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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漠男:恐懼冠軍的體院生

簡介作為脫口秀演員中的新人,童漠男當時參加商演的收入大概一場兩三百元,全職做脫口秀無法保障生活,所以只能白天做英語培訓,晚上講開放麥或演出

帶個錘子什麼意思

《脫口秀大會》第五季錄製結束後半個月,童漠男還沒完全從總決賽的焦慮中解脫出來,他做的兩次噩夢都是關於脫口秀的:一次是演出中忘詞;另一次是脫口秀大會決賽馬上開始,突然發現少了一套段子。

類似的狀況也曾在何廣智的夢中出現——決賽已開始,自己卻還在寫稿。

童漠男說,那感覺就像參加高考。

自認為抗壓能力不強的他,一度有過不想比賽的念頭,卻又不敢退賽,只好硬著頭皮往上頂,一直頂到決賽,最終排名第七。他覺得沒奪冠挺好,因為一旦到那個位置就會空虛、恐懼。童漠男從未想過未來的某一天成為行業頂峰,他向懶熊體育坦誠:“登頂後就意味著接下來要面對一個特別無聊的開始。”

童漠男:恐懼冠軍的體院生

童漠男在自己的線下專場演出。

北下關

上幼兒園時,童漠男是班裡那個最不愛說話的小朋友,“自閉”的毛病到了小學也沒改。他不光“自閉”,還經常在上課時無法完全集中注意力。老師在臺上講,他的腦子裡會冒出各種各樣的奇怪想法:前一秒幻想自己是超級賽亞人,後一秒又變成了奧特曼;有時走在沙漠裡,有時跳進水裡。

關於注意力不集中的問題,童漠男曾在脫口秀段子裡有過更誇張的描述:“老師講狐假虎威的寓言故事,我在底下開始漫天聯想,想著狐狸帶著老虎大搖大擺地走進森林,其他小動物紛紛逃竄,只有大象不為所動,狐狸跟老虎解釋,‘這個哥們兒得有多沉啊,想跑也跑不動。’旁邊打獵路過的曹衝興致勃勃,說我要稱稱這個大象有多沉。伐木造船,剛推到海上準備開始稱,寶劍掉水裡了。底下竄出一個精靈說,‘你掉的(寶劍)是這把木頭的還是金子的?’等我緩過勁兒來,臺上站的已經是數學老師。”

直到29歲那年,童漠男才在《分心不是我的錯》的書中意識到自己兒時患有“注意力缺陷症”,英文名叫ADHD,需要在藥物的輔助下才能治癒。不過人們當年沒這意識,直到今天仍會認為有這問題的孩子是“意志品質不行”。

“意志品質不行”的童漠男,自然不會有一個讓人滿意的學習成績,家庭和本人都壓力巨大,“換學校”成了對抗壓力的唯一辦法。從幼兒園到小學三年級,童漠男總共轉學7次。9歲那年,他來到北京西直門外的北下關小學,這個非重點小學為他開啟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門。

童漠男向懶熊體育這樣形容北下關小學——這裡的學生都不出自精英家庭,學習成績和自己差不多,大家平日裡處於一種完全放鬆的狀態,從沒有人急赤白臉地說不能落後於其他人。“之前學校留給我的感覺是痛苦居多,而北下關讓我感受到了快樂。”童漠男說。當父母決定把他送到北下關小學時,基本斷定孩子在學業上已沒太多希望,還不如給他一個快樂的童年。

童漠男:恐懼冠軍的體院生

兒時的童漠男。

在北下關寬鬆、沒有學業壓力的環境裡,童漠男的話變多了,性格越來越開朗,那幾乎成了改變他命運的地方。20年後,他把自己的第一個脫口秀專場命名為“北下關”,紀念這個31年人生中的重要座標。

《脫口秀大會》天花板挑戰賽下半場比賽前,童漠男陷入到一種創作枯竭的狀態。“又不行了”、“又焦慮了”的複雜情緒讓他既不想比賽,又不敢退賽。“拼到最後會有一種江郎才盡、彈盡糧絕的感覺,基本上把人都掏空了。”童漠男說,那是一種與人性相悖的狀態——已經很痛苦了,還要想辦法逗別人笑。

幾乎快要扛不下去的時候,北下關再一次給他解了圍。他把之前專場中關於北下關的內容用到了比賽裡,長篇段子被縮減到了8分鐘。他覺得可惜,就像《冰與火之歌》的構想被寫成了短篇小說。但為了比賽,又不得不這麼做。連續兩季參加脫口秀大會,童漠男學會了如何在焦慮和痛苦中創作、如何取捨,“你要原諒自己不是每時每刻都完美”。

天花板挑戰賽結束後,童漠男和“北下關”上了微博熱搜。就在這期節目播出前一週,他還曾對懶熊體育說,自己的段子從未上過熱搜,創了《脫口秀大會》的奇蹟。結果奇蹟被北下關打破了。

北下關給了童漠男一個快樂的童年、一個痛苦創作過程中的解脫、一個熱搜之後的更多關注,它就像31年人生中的一場場及時雨,總能在最需要的時候到來,然後再恰如其分地離開。

打籃球

在北下關小學讀書時,童漠男喜歡上了籃球。艾弗森如街頭籃球般的打球方式讓他大開眼界,只不過他那時還不懂街球。

升入中學後,“AND 1”的品牌和街頭籃球運動開始在國內流行,童漠男覺得那很酷、很帥。他在網上找各種關於街頭籃球的影片,跟著別人的動作反覆練。對於很多年輕人而言,街球是一種潮流,也是青春期叛逆的輸出口。

童漠男的高中同學陳馳記得,當年班裡很多打籃球的男生為弄出嘻哈範兒,會故意把褲腿剪開,童漠男就在其中。

“光剪褲腿不會有嘻哈風格,我是直接找校服生產廠家幫我做了特別寬大的校服短褲,只有那樣那才能穿出‘AND 1’的感覺。”當童漠男第一次穿嘻哈範兒的“校服短褲”打球時,同學們都被驚到了。他後來還把這樣的短褲送給同學,即使在零下十多度的冬天,他們仍然穿短褲在室外打球,覺得那樣特別酷。

在那個年代,只要是NBA流行的,他們就效仿。童漠男記得當時所有NBA球員都穿短襪打球,他們跟著學。“我們以穿長襪打球為恥,誰穿長襪就會被認為是全校最土的人。”

童漠男:恐懼冠軍的體院生

童漠男在表演現場。

“他打球花裡胡哨的。”這是陳馳對球場上的童漠男的印象。對於老同學的評價,童漠男表示認同,他說自己從小就著迷於華而不實的東西,街頭籃球那種“在球場上晃來晃去卻依然留在原地”的感覺很爽。“我一直在追求海市蜃樓、空中樓閣的感覺,雖然那是一件傷感的事,但人生有時就是這樣,你折騰了半天,沒什麼效果,我覺得這挺好玩的。”童漠男說。

身為NBA球迷的童漠男,當年最喜歡麥迪、姚明領銜的火箭隊,他現在都能記起火箭隊當年在季後賽上的表現——季後賽打小牛(現改名獨行俠),2比0領先被翻盤;打爵士也是上來先贏個2比0,最終以失敗告終。

“每次看完都特別失望,火箭隊讓我從小就有了承受失望的能力。”童漠男說,自己不喜歡超級強隊,比如2001和2002年的湖人、三巨頭時代的熱火,以及後來的金州勇士。

“我喜歡的球隊幾乎沒拿過任何總冠軍。”他說完這句話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北京首鋼隊拿過總冠軍。但那都是後來的事兒,首鋼最開始也不強。”

因為熱愛籃球,童漠男高考填報志願時把北京體育大學放在第一位,選擇英語專業是希望將來有一天像籃球解說員張衛平那樣去現場解說NBA,賽後用英語採訪球星。“體育傳媒的事兒可以自己悟,但英語要不學,可能真就不太行了。”

遇老羅

2009年,童漠男正式進入北京體育大學。這所位於北五環外、小清河邊的學校,被他在脫口秀段子裡描述成一個“滾燙燃燒的腎”——校園裡沒有一把椅子,連跳健美操的都看不起英語系學生。童漠男承認,北體的經歷給他後來的脫口秀創作提供了豐富素材。

大二那年,父親把柴靜部落格上一篇介紹羅永浩演講的內容推薦給了童漠男,告訴他:“你一定要看。”那篇部落格上有羅永浩2010年11月23日在海淀劇院的演講影片,演講的題目是《一個理想主義者的創業故事》。老羅用他那語速飛快的東北普通話對外輸出著自己的觀點和態度,19歲的童漠男像被擊中了一樣,老羅當年說的那句“透過乾乾淨淨地賺錢讓人相信乾乾淨淨地賺錢是有可能的,透過實現理想讓人相信實現理想是可能的,透過改變世界讓人相信改變世界是可能的”,讓他至今難忘。

從那時起,童漠男成了羅永浩的粉絲,他把老羅過去的演講找出來挨個聽了一遍,還不過癮,就報名參加老羅的英語培訓班,有些課聽過了還想再聽一遍。每到假期,同學都出去玩了,他揹著書包去培訓班裡學英語。童漠男說,老羅的課堂有很強的觀點表達,他身上那種鋒利和自信是自己缺少而且嚮往的,所以“越聽越爽”。

“像老羅那樣做個可以輸出觀點的英語培訓老師”,成為童漠男繼體育解說員後的又一理想。“羅永浩”則是繼“北下關”後改變童漠男人生走向的又一關鍵詞。

童漠男:恐懼冠軍的體院生

生活中的童漠男。

大學畢業後,童漠男去美國佛羅里達大學留學,學習英語教育。留學兩年半,他曾想過在當地找工作,結果發現英文並非自己的優勢。他後來在脫口秀段子裡講過自己當時的困境與苦惱:一箇中國人,在美國用英語教孩子們說英語。“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找個美國人教?我都不敢想,一個美國人發現是一箇中國人把自己教英語的位置給翹了,他是什麼感覺?就好比我在國內教中文,結果發現工作被一個美國小孩給搶了,我還活不活了?”

回國後,童漠男成為一名英語培訓老師,教中國孩子如何應對美國高考(SAT)。他的上課方式是一對一教學,與羅永浩當年上大課、演講的方式完全不同,這段經歷後來也被他用一種誇張的方式寫成了段子:孩子躺在沙發上,自己坐在沙發的一角,兩個人你說一句、我說一句……當年上一節課收費1000元,他大概可以拿到300元。最開始還覺得很有意思,後來慢慢發現這個工作重複性極高,就不像最初那樣享受了,而是把它當成一份可以掙錢養活自己的工作,再沒其他追求。

和童漠男一樣,“脫口秀大王”周奇墨也曾是英語培訓老師,教的也是美國高考。他把這份工作比喻成一個加油站,準備參加考試的學生來這裡加完油就走人,所有人都是過客。

童漠男對這個比喻感同身受,這份工作不但重複性極強,而且不能有任何新的創造,五年前講的內容和五年後講的幾乎一樣。“這種教育是不可能有革命性改變的,一旦改變就證明你之前教的都是錯的。”

“孩子覺得你這東西不酷,自己也覺得不酷”的狀態,讓童漠男很苦惱。

脫口秀

作家餘華的第一份工作是牙醫,在東南沿海小縣城海鹽的醫院裡每天拔牙8個小時。他後來說,自己當時覺得人的口腔是最沒有風景的地方。做過幾年的英語培訓後,童漠男也有了類似的感覺。

就在這時,脫口秀出現了。

童漠男已記不清自己是在2018年下半年的哪一天,在微博上刷到脫口秀開放麥報名訊息。他當時想,反正不收費,不如報名去看看。那是他第一次現場看開放麥演出,臺上有周奇墨、楊笠、宋萬博,他記得楊笠講完段子沒多久後,便急匆匆跑回臺上取自己落下的手機。當時的脫口秀還不像現在這麼火,大家處於一種自然而隨意的狀態。

童漠男後來又花80塊錢買了他們的商演門票,演員在臺上沒講多久現場氛圍就炸開了。“哇,太帥了。”童漠男還能回憶起自己第一次看脫口秀商演的感受,大學時聽羅永浩講座的感覺,在丟掉多年後又如昨日重現般回到身邊,他就像拿到了一把敲碎單調工作狀態的錘子。

那次商演後,童漠男參加了單立人喜劇組織的培訓班,自己開始嘗試寫段子。2018年9月,他獲得了第一次上開放麥的機會,講的段子是關於母親的微信名字——“沒必要”,現場效果不錯。童漠男說,母親自從有微信那天起就叫這個名字,始終沒改過。

一位資深脫口秀圈內人告訴懶熊體育,脫口秀段子創作講究“難、怪、怕、蠢”,如果演員家裡有一個“怪人”,就會有一堆天然素材,這是童漠男最初的創作能夠成功的原因。另外之前做英語培訓老師的經歷,讓他對語速、語調和語氣把握能力比一般人更強。

童漠男:恐懼冠軍的體院生

參加演出時的童漠男。

講了10場開放麥後,童漠男就獲得了進入單立人喜劇開放麥微信群的資格,三個月後開始商演。喜劇編劇、演員六獸在與童漠男一起錄製的播客節目中稱自己演27場開放麥後才有資格進群,演38場開放麥後才獲得第一次商演機會,這速度在行業內就已算很快,童漠男的速度無疑更快。

童漠男第一次商演地點是在北京內務府的小劇場,段子開頭講的是英語老師經歷,大致意思是說粉筆屑有毒、不能吃,效果一般。講到最後,他終於丟擲了母親微信名字是“沒必要”的梗,全場氛圍一下子炸了。從那以後,童漠男的名字開始被北京脫口秀圈裡的更多人知道。

作為脫口秀演員中的新人,童漠男當時參加商演的收入大概一場兩三百元,全職做脫口秀無法保障生活,所以只能白天做英語培訓,晚上講開放麥或演出。27歲的他不覺得累,反倒認為那是一種放鬆,一種在不斷重複性工作結束後的情緒出口,“就像看了個心理醫生”。

能開個人專場是很多脫口秀演員的夢想,演出方會把開過專場的簽約演員照片掛在牆上,童漠男每次路過都會投以羨慕的目光。圈內人記得童漠男曾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這個特別好,讓演員對未來有了更多期待。”

攻擊性

網上現在還可以查到童漠男最初講脫口秀時的影片,他像現在一樣穿著寬大的運動服、腳踩籃球鞋。只不過當年的髮型是二八偏分,像個復古版的人民教師。

關於長相,童漠男曾與母親有過這樣一番對話:

童漠男:媽媽,您覺得我和黃渤誰好看?

母親:可能是黃渤。你要是上了銀幕,那還得了?那不得嚇死誰?有的人屬於越看越好看那種,你經不起推敲,每個零件都經不起推敲。

童漠男:我要是錄一個節目,鏡頭推到臉上呢?

母親:那完蛋了,那簡直……我給你用四個字形容叫——奇醜無比。

童漠男:跟葛優比呢?

母親:那你完全比不了。你看你臉多長,嘴還突,鼻子還塌。眼睛小,還是個掃帚眉,整個臉都不夠立體,囫圇吞棗。你就必須得帶眼鏡,你摘了眼鏡就剩……一塌糊塗了,就是百分之百和零的區別。

童漠男:恐懼冠軍的體院生

童漠男的長相究竟如何?

童漠男後來把這段錄音發到網上,他承認自己“長相不行,媽媽說得很客觀”。有人調侃他長得像末代皇帝溥儀,他不在乎,“大家說像就像”。無論當年做英語老師還是現在講脫口秀,童漠男都不願與人爭執。“我害怕衝突,沒跟別人吵過架。現在很多人在網上爭吵,從未見過誰主動說過一句‘對不起’,真的很少。大家很難做到彼此理解,這可能是另一種自戀。”他說。

《脫口秀大會》第四季是童漠男第一次在這個節目中亮相,第一場演出播出後,他在微博上收到了一條私信:“你根本不是這塊料,站在臺上跟個傻子似的,講的什麼玩意兒。”

深夜看到這樣的內容,童漠男沒有生氣,而是回覆了他:“大哥,真的對不起,讓你看得難受了。我今年和你一樣30歲,我也想追求自己的夢想。我在節目上走得不順利,可能人就不應該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吧。”結果那人第二天一大早發來一個二維碼:“這是我給你建的粉絲群,連夜給你拉的人,現在已經有163人了。”

童漠男說,自己回覆對方是一種惡趣味,覺得“讓別人不好意思”是件好玩的事。“人們在網路上的憤怒由很多複雜的原因構成,比如在生活中遇到了難處理的事,這個時候剛好看到你的節目,有了這樣一個發洩的導火索,乾脆就罵罵你吧。”

童漠男基本不會參與衝突,既是因為看開了,也因個人性格。他曾不止一次對外宣稱自己性格膽小、怯懦。兒時走過街天橋會腿軟,31歲時亦如此。陳馳說,高中時校門口偶爾會有人打群架,童漠男向來躲得很遠。童漠男說,自己害怕打架,怕被人打死。正是因為這種性格,他才會喜歡羅永浩、張博洋、楊蒙恩那種有攻擊性的脫口秀風格,希望從別人身上看到自己缺失的勇氣。

童漠男過去講的脫口秀內容更多源於個人經歷,時常會以自嘲的方式拋梗。他未來打算做一些批判、尖銳的內容,就像美國脫口秀演員喬治·卡林那樣。“我雖然性格怯懦、靦腆,但這不代表沒有刺頭的時候。我也不會軟成一攤爛泥。”

一位熟悉童漠男的朋友說,他看上去乖巧,但骨子裡有叛逆和攻擊性,只是藏得很深。

露頭角

2019年,童漠男參加了單立人喜劇大賽,獲得亞軍。那次比賽給他積攢了人氣,微博粉絲數量從幾百漲到兩萬多。那年年底,童漠男被笑果文化邀請參加第三季《脫口秀大會》,他覺得自己還沒準備好,婉拒了。2020年,他又參加了單立人喜劇大賽,成績一般。脫口秀資深人士告訴懶熊體育,童漠男當時在選擇上出現了偏差,“如果他2020年就參加《脫口秀大會》,會比現在更火”。

該來的總會來,童漠男在2020年年底決定加入笑果文化,為第四季《脫口秀大會》蓄力。之前幾年,他一直與單立人喜劇保持著很好關係,在沒簽約的情況下被拉進了單立人喜劇的工作群。

2021年1月8日,童漠男用一種體面的方式同群裡的老朋友告別:“群裡各位朋友,我即將與一家喜劇公司簽約,由於這是單立人非常內部的家人群,有我在的話大家工作溝通會有諸多不便,所以我就先退群了,接下來在北京會繼續跟大家開放麥和商演。”

與笑果文化簽約後,童漠男辭掉了英語培訓教師的工作,開始做一名專職脫口秀演員。

後來的故事就像大家都知道的那樣,童漠男在笑果文化舉辦的第一屆脫口秀Tight 5中奪冠,出現在第四季《脫口秀大會》節目中。二八偏分的髮型不見了,黑框眼鏡則始終都在。

童漠男:恐懼冠軍的體院生

《脫口秀大會》上的童漠男。

“大家好,我是童漠男。”初登《脫口秀大會》舞臺,他在說完自己的名字後稍稍停頓,等觀眾掌聲停下來後又接著往下講,“

我真是有點害怕這種大型比賽,我骨子裡其實是一個膽小怯懦的人,這可能跟我大學有一定關聯,我當時的專業是英語,而我的大學叫北京體育大學。在北京體育大學裡學英語,那真的是,連跳健美操的都看不起我。

第一個包袱就響了。

緊接著,他把段子引向了自己過去從事的英語培訓話題,講“有錢學生不懼美國說唱歌手強買強賣”。四位領笑員分別是李誕、楊瀾、羅永浩、大張偉,5分鐘演出結束後,前兩個人拍了燈,後兩個人沒拍。

“我非常喜歡童漠男的表演,之前看過他很多段子,但今天感覺差了那麼一點,水沒完全燒開,總是90度。我非常痛苦、痛苦萬分。作為你的老觀眾、老粉絲,希望獲得你的諒解。”老羅在節目現場這樣說。2019年時,羅永浩曾轉發過童漠男參加單立人喜劇大賽的影片,他知道這個年輕人受自己影響走上了英語培訓、脫口秀的道路。

10年前,童漠男是羅永浩的粉絲;10年後,老羅在節目裡公開說自己是他的“老粉絲”。時空穿越感讓童漠男唏噓不已,他對懶熊體育說,第一場表演沒被老羅拍燈有過失落感,但也能理解,“我的表演能被他喜歡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童漠男有老羅的微信,但兩人日常交流不多,直到今年的《脫口秀大會》錄製完後才有機會第一次坐下來一起吃飯。

空虛感

登上《脫口秀大會》舞臺後,童漠男被更多人發現、認識、喜愛。他當年在北體大的輔導員劉彬看過表演後很吃驚,沒想到當年那個讓自己印象不深、沒顯露過文藝天賦的學生居然在講脫口秀:“他們班裡有兩個女孩會講相聲,有個男同學會說評書,但童漠男好像從沒參與過類似的文藝活動。”

童漠男承認自己從小到大都不是學校裡的活躍分子,更沒上臺演過節目、做過主持,“那些無關自我表達,所以我不是很嚮往”。

“脫口秀演員日常看上去低調、靦腆,但骨子裡有很強的表達慾望,那是一種特別自戀的東西。”童漠男說,內心深處的“自戀”讓自己選擇了脫口秀。他曾在一檔播客節目中說:“我上臺是虛榮心在驅動,更接近於征服這一批觀眾,而不是奉獻。”

第一次參加《脫口秀大會》,童漠男四輪比賽後被淘汰,今年第二次參加,進入決賽,最終拿到第七名。去年他是46名選手中最不願意被碰到的新人,今年則在比賽開始前的內部投票中被選為冠軍。

“我從開始講脫口秀就一直很順,從沒在行業裡聽到過’你不行’這類的話。但我一直苦惱被過度認可,被過度認可的後果就是壓力大。我這人抗壓能力差,越是這樣就越不行。”童漠男很佩服站在最高領獎臺上的運動員,羨慕他們能頂著巨大壓力完成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比如谷愛凌。“所有人都看好你,宣傳你,大企業的單子簽了,萬一比賽時摔倒了,那是不是一件特別恐怖的事?就是在這種壓力之下,人家還能拿冠軍,那是件非常牛的事。”

“你想過奪冠嗎?”面對懶熊體育提出的這個問題,童漠男說:“

我對冠軍有點恐懼。如果拿到了冠軍,我會害怕,覺得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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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漠男一個人坐在劇場裡。

在童漠男看來,脫口秀這個圈子的生態就像打怪物的遊戲。最開始講開放麥,然後商演。商演從5分鐘到7分鐘,再到12分鐘、15分鐘。接下來可以組織每人30分鐘的雙拼專場演出,成熟後可以做45分鐘的主打秀,然後是專場,一個人講60分鐘。劇場從幾十人到幾百人,再到一兩千人,頂點是《脫口秀大會》的冠軍。

“奪冠肯定是一件很爽的事,但下一步在哪裡?要去拍電影、演電視劇嗎?還是明年再來,像NBA球隊那樣來個三連冠?”童漠男說,自己對今年的成績已經很知足。“

別說冠軍,讓我進前三都受不了,因為那樣接下來就沒有空間了,人的幸福感源於對未來的美好期待

。”

參加了兩季《脫口秀大會》,童漠男不認為自己火了,將來也沒想要成為年輕人的榜樣。他很喜歡現在的狀態——流量不是特別大,但線下能賣得動票。

那個“當著成百上千人輸出觀點”的夢想照進現實、成為部分人的偶像後,他也不擔心自己會因此不接地氣兒——即便住在高檔酒店,午飯也要和朋友去酒店附近的麻辣燙小店解決。媒體採訪時擔心別人破費,在咖啡廳只點一杯免費的開水,然後說:“你看,沒人認識我。”

兒時的童漠男很喜歡草莓奶昔和吮指原味雞,第一次吃時覺得那是偉大的炸雞、真正的人間美味。可如今草莓奶昔已停售,原味雞也沒了當年的味道,但他認為自己始終沒變。

然而變化往往發生在不經意之間。3年前,他在播客欄目中說自己見到錄音筆就恐懼,如今已可以自如應對。他因脫口秀結識了偶像羅永浩、作家劉震雲、解說員於嘉、說唱歌手小老虎,因表演而積累更多人氣,微博轉發量劇增,廣告合作紛至沓來。

童漠男名字的寓意是沙漠中的男人

。爸爸對他說:“一個男人站在沙漠裡,有荒野求生的感覺,又有點孤獨。即便你征服了它,也沒人知道。”他最開始不懂其中含義,長大後慢慢理解,那感覺就像無意間完成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哪怕只有自己知道,他也想去挑戰整片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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