角,面色不太好看道:“父皇身子不太好。”

我一驚:“為什麼?”

他眉頭緊蹙,“豫親王手握重權卻老實得很,父皇這些年就逐漸放了心,誰知道他竟買通了後宮的一個寵妃,每日給父皇下微量的毒。父皇今早上朝咳了血,請太醫徹查才發現的端倪。我和二皇弟都極為擔心。”

我腦子爆炸了一下,下意識問:“那他跟西羌人潛入獵場有沒有關係?”

太子沉聲道:“十有八九。”

我嘆息,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人心不足蛇吞象。

就算是我,想要的東西也會想法設法去拿到,豫親王如此做法就不難理解了。

太子估計也是想到了這一層,搖頭道:“豫親王現在已經被控制住了,不用擔心,現在麻煩的是兩個。一是父皇的身體,二是邊陲蠢蠢欲動的西羌人。”

我點頭,猶豫著道:“咱們朝沒有合適的將領,除了……”

太子看向了我,“除了誰?”

我抿唇不做聲。

太子愣了愣,笑道:“你是想說二皇弟?又怕他得了兵權會兄弟鬩牆?”

我也沒想著瞞他,大大方方點頭,“二皇子一直習武,與兵事上接近登峰造極。若西羌當真突然侵犯,那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太子嘆了口氣,唇邊卻笑著,“我信他。這樣吧,你改日去尋他說一說這事。”

我略一思忖,“可是二皇子尚未成家,若貿然出征,恐怕身無後人啊。”

太子看了我一眼,“沒有家室子嗣不才一身輕?”

我一本正經道:“我倒是覺得不如有妻兒牽掛著好。改日我去探探二皇子,順便提一提給他安排家室的事。我這個當

兄嫂的,既然入了皇家,就得為皇家的事著想。”

門口的太監悄然離去。

我回頭看了一眼,確認人走後,忙問太子:“我們剛才沒說什麼吧?”

太子搖頭,“這沒什麼不能被父皇知道的。之所以這樣聊,是為了讓他放心,豫親王叔下毒的事,我們兄弟倆沒摻和。”

皇家就是事多啊。

這種說話都要拐個彎的生活,適合蘇南安那個禍水妖精,她才是能折騰的主兒。

10

太子忙於照顧陛下,我終於騰出來空閒,在秋初的某天,以代表太子來商討事情的名義,敲響了二皇子府的門。

說起來,這陣子我比較忙,竟然忽略了許久沒什麼動靜的蘇元卿。

如今身份有別,我時刻謹記自己太子妃的身份,竟有好一陣子沒見他了,不知道如今他在忙什麼?

這般想著,二皇子府的門被開啟。

小廝苦著臉道:“太子妃,二皇子他不方便見人。”

我一怔,“他幹了什麼?”

難不成是練武受傷了?

小廝搖頭,支支吾吾道:“都不是,就是二皇子他最近狀態不太對,一直……”

我見他面色猶疑,心中有點擔心,繞過他闖進裡面去。

小廝在後頭跟著,卻追不上我,只得遙遙交代道:“太子妃,二皇子他一直喝酒,天天醉宿……”

他交代的同時,我也踏進了皇子府的主屋。

一股濃濃的酒味。

我下意識蹙起眉。

地上七零八落散著酒壺,我關上門,大步繞開滿地的障礙,推開內室的門。

酒味撲鼻而來。

蘇元卿斜倚在牆角,眼睫微闔,他似是聽見了我的腳步聲,慢慢抬起眸,面色微醺,黑眸卻亮的出奇。

他淺淺勾唇,笑問:“瑤瑤?你怎麼來了?”

我蹙著眉走進去,扶著他冰冷的手腕,用力把他拖拽起來,“你一直在喝酒?”

他沒說話,垂著頭任由我拉起來,慢慢坐在了床邊。

腳步很紮實,也不像喝醉了的樣子。

我扶著他倚在床邊的牆上,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半天,無奈道:“你要不先去沐浴?”

他搖了搖頭,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我拿他沒轍,沒法追問他喝酒的原因,只好換了個話題,“我找你有事。”

他慢吞吞抬起眸,認認真真地看著我的眼睛,問:“什麼事?”

我看著他不說話。

蘇元卿喝醉的樣子比平時多了幾分無害,此時黑眸一眨一眨的,看起來極為溫和親人。

我抿了抿唇,“給你辦個選妃宴。”

蘇元卿一怔,眸子清醒不少,他直起身子,唇線繃直,“為什麼?”

“想知道就回答我一個問題。”

我盯著他愈發清醒的眼睛,突然問:“上次大婚,你為什麼沒來看我?”

蘇元卿一怔,眸光躲閃了一下,卻保持緘默。

我追問,“怎麼不回答我?”

蘇元卿垂下視線,盯著地面看了會,不經意道:“誰說我沒去。”

這回換我愣住,“你在前院吃喜宴?”

“沒有。”他閉了閉眼,看起來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你不是有事麼?”

見他這個態度,我突然有點憋悶,一時沒管住嘴,說:“我沒事就不能來找你?”

話一出口,蘇元卿猛地睜開眼,神色頗覆雜,我就察覺自己說錯了話,訥訥閉了嘴。

蘇元卿漂亮的唇形微微勾起,噙著半譏半苦的笑,“沒事來找我幹嘛?看我的笑話?看我有多狼狽?”

我剛才還在歉疚的心,被他這話一激,變得有點心疼,還有點窩火。

現在兩人身份有別,我又不可能做出紅杏出牆的事。他身為男人,要麼就別亂說,要麼就說清楚,他這一副被人拋棄的可憐態度,難不成還是我造成的?

“現在我是你大嫂,是太子妃,容不得你亂說話。”我強迫自己移開視線,盯著外邊碎了一地的酒壺,冷硬說:“父皇最近頻繁咳血,西羌突然又開始騷動,太子殿下擔心他們攻進來,特意讓我來跟你說一聲,問你到時候願不願意領兵出征。”

蘇元卿收斂起譏苦的神色,變得鄭重起來,“能為黎民百姓征戰沙場,我榮幸之至。”

頓了頓,他抿唇問:“但是這跟讓我娶妻有何干系?”

我斜睨他一眼,“男子應當先成家後立業,我畢竟是你兄嫂,為你選個妃,沒準兒能讓你在戰場上有所牽掛。”

蘇元卿扯了下唇,沒說話。

我瞥著他,狀似不經意問:“話說你為何日日醉酒?難不成心中已有鍾情之人,只是苦於娶不到佳人?不妨說出來聽聽,我給你參謀參謀。”

蘇元卿盯著我看,眸中沉沉浮浮著不清明的情緒,很久後他聲音很輕道:“你們,洞房那晚……”

我笑著打斷他,“我既然成了太子妃,那我就是衝著太后的位置去的。”

他眉眼驀地一黯,動了動唇,喉結滑動了下,聲音乾澀道:“不辦選妃宴,我不想娶妻。”

見他臉色不好,我哦了一聲就不再多言。

氣氛沉寂下來。

好像都有話想說,又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知多了多久,他起身走向耳房,解下滿是酒味的外袍,“我要沐浴了,你走吧。”

我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站起身招來一個小廝,吩咐他把內室地上的酒壺清理乾淨,走出臥房。

直到走出二皇子府,我站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看著來來往往、神色匆匆的路人,才感覺到遲來的可笑。

每次都是這樣,什麼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做。

偏偏我是太子妃,我得恪守本分,我只得任由他清醒,任由他理智,自己卻無可奈何。

11

皇帝的身體一夕之間就差了起來。

我待在東宮沒事幹,趁著秋時的季節涼爽宜人,我喬裝打扮後,溜出東宮去天仙樓找蘇南安玩。

精緻的閣樓裡,蘇南安倚在美人靠上,百無聊賴。

我推開門,她詫異地看了過來,認出是我翻了個白眼,“我當是誰呢,又是你這個陰魂不散的。”

我摘下面紗,不高興道:“這還是春狩後我們第一次見面,隔了一整個夏天你都沒想我?”

蘇南安心情不太爽利,柳眉倒豎,說話也很不客氣,“有什麼好想的,你在東宮吃香的喝辣的,我呢?被瑛媽媽禁足到現在!太子妃這種地位,是我這種賤籍女子高攀不起的。”

我抬腳就踹了過去,“你清醒一點!你到底還記不記得你叫什麼?”

蘇南安一怔,脫口而出,“我是叫蘇南……”

我冷聲打斷她,“你是天仙樓的南安姑娘。”

從來不是什麼蘇姓蘇南安。

也不是蘇家人娶不得的同姓女子。

蘇南安怔住,一雙星子般又亮又媚的狐狸眼裡閃動著莫名的水光。

她突然笑了,說:“是啊,我一直都是天仙樓的頭牌,南安。”

見她心情好了起來,我看著她的臉色,試探性問:“如果我跟陛下沒有肢體上的接觸,但是迫於某種原因,要親暱一下演點戲,你會生氣介意嗎?”

她知道我無心蘇元拂,但我必須要為接下來的計劃鋪路。

若蘇南安介意,那我寧願放棄也不想讓她誤會難過。

蘇南安媚眼橫了我一眼,哼聲道:“別辦砸了就成。”

我鬆了口氣,問起了別的事,“對了,你手上有沒有人能用?”

蘇南安狐疑地看著我,“有是有,但是你要做什麼?”

我勾起唇,“我有個計劃要跟你商量。”

12

諸位皇子和御醫天天守在皇帝身邊,卻也減緩不了皇帝中的毒。

終於,在我與太子成婚三個月後,冬至這天,皇帝駕崩,太子登基,是謂承安帝。

同時,新帝封了我為皇后,我成了新帝身邊唯一的女人。

登基大典與封后大典一起辦的,我站在蘇元拂身邊,享受著萬臣朝賀,假裝沒看到烏泱泱的人群中,蘇元卿那黑沉如墨的眼睛。

隨即,我們一起搬進皇宮。

第一天,皇帝去上朝,我在

坤寧宮徹夜無眠。

我思索了一晚上這個年號。

承安帝。

寓意為,承天轉運,盛世平安。

我在心裡品味許久,最後笑出了聲。

承安承安,這承的也不知是哪個安。

平安的安?亦或者……南安的安?

宮女在我身邊小聲提醒:“皇后娘娘,陛下下朝了,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我想了想,起身出殿,“也好。這就快要新年了,咱們去找陛下聊聊天。”

我找到乾清宮正在伏案批奏摺的蘇元拂,行過禮道:“陛下,民女有一想法,不知當不當講。”

蘇元拂眼睛不離奏摺,也沒計較我的自稱問題,“講。”

我笑道:“陛下,馬上就到新年了,要不咱們增添一些新措施,來辭舊迎新。”

蘇元拂目光轉向我,挑起眉道:“比如?”

我挺直背脊,一字一句道:“大赦天下。”

蘇元拂一怔,隨即輕笑一聲,目露讚賞,別有深意道:“雲小姐不愧擁有七巧玲瓏心。”

我淡淡笑開,又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我早知這大赦天下很合他的意,當然這也是個好計策,還能讓蘇元拂承我一份情,何樂而不為?

果然,蘇元拂沒等到第二天上朝,當日晌午就擬了聖旨,說承安新年,龍心大悅,大赦天下。

被西羌逼得惶惶不安的氣氛驟然衝散,再加上新年將至,整個京城都喜慶起來。

不出一個時辰,從茶館酒肆,到秦樓楚館,所有賤籍末等名伶歌妓,全都還回自由身,成了良籍百姓。她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街上喜氣洋洋的一片。

大家紛紛說新帝不僅不誤美色,還心胸寬廣,海納百川。

我看著坤寧宮外邊將黑的天色,心下感慨這皇帝的辦事效率之高。

這還沒到半天,整個京城的青樓女子都成了可嫁人做正妻的良民,不知前兩天還對我罵罵咧咧的蘇南安,現在是何種心情?

宮女走進來,垂眸斂眉道:“皇后娘娘,現下天色漸黑,按理來說陛下是要來咱們這裡就寢的。”

我唇邊的淡笑一僵。

就寢,這還真是個麻煩事。

之前在東宮,殿裡眼線少,我們倆可以各自睡覺,暫且相安無事,如今在皇宮,處處都是臣子的眼線,帝后第一天若是不睡在一起,恐怕第二天就要遭人非議。

陛下恐怕也要被上諫納妃。

旁人不知陛下宮中留我一人是為何,都以為我是得寵,我卻知道他是在為那個人留著貞潔。同樣,我也是。

空氣一點點靜下來。

我打破沉默:“陛下呢?”

宮女小心地瞥了眼我的臉色,急忙垂眸道:“陛下還在批奏摺,說晚些再過來。”

好像在怕我生氣。

我搖搖頭,表示無所謂。

這個宮女目前是忠心於我的。

我想了想,附在宮女耳邊道:“趁陛下來咱們這裡之前,你安排一個的人去二皇子府,就說皇后失落了一整天,得知今晚即將要侍寢,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一心想當太后,為了新帝生個孩子,決定喝補藥助益懷孕。”

宮女聽完,疑惑道:“說這些有什麼用?”

我沒回答她,想了想,決定加點料,“你再加幾句,就說皇后轉了性子,開始殷勤侍奉皇上。”

宮女眸中神色變換了幾下,最終深吸口氣,悄聲問:“說了這些,應該達到什麼效果比較好?”

我滿意地看了宮女一眼,心中暗贊她的上道,“我要看看他還坐不坐得住。”

宮女得了命令,悄然離去。

我靜靜看著窗外夜幕降臨。

一刻鐘後,宮外突然響起太監尖細的聲音:“陛下駕到——”

我站起身,帶著宮裡一溜下人,出門相迎,“恭迎陛下。”

“免禮。”

我站起身往裡走,蘇元拂揮推一眾宮女太監,走過來虛扶著我的腰,笑得曖昧,“朕要與皇后安寢,你們遠遠候著便好,不必進來。”

他做戲,我也配合,虛虛靠在他懷裡,笑得一臉幸福。

大太監略一猶豫,撞上蘇元拂黑深的視線,打了個哆嗦,躬身帶著眾人退下。

宮門緩緩闔上。

見再也沒有外人,我鬆口氣,抬眸看蘇元拂,“今晚怎麼辦?”

蘇元拂眉頭蹙著,還未說話,宮外又響起大太監焦急的聲音,“陛下,二皇子突然要進宮見您,說打擾陛下非他所願,但事出緊急……”

我故作著急,實則給蘇元拂使眼色,“陛下,恐怕是關於西羌的事,快見見吧!”

蘇元拂神色舒展,面上卻作出痛惜焦慮的表情,“快宣他進來!”

蘇元拂還沒往外走,大太監焦急的聲音就再次在外響起,卻不是說給蘇元拂聽的,“二皇子,陛下和皇后在裡面安寢,您不能強闖啊!”

外面響起腳步聲,隨即就是蘇元卿壓抑著怒氣的聲音,“你讓開!”

強闖?

我心念一動,看了看蘇元拂冷肅的俊臉,決定再加把火。

“陛下,民女出了主意,幫您解除了南安的賤籍,您這次是不是也要幫民女一把?”

蘇元拂扭頭看了我一眼,略一思索,點頭,“可以。但回頭你得替我跟她解釋一下。”

我明白這個“她”是誰,點頭道:“她知道。”

所有的矛盾核心,都在於蘇元卿太清醒又太聰明。他不主動出手,我們誰都沒法順心。

雖然今晚這一計策肯定達不到我的最終目的,但只要蘇元卿邁出一小步,我就有一萬種方法讓他繼續主動下去。

只要蘇元拂不是傻子,他就肯定願意配合我。

大太監還在哭喪著聲音攔人,“二皇子,您不能進去!陛下,陛下!奴才快攔不住了,您看怎麼辦?”

蘇元卿武力超絕,就憑那幾個太監,能攔到現在肯定是因為蘇元卿給他大哥面子。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宮門開啟的一瞬間,我身旁的蘇元拂突然攔腰把我抱起,低聲在我耳畔道:“得罪了。”

我狠下心來,一把抓住蘇元拂的腰封,裝出要扯開的樣子。

宮門咣的一聲,大敞開來。

我剛好被蘇元拂放在床榻上,聽見聲音時手一抖,下意識抬眸看去。

只見蘇元卿頭髮都沒來得及紮好,凌亂地垂在身後。

而他那張平日裡吊兒郎當的臉上,漆黑的眼睛像是染了濃黑的墨,定定地落在我們倆身上,滲不出一絲的光亮。

卻依然剋制著,一言不發。

大太監已經嚇傻了。

蘇元拂很君子地撐在我身上,眼神冷肅淡漠,身子哪哪都沒碰到我,但如果從後面看,肯定有一兩分親暱。

他垂下臉,嘴唇緩緩靠近我。

這是故意演給門口的人看的一場戲。

身處局中的我,在做這一場豪賭。

我做出豁出去的樣子閉上眼。

“蘇元拂!”

蘇元卿一個健步來到我身旁,抬手就把蘇元拂給拎了起來,墨眸中宛如有海浪翻滾,“你一定要這樣嗎?”

要是換做旁人,這直接喊陛下的名諱,足以將他打入天牢問斬了。

蘇元拂淡淡把他的手拿開,沒計較他稱呼的事,“你怎麼來了?”

蘇元卿瞥我一眼,沒說話。

我害怕真把蘇元卿給惹惱了,偷偷給蘇元拂使了個眼色。

蘇元拂收到了我的暗示,對蘇元卿解釋道:“今日是一場誤會。”

蘇元卿握緊了拳,似乎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外邊的太監們已經嚇得離遠了,蘇元拂攏了攏龍袍往外走去,“見你如此,有些事情我也可以放心去做了。回吧。”

蘇元卿又看了我一眼,跟著蘇元拂離開了。

殿門緩緩闔上,徹底關閉前,我好像聽蘇元卿低低的自語。

“枉我聰明一世,竟連個人都沒有立場去挽留。”

13

次日一早,我醒來梳洗打扮,貼身宮女就走到我身旁,揮推一宮殿的下人,悄聲道:“娘娘,今早收到一個訊息,昨日陛下大赦天下,青樓女子可以被贖身了,當晚就有個做生意的富人,豪擲千金贖走了天仙樓的花魁姑娘。”

我梳頭的動作一頓,垂下眼簾,“是那個南安姑娘?”

“是的。”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待宮女退下,我不由露出一抹笑來。

蘇南安動作倒是快。

我起身離開坤寧宮,走向乾清宮。皇帝還沒下朝,我便在門口等著。

一刻鐘後,大太監著急地奔過來,看到我時雙眼一亮,“皇后娘娘,您來得可太及時了!”

我有點不妙的預感,“怎麼了?”

大太監哭喪著臉:“陛下失蹤了!”

“什麼?”我先是一驚,隨即明白過來他去做了什麼,急忙對大太監道:“這事還有誰知曉?”

大太監著急道:“今早陛下下了朝之後許久沒見人影,奴才就去尋陛下,結果侍衛說陛下找不到了,不少臣子都知道了!聽說他們馬上就要請柬入宮,若再沒有辦法解決,整個京城都要壞啊!”

我沉吟道:“二皇子如今在做什麼?”

大太監道:“二皇子一收到訊息就急急去尋陛下了。”

我嘆氣:“行,我知道了,讓我想想辦法。”

大太監慌亂地點點頭。

我迅速回到坤寧宮,陷入沉思。

蘇南安幫了我這麼多次,自己卻獨守空閣這麼多年,我一直都想成全她一點心願。

昨晚蘇南安離開了京城,我想用這個訊息刺激蘇元拂,讓他有危機感,向蘇南安表露心跡。

只有他們在一起了,蘇元卿才敢放下心中的自我約束,把我救出這困人的皇室牢籠。

只是我失算了。

我沒想到蘇元拂竟來了個釜底抽薪,直接捲包袱跑了,現在恐怕根本不在京城裡了。

之前外界一直都有傳言說皇上身子不太行,沒法讓我懷上身子,殊不知我們根本沒同房過。

如今陛下失蹤,皇室沒有後人繼承,朝堂馬上就要亂掉。

所以,我必須立刻做點什麼來穩定人心。

貼身宮女走到我身旁,“皇后娘娘?”

我附在她耳邊,囑咐一番後,宮女神色凜然,點點頭轉身離去。

一個時辰後,她珊珊回來,手裡握著一個白瓷瓶,“皇后娘娘,這是您想要的藥。”

我接過來取出一顆,直接吞服下去。

兩個時辰後,我吃午膳感到一陣嘔吐感,便知藥效上來了。

貼身宮女宣來太醫給我診治。太醫把手隔著絲絹放在我脈搏上,半晌後大喜道:“皇后娘娘,這是喜脈啊!”

我佯裝驚訝,“多久了?”

太醫喜氣洋洋,“剛滿一月。”

我高興地點點頭,給了他幾兩賞銀,“把這事宣揚出去,懂?”

太醫老道地應了聲是,轉身離去。

待他走後,宮女不解道:“娘娘,您為何要這樣做?”

“沒什麼。”我笑道,“你把這事說給一些朝中眾臣聽,大肆宣揚,就說太醫診出了男嗣。”

宮女得了命令,悄然退下。

不出一刻鐘,眾臣就知道了這個訊息,紛紛從躁動中冷靜下來。

皇上失蹤一事暫時得到緩解,聽著宮女的回稟,我筋疲力盡地舒出口氣。

整個人放鬆下來後,我才覺得心累。

讓我一個弱女子扛起了這麼多,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思索良久,我走到桌邊,磨硯拿筆,給蘇元卿寫了張字條,喚來一個跑腿的太監,“把這個字條給二皇子。”

太監接下字條離去。

我走到窗邊,盯著二皇子府的方向,輕哼一聲。

蘇元拂留下的爛攤子,就讓你來償還吧,我的假皇帝。

14

次日清晨,皇后娘娘帶著身孕垂簾聽政,但由於身子虛弱,不得不靜養,無法再上朝。

眾臣人心惶惶時,陛下失蹤後迅速尋回的訊息,在整個京城流傳開來。

所有人都放下心來。

卻無人知,蘇元卿趕到皇宮裡,披上龍袍之後的臉色是青的。

哪怕他罵罵咧咧,但還是聽了我的話,在第三天早上乖乖去上朝,頂替了我的班。

但我卻跟“皇上”吵架了,原因是他擅自失蹤,皇后娘娘氣急。

這生氣了不得了,一不小心就動了胎氣,見了血。

太醫被急招進坤寧宮,紛紛說孩子保不住了,為今之計只有服下避子湯,去子留母。

眾臣唏噓,開始批判皇上擅自玩消失,置朝堂於不顧。

我倚在貴妃榻上,聽了一耳朵的八卦,懶洋洋地嗑瓜子,感慨,“都是因報應啊。”

宮女已經成了我的小迷妹,誇讚道:“皇后娘娘英明!”

下了朝,皇上為了保住我的身體,賜了我一碗避子湯。

蘇元卿穿著金黃的龍袍,墨髮白膚,眉眼俊挺。

他親自給我端來一碗黑乎乎的湯汁,關起門就倒了乾淨,唾罵:“皇兄一走了之倒是痛快!這皇帝真不是人能幹的差事!”

我從貴妃榻上一跳而起,敏捷的捂住他的嘴,“你可小點聲啊,假皇帝!”

蘇元卿突然就沉默下來。

我小心地瞥他,“怎麼了?”

蘇元卿垂著頭,擺弄著腰間的流蘇,半晌才道:“你,跟他,真的同房了嗎?”

我似笑非笑,“同房又怎樣?沒同房又怎樣?”

蘇元卿嘴唇動了動,聲音低低,如請求一般:“就算同了房,那你能彆著急懷上子嗣嗎?”

我打斷他,冷道:“你可知,他才是我正經夫君。三書六聘,八抬大轎,十里紅妝,明媒正娶的東宮太子妃。”

整個坤寧宮都安靜地一塌糊塗。

蘇元卿低著頭,拳頭卻狠狠攥起,彷彿在極力剋制著什麼。

我懶懶倚在美人靠上,挑眉笑道:“難道說……你對你的大嫂意圖不軌?”

這句話一落,周身的氣氛就僵硬起來。

我彷彿戳中了蘇元卿的心事般,他突然抬起頭,一雙熠熠生輝的黑眸裡泛著紅絲,裡面情緒激烈翻滾,啞聲道:“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我一下子怔住:“不對嗎?”

聽了這話,蘇元卿整個人的情緒突然失控。

他猛地站起身,捏住我的雙肩,緊緊盯著我的眼睛,像個兇獸一般吼:“娶你的根本不是他!把你接上喜轎,扶你下來,共飲合巹酒的人通通都不是他!”

末了,這聲音染上幾分委屈,他坐在我對面,低頭喃喃道:“娶你的是我,喜歡你的也是我。”

宛如被雷劈中般,我驚呆住。

一直沒敢深想的那個猜測,此時突然被他鮮血淋漓地戳穿,讓我猝不及防,與此同時,心裡升起一股繁雜又純稚的情緒。

激動和慶幸。

我想,我和蘇元拂,大抵是對彼此最不負責任的一對夫妻了吧。

這般想著,我竟然緩緩笑了出來。

蘇元卿詫異地抬眼看我,“見我出醜,你還笑?”

我瞪他,“你娶我就是出醜?那你幹嘛還代替他跟我拜堂?”

蘇元卿張了張口,撇過臉去。只是白皙的耳垂漸漸蔓延上了粉紅,不知是羞赧還是羞愧。

見他此模樣,我也不由得心疼,便小聲解釋:“我從沒跟他睡過一間房。”

蘇元卿猛地看向我,瞳孔瞬間縮小,而後逐漸放大。他微微勾唇,恢復了往日痞氣浪蕩的模樣,就算穿著龍袍也不怎麼正經,只是眸裡溢位難以掩飾的竊喜來。

我嘆氣搖頭,“男人啊,都有這個毛病。”

自己通常都有同房妾室,卻要求女子身心貞潔,當真不公平。

蘇元卿眉梢挑起,慵懶地嘖了聲,“我長到現在都沒摸過姑娘的手,有點要求還不行了?嗯?二皇子妃?”

我嗔怒看了他一眼,正想提醒他在宮裡別沒個正形,殿門口就有宮女走進來,稟報道:“皇后娘娘,南安姑娘找到了。”

我訝然,“這麼快?”

我還沒來得及跟蘇元卿培養感情呢,承安帝就找到人了?

宮女點頭,“是的,據說已經在回京的路上了,還有五日就到。”

我揮揮手,讓宮女退了下去。

等她一走,蘇元拂就幸災樂禍道:“看來我皇兄這次真的怕了,這才多長時間就帶人回來跟你算賬了。”

原來他也看出來了這是我安排的一場戲。

不過,待她們到了,也趁機我們金蟬脫殼。

我思索一番,又把宮女招進來,對她道:“皇后娘娘因小產傷心過度,要把南安姑娘接進宮裡陪自己說說話,懂?”

宮女會意地點點頭,悄然退了下去。

“走吧。”我站起身,跟蘇元卿招招手,“西羌人該侵犯了。”

蘇元卿上前幾步跟在我身邊,垂下手拉住我,五指交纏,“是我理解的意思嗎?”

我緩緩一笑。

西羌人一侵犯,將帥就該出征了。

15

五日後,我把蘇南安接到了坤寧宮。

正在此時,西羌大軍已經整隊,即將出發。

陛下即刻下旨,命二皇子為總將,封追雲將軍,率兵把西羌人趕出泱泱九州國土。

就在二皇子領兵出征的前一晚,真正的承安帝也準備悄悄進宮。

這天晚上,我和蘇元卿一起守在宮門口,遙遙等著人過來,混黑的夜色裡就有隱隱風聲而動。

大批黑衣刺客突然出現,朝我們圍攻。

蘇元卿反應極快,護著我圍剿刺客,皇宮裡頓時亂成一片。

在無人發現的地方,一輛烏漆嘛黑的馬車,悄無聲息地駛進來。

很快御前侍衛帶著禁衛軍趕來,跟刺客打成一片,蘇元卿趁機帶著我逃離戰場,駕著馬車走到皇宮一角。

蘇南安也趁此時走了過來。

馬車門開啟,蘇元拂從上面走下來,看到蘇南安時安撫一笑,然後看見了我身旁的二皇子。

蘇元拂突然伸手握拳,往蘇元卿的臉上砸。

蘇元卿一驚,極快地閃身躲開,罵道:“你追妻還追出來狂躁症了?”

蘇南安笑出了聲,一把摟住我往旁邊站了站,充滿興味地瞧熱鬧。

蘇元拂掌風一變,執著地砸向蘇元卿的臉,面無表情道:“這是報復你當年給南安賜蘇姓,讓她成了我名義上的妹妹,害得我多等了幾年。”

蘇元卿身子一頓,額頭結結實實地捱了這一拳。

蘇元拂這才收手。

蘇元卿揉揉額頭,突然又揮出一拳砸向蘇元拂,“那我這是報復你成了瑤瑤名義上的夫婿,害我借酒澆愁了好些天。”

蘇元拂沒躲,挨下這一拳後閃身站在蘇南安身旁,長臂一撈,把她樓回自己懷裡,看著蘇元卿道:“以後天高地遠,你萬事小心,遇到事情都可以跟我傳信,我永遠相信你。”

蘇元卿大大咧咧把我箍在懷裡,揚唇一笑,“我自小就聰明,這世上還沒有我解決不了的事,放心吧。”

蘇元拂聽了這話,哂笑一聲,摟著蘇南安轉身離開,唸唸有詞著:“當初也不知是誰,看見太子妃就慫得躲到一邊去……”

蘇元卿跟他翻了個大白眼。

正在走遠的蘇南安突然掙脫蘇元拂的懷抱,大步跑到我面前,抱緊我,“瑤瑤,謝謝。”

我搖搖頭,輕聲安慰:“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蘇南安把頭埋緊了些,似是在自言自語:“從前,沒人為我遮風擋雨,沒人護我一方心安。”

南安,難安。她也曾顛沛流離,難以得安。

我拍了拍她的背,“所以你看啊,以後都是承安年。”

蘇南安低低地啜泣一聲,過了一會後抬起頭來,面上恢復了高傲不可一世的天仙模樣。

尤其那雙狐狸眼,好看得像是藏了光。

她嚮往常一樣踹我一腳,一邊被蘇元拂扯著拉走,一邊回頭笑罵:“他封你為後時,我就在想,若不是你,我定要千方百計地入宮,搶了皇后的位置,然後……禍了他的國!”

不愧是我雲幼瑤的朋友,果然是個記仇的人!

我搶在她走遠的前一刻回答道:“所以為了防止你禍他的國,他本人可從沒喚我為皇后。”

前方的一對璧人漸走漸遠。

蘇元卿待我收回目光後,把我抱緊,輕輕一躍,跳上宮闈高高的紅牆。

被我們安排的刺客正在撤離,得勝的御前侍衛正在收拾殘局。

蘇元卿突然低頭,在我唇上親了一下,

我一愣,就見他衝我得逞一笑,“皇后娘娘被刺客斬殺劍下,於今夜暴斃。”

我看著他亮如星子的瞳眸,笑道:“而後託夢南安姑娘,說自己心有不甘,拜託她定要與陛下和和美美,完成先皇后未成的夙願。”

“大善!”

蘇元卿大笑一聲,抱起我縱身一躍,落入茫茫人海中。

16

承安五年,戰亂平定。

南安姑娘被封為皇后,陛下獨寵她一人,由著她為禍四方。

追雲將軍得勝,戰功赫赫,忠君奸敵,還順便娶了雲家的小嬌妻,生下一雙兒女,共同恪守邊疆。

自此,河清海晏,盛世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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