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來這裡，我問燕子為啥來，燕子說這裡的春天更美麗”。這個給無數人帶來溫馨遐想的兒歌，顯然是解放初期，歌頌社會主義大建設優秀作品。歌裡不是唱了嗎？“我們蓋起了大工廠，裝上了新機器，歡迎你長期住在這裡”。同一個時期，還有一首歌曲，和它有異曲同工之妙。“煙囪象森林，道路在歌唱，……我們和時間賽跑，走在工業化的光明大道”。

我想，無論創作者，還是唱歌的小朋友，都會在歌聲裡陶醉，在歌聲裡憧憬那工業化的美好未來。現在工業化雖然沒有實現，但是工廠成片，煙囪林立確實實現，那些可愛的小燕子真的喜歡這裡，喜歡長期住在這裡嗎？

春節不久我因事暫時脫離繁忙的工作，去省城石家莊開會。初冬的華北平原，因秋收後顯得越發空曠，虯然的枝杈在藍天下，裸露出坦蕩，而在枝葉茂盛時掩藏的鳥窩此時也羞澀地躲閃，一個個象樂譜上跳動的音符。有的鳥窩居然搭建在電線杆的橫擔上、搭在收費站邊上的燈塔上，建在高壓電鐵塔上，樓上樓下，錯落有致，極盡借勢沾光之能事，木屋居士可能心懷“茅屋為秋風所破”的擔憂，那些混凝土、鋼混結構的居民，可能會沾沾自喜吧，一路看去，不免給蒼白的旅途添了些許情趣。記得有個教哲學的老師告訴過我們，凡有鳥窩處，樹上必有蟲。由是觀之，信然。小鳥的思維其實很簡單，生存是其第一法則。草原之王的獅子，為了果腹，會耍盡陰謀，使足手段，一旦吃飽，那怕牛羊們在身邊徜徉，也不屑一顧。再飢腸轆轆時，如果撲捉不到獵物，可能會因飢餓而死。森林之王也好，草原之王也罷，概莫如此。

有人可能抬槓，豹子不是會把暫時吃不完的食物藏在樹上嗎？鼠類不是會埋藏食物嗎？沒錯，即便如此，它們的食物要麼被其它動物所偷去，要麼在來年花開時發芽破土，客觀上起到了傳播繁衍種族、完善豐富生態鏈的作用。

在經濟發燒的一段時期，有個漫畫很耐人尋味。梅花鹿頭上裹著尚在滴血的紗布，和別人蹲在一起練攤，畫外提示：“純正新鮮鹿茸，如假包換”。這個漫畫尖銳的揭示了人和動物的根本區別並不在於是不是會使用工具，而在於有沒有經商頭腦，在於解決溫飽問題之後，會不會進一步將食物“變現”。作家胡發雲幾年前有篇《老海之死》的小說，老海千辛萬苦的成功的找到一處處女地，結果當地政府和人大肆無度的開發，植被遭殃，動物遭殃，老海自怨自糾、抑鬱而終。

我們要責備老海嗎？我們要責怪地方人們嗎？三江源沙化當地人也有享受追求現代優越生活的權利呀？西北人沙裡淘金似的攫取甘草、髮菜，同樣也是為了富裕起來呀？隨著人慾望蔓延，就連橫斷山雅魯藏布大拐彎無人區也即將被探險者征服，估計用不了多久，當地生靈也會倉皇逃竄哀絕的驚呼：“人來了”。

中央10臺《動物世界》有一期講述印度僧人飼養那麼多老虎，熊、獅子等，許多團體和個人捐款自助，那些動物那麼溫順謙恭。其實看訓獸師訓練動物我們悟出一個道理，那就是千萬不要讓別人卡住脖子抓住短處，否則自己的生存就完全交給別人了。動物為什麼乖巧、為什麼極具表演天才？道理很簡單，不表演就被餓肚子，聽話了就有吃的。動物的思維也很簡單，幹啥都行必須給吃的。有一個白虎訓導師原本和老虎很融洽和諧，因為善意的撿起遺掉的食物，被老虎猛撲抓咬受傷，老虎哪知道你撿起來要餵它呀，它本能的以為你和它爭搶食物，動物本能怨得了老虎嗎？

儘管我們工廠林立，很多動物敬而遠之或者滅絕，但是動物的本能又使其極具適應性，能吃到蟲子，在鐵塔上搭窩又怎樣？有趣嗎？無奈嗎？只要我們注重環保、只要我們給動物一席之地，動物還是願意講究和諧的。畢竟鋼混結構還是很結實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