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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救火,他們在縉雲山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簡介”全文5893字,閱讀約需11分鐘 新京報記者 吳採倩實習生 王蕊 崔健 編輯 李彬彬校對 劉軍▲重慶山火中,一位油鋸手在懸崖邊砍伐樹木,幾位志願者幫他牽著安全繩

手臂碎了能保住嗎?

為了救火,他們在縉雲山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有鋸有還’,把砍掉的樹,再一棵棵種回去。”

文5893字

,閱讀約

需11分鐘

新京報記者 吳採倩 實習生 王蕊 崔健 編輯 李彬彬 校對 劉軍

為了救火,他們在縉雲山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重慶山火中,一位油鋸手在懸崖邊砍伐樹木,幾位志願者幫他牽著安全繩。 受訪者供圖

眼前蓊鬱的密林突然成了“敵人”。火場就在四五百米開外,風捎來樹木暴烈燃燒後特有的焦煳味,在44℃的空氣中幾乎擦出火星。

郭元春推回油鋸風門,用力扯動啟動繩,熟悉的轟鳴聲乍然響起。拉回剎車,按下油門扳機,高速回旋的鏈條在浮土上甩出一道墨色油痕。一切準備就緒,他向著不遠處的懸崖走去——儘快清理掉那裡的林木,為身後的隔離帶“擴容”。

時隔半月,這個場景仍不時閃回腦海。8月末那場肆虐縉雲山的大火,不但在大山間留下了傷疤,也成了刻在記憶深處的拓片,混著心焦和熱血,如同烙印。

9月7日,重慶市北碚區博物館,“共戰火魔,守護家園”專題採訪正在舉行。專業的伐木工人和木匠,臨陣補位的老師、銷售、外賣小哥、普通白領……再次擁有了同一個身份——油鋸手。

山火滅了,守護繼續。這一次,他們相約補齊遺憾:明年春天,要把砍掉的樹,再一棵棵種回縉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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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的“傷疤”

從高空俯瞰,一條棕色“傷疤”正撕開墨綠的山體,沿著山脊不斷延伸。它貫穿東西兩側,從三個點位同步開挖,終於在幾小時前艱難合龍,隨著此後被不斷拓展加粗,邊界正緩緩與兩側懸崖重疊。

那是“圈”住火線向縉雲山主峰蔓延的“最後一道防線”——有著“植物物種基因庫”之稱的縉雲山自然保護區,距此直線距離僅為一公里。

為了救火,他們在縉雲山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8月25日,重慶北碚縉雲山,山火逼近隔離帶,志願者們組成“防火長城”,往山上運送物資。新京報記者 鄭新洽 攝

人力和機械迴圈往復,不斷加固著這道“防火長城”:向上、向前,油鋸手們組成“頭部”,一點點“啃”去茂密的植被,拓出隔離帶的雛形;挖掘機跟進,伸縮著懸臂,剷除植被根部,保證“寸草不生”,同時儘可能平整一處處大塊凸起;志願者“人鏈”緊跟其後,螞蟻搬家一般不停沿著陡坡向上運輸物資,揹著柴油、消防水帶的摩托車騎手穿梭其間,在疾馳中揚起一條條煙塵。

這是8月25日的北碚縉雲山。山火已經燃了三天四夜,從虎頭村凹兒坪的第一個起火點開始,火藉著風勢肆虐成片,在一次次撲滅又復燃的拉鋸中,狡猾地扯碎陣線埋下火種,趁亂拉出新的火線。一條條緊急闢出的防火帶相繼失守,人們必須重築一道可靠防線。

油鋸在手中“突突”震動,像一頭不易馴服的兇獸。郭元春後腿緊蹬,向前頂鋸,盡力控制切削麵平穩。木屑飛濺,簸土揚塵,混著樹汁特有的澀氣。

作為一名伐木工人,他本能地分辨著鏈鋸破開的年輪,十幾年生、幾十年生,甚至上百年生……但往往只需兩三分鐘,這些直徑半米到一米的大樹就會被攔腰折斷。“太可惜了。”按捺下隱隱的心疼,他用力眨掉滾進眼裡的汗水,再次向前探出油鋸。

平日裡,郭元春遵從著林區的砍伐守則,留意著什麼該砍、什麼要留,但此刻,在指揮部規劃出的隔離帶裡,任何一棵樹木都可能成為投餵山火的燃料。越是高、越是粗壯的樹,越是他的首要清除目標,“如果樹長得太高,燃起的火苗容易竄過隔離帶,點燃另一側的山林。”

腰部傳來熟悉的扯動感,那是志願者拽緊的安全繩。油鋸手所在的區域,基本是挖掘機無法抵達的山脊兩側。一步之外往往就是懸崖峭壁,他們得在方寸之間,找到能穩定支撐的落腳點,腰間的安全繩,是最後一道“生命保險”。

為了救火,他們在縉雲山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8月25日,郭元春在縉雲山一處懸崖邊進行隔離帶砍伐作業。受訪者供圖

默契是在爭分奪秒間形成的。專業人員組成油鋸第一梯隊,他們三五成伴,一人負責砍樹,其餘的作為輔助——保護油鋸手的安全,並將倒下的樹幹鋸斷、修枝,運到隔離帶外。

離郭元春不遠,同在油鋸一隊的陳益勇抬頭觀察了一下樹冠,再次繃緊了手臂。這是他在一次次下鋸中總結出的經驗:確定樹冠哪一端更茂盛,再從反方向在樹幹上鋸出“V”字口,這樣可以控制樹木倒下的方向,避免砸傷他人。

他是一名木雕師傅,山火中,帶著四五名木匠上了山。油鋸對他來說不算陌生,但砍樹還是第一次。酸脹的手臂跟震動的油鋸較著勁兒,兩小時下來,發動機已然隱隱發燙,但他不想停下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如果這個隔離帶沒有搶過來,縉雲山可能就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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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身”油鋸手

沖天的火光中,拿起油鋸的人不一定是專業人士,可能只是用過油鋸、甚至是現學現用的志願者。他們來自各行各業,提起一把油鋸,就短暫地化身為油鋸手。

密林深處,六七十度的陡坡讓現代機械難以為繼。8月22日,在北碚經營汽修店的陝西人喬豆豆,一覺醒來就被“急需油鋸手”的資訊刷了屏。他決定賭上一身力氣,“至少我能幫忙砍竹子。”

帶著新買的砍刀,喬豆豆趕到了歇馬鎮街道辦的集合點。彼時,黑壓壓的志願者已聚集在山腳,很多人正忙著組裝新油鋸,他馬上報了名,隨後被編入油鋸一隊。這是一支10人組成的隊伍,其中5人擔任油鋸手,負責砍樹,其餘隊友則用砍刀輔助開拓。

上山並不容易。坡陡路險,志願者的越野摩托只能捎他們一段,餘下的路程全靠雙腳。挖掘機初步闢出的土道坑窪不平,一腳下去,沙塵瞬間灌滿鞋子,沉甸甸地扯著腳步。有些坡度幾近垂直,必須手腳並用一點點往前挪。喬豆豆和隊友們揹著裝備,在暴曬的太陽下徒步了近兩個小時,終於抵達目標點位。

為了救火,他們在縉雲山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在部分地段,挖掘機將挖鬥換做破碎錘,鑿碎大塊頑石後再做清理平整。受訪者供圖

靠近火場,空氣的灼熱感更加明顯。對於喬豆豆來說,“現學現賣”使用油鋸並不難,比技巧更考驗人的,是高溫下急速流失的體力。油鋸啟動後威力很強,人的身體會因此後彈,需要加倍用力去控制平衡,這又進一步消耗著體力。

對於這一點,四川美術學院畢業的安徽小夥黃佳琦深有體會。8月23日,他加入油鋸七組,揹著油鋸第一次進場。深一腳淺一腳的近兩小時跋涉,率先透支了他的體力。頭髮和衣服被汗水浸透,二三十斤的油鋸彷彿憑空重了幾倍,墜得手臂止不住地發顫。那一天,他沒有鋸斷一棵樹,只在樹皮上留下了一些劃痕。

“山火中,一個不怎麼‘光彩’的油鋸手”——這一刻的沮喪,後來被他記錄到那篇廣泛流傳的自述中,又成為一個新的索引,延伸出一段又一段寫滿不甘或自豪的留言。

為了救火,他們在縉雲山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8月23日,黃佳琦(右二)與油鋸七組部分成員合影,其中左二為小強,左三為孫文舉。受訪者供圖

但彼時,在熱火朝天的電鋸聲中,黃佳琦片刻間便收拾起心情,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輔助隊友,一起徒手製作隔離帶,用樹枝把易燃的樹葉樹枝掃開,用工具把小火撲滅。當晚回到家後,志願者群裡仍在不停彈出“急需油鋸手”的訊息,還有次日的報名接龍。在長長的接龍末尾,黃佳琦打上了自己的名字。

越來越多的志願者向著山火集結。55歲的列車員陳斌,從30公里外趕來。剛結束上一個班次的他,來不及休息。他是個越野跑愛好者,跑過縉雲山的山間小道,看過山頂的雲海日出。

煙塵也飄進了西南大學,文學院副教授孫文舉原本在辦公室寫論文,但窗外的山火讓他坐立不安。關上電腦,換了衣服,他打車趕到著火點,加入油鋸手隊伍,“那麼熱的天,大家都在救火,我總不能在這吹空調吧。”

同一時刻,他來自美國的同事福蘭課(中文名),也在山下的集結點忙著組裝油鋸。等待安裝的嶄新油鋸部件排成一排,他細心地檢查著,調整鏈條的鬆緊度,並透過“臨時”翻譯,將使用油鋸的動作和訣竅傳授給新手。看著一批批志願者拿上“武器”奔赴火場,他有些失落,“山上有來自各行各業的人,我無法跟他們直接溝通,可能存在危險。但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據粗略估算,在北碚山火撲救中,有四五百名志願者拎過油鋸,在交替接力中,他們披星戴月,電鋸轟鳴聲晝夜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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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防線”

“最後的防線”來之不易,作為參與滅火的一環,油鋸手們都記得它是如何艱難地鉚進山間。

8月23日晚,他們在虎頭山坡頂遇見一個新火場。那裡是第一條隔離帶的最後100米,因為挖掘機無法到達,山火襲來時,尚未完全打通。火苗從懸崖下竄上來,兩端的樹木迎著風,被火舌舔舐著互相拍擊,火星像刺眼的鋼花一樣四處飛濺。

山太高,水一下子送不上去。臉被山火烤得生疼,空氣中的焦煳味也越來越重,消防人員和油鋸手們不得不緊急撤離。一天的努力功虧一簣,他們眼睜睜看著大火爆燃後滾成條狀,近乎平行般地穿過失守的隔離帶,以每小時100米的速度,向縉雲山撲去。

作為在大山間奔跑著長大的孩子,森林總讓小強(化名)覺得安全又有趣。他從未想過自己第一次登上縉雲山,就是這樣一場無奈的驚心動魄,“恨不得自己也能拿根水管衝在最前面。”那一晚回到家,幾乎沒怎麼吃東西的他吐了一陣,癱在客廳就睡著了。第二天清晨,被噩夢驚醒,他又騎著摩托車出發了。

和他一樣的油鋸手,轉而進入第二道隔離帶的挖掘——它比之前的隔離帶更寬,從兩天前就開始著手準備,西段從璧山沿東北方向開挖,東段從北碚朝陽中學附近沿西北方向開挖,計劃在山頂八角池附近實現貫通。志願者們把它視為“最後的防線”。

為了救火,他們在縉雲山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8月24日,遠眺縉雲山,山火正向第二道隔離帶逼近。受訪者供圖

陳斌也加入了挖掘大軍。唱了一遍《團結就是力量》,他和隊友們戴上頭燈,背上物資,朝山火前進。這支60多人的隊伍,目標是“佔領”一個山頭,把隔離帶從幾十米拓寬至一百米。

夜色越來越濃,星星點點的頭燈匯成一條發光的飄帶,綿延至山頂,幾乎與燃得正烈的山火相接。距離最近的時候,陳斌離山火只有幾百米,聽著樹木捲進山火時發出的“砰砰”爆裂聲,身邊轟鳴的油鋸聲也漸次響起,間雜著砍刀砍進竹子的脆裂聲,此起彼伏。

“山火還有半小時就燒過來了。”觀察哨喊了一聲,大家只能暫時下撤。陳斌心頭一緊,慌亂中踩掉了幾塊山石,險些摔倒。所幸風向隨後改變,推進馬上繼續。不斷有發動機滾燙或者鏈條鬆動的油鋸被傳送至後方,等待短暫的空轉冷卻,或者由負責維修的志願者上前調整。

時間撥至次日凌晨,漚了一天的暑氣微微散去,陳斌感到一絲微妙的涼意。坐在樹墩上稍事休整,他看著寧靜的夜幕罩著山下的萬家燈火,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徹夜難眠。連軸勞作的身體瞬間生出了力氣,“我們都變成了守護者,一定要把山火擋住。”

最終,8月25日下午,第二道隔離帶打通。它全長約1。36公里,平均寬度達60-80米,沿線開挖了9個水池,備有移動水源、灑水車,鋪設了供水管線,還準備了1000餘具滅火器。

為了救火,他們在縉雲山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8月25日,志願者們組成的“防火長城”蜿蜒至山上的撲火一線。新京報記者 鄭新洽 攝

與此同時,在消防官兵和武警戰士的共同努力下,縉雲山北碚境內的3處火點被撲滅2處,最後一道火線執拗地往東北方向延伸,逼近第二道隔離帶和它背後的縉雲山主峰。

一場正面決戰一觸即發。當晚9點,星夜馳援的雲南森林消防官兵點燃枯枝,順著東南風又添了一把火。此前,他們判斷風向後,決定採用“以火攻火”戰術,沿著隔離帶,讓點燒的火與蔓延的山火相撞,使得結合部缺氧,從而失去燃燒條件。

那一刻,放下油鋸不久的孫文舉還在山上傳遞物資,隱身於星星點點的“人鏈”。突然之間,火光沖天,一堵火牆拔地而起,在“噼裡啪啦”的爆響中,揮舞出熾烈的熱浪。“火來了,火來了!”他們在指令下開始有序撤離。

彼時,油鋸手周冰瑞站在另一個山頭,觀望著“人鏈”與“火線”的對峙。從未親眼見過“以火攻火”,他盯著陡然壯大的火線揪緊了心。身邊許多人都和他一樣屏息等待,一分鐘,一刻鐘,一小時……翻滾的火浪終於慢慢安靜,伏低身子,一段接著一段黯淡下去。

為了救火,他們在縉雲山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8月25日晚,“以火攻火”戰術下,縉雲山上一度火光沖天。受訪者供圖

夜色重新接管了山頭。無數道頭燈在旋轉中閃耀,偶爾擦過黢黑的樹林,間或投向土坷密佈的空地。那是山上山下所有人在跳躍歡呼:“守住了!”“勝利了!”“重慶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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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鋸有還”

“守住了!我們油鋸組鋸樹是迫不得已,記得哦,相約植樹!”8月30日,久違的雨絲終於綿密灑落縉雲山山頭,“賴”在縉雲山8天的小強,終於回家睡了一個好覺。

山火撲滅後,他從拎著油鋸衝鋒的“光頭強”,變成四處清理餘火、清點運送物資的志願者。其間,他看到了滅火後仍未鬆懈的消防戰士、捐了1000個滅火器沒留姓名的大哥,還有那些排著長隊上山撿拾垃圾的重慶人。“我記住他們了,謝謝所有人為滅火付出的努力。”

跟小強一樣,許多油鋸手也重新回到這裡。擔心山火復燃,8月27日,郭元春和此前同做油鋸手的父親,以及同組的陳益勇,再次上了山。這一次,他們是勘查小火星的山林衛士。

為了救火,他們在縉雲山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郭元春(左)與父親(中)、兄長在縉雲山山腳處合影留念。受訪者供圖

發現可疑的地塊,他們會脫下勞保手套,用手心去感受山體的溫度,佈滿厚繭的雙手能耐住近60℃的高溫。一旦摸到發燙的山體,刨開土層,藏在下面的火星就會顯露出來,這一次,只需簡單地拿水直接澆滅。忙活了大半天,這樣的“隱藏火點”,他們滅了二十多處。

看到曾經濃綠連綿的縉雲山變得千瘡百孔,郭元春覺得心疼。常年跟樹木打交道,他知道這片蔥鬱來之不易,要恢復原貌,還需要漫長的時間。

這似乎已經成為整座城市的心願。8月底,當地媒體發起“相約重慶 我為縉雲添新綠”的植樹活動,報名通道開通次日就因人數太多關閉。陳斌和隊友們都報上了名,他們希望來年春天,能完成這個跟縉雲山的約定,“‘有鋸有還’,把砍掉的樹,再一棵棵種回去。”

陳益勇所在的油鋸手群,如今已改名為“縉雲山保護群”。在大山的傷疤徹底治癒之前,“一起拼過命”的交情,聯結出一份約定之外的情誼。

為了救火,他們在縉雲山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9月10日,陳益勇、郭元春所在的油鋸一隊組織了中秋聚會,隊員們收到了定製的紀念勳章。受訪者供圖

以前,每每心情不好時,喬豆豆喜歡獨自開車到縉雲山兜風。而如今,他多了一群可以一起上山的朋友。山火中,他曾六上縉雲山,用油鋸砍樹、當“人肉傳輸帶”、用滅火器撲火,在短暫的休息中,遇到了十多年前的老顧客,灰頭土臉的兩人認出了彼此,“感覺很奇妙,在這場山火中,有一股無形的勁兒,把大家擰到了一起。”

中秋節前,油鋸七組的隊員一起聚餐。裝修師傅、雕塑師、酒吧老闆、外籍教授……平日生活裡幾乎不會產生交集的人,在飯桌邊把酒言歡。黃佳琦十分感慨,“感覺自己有了一個新的‘尺度’去丈量這場山火——因為親身感受過撲救的辛苦,才更能理解那些武警戰士和消防人員的不易。感謝他們的付出。”

他將所有群裡與“油鋸手”相關的訊息檢索了出來,列印,裁剪,做成了一幅畫。對他而言,這是對那場並肩而戰最好的紀念。

孫文舉又回到了課堂。從家裡的陽臺望出去,能清晰地看到縉雲山的“傷痕”,燒焦的山體和深翠的樹林夾著棕黃色的隔離帶,涇渭分明。幾場秋雨過後,縉雲山在雲霧中若隱若現,模糊了色塊的邊界。

他知道,不用著急,等明年春天,那裡將植下成片的樹種,大山會再次長出新嫩的血肉。

值班編輯 古麗 康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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