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麗筆頭開叉了怎麼辦

江淹“夢筆生花”＆《赤虹賦》道盡“碧水丹山”之美

吳斌

東南嶠外，爰有九石之山。乃紅壁十里，青崿百仞；苔滑臨水，石險帶溪。……紫霧上河，絳氛下漢；白日照餘，碧雲卷半；殘雨蕭索，光煙豔爛。水學金波，石似瓊岸。錯龜鱗之峻峻，繞蛟色之漫漫。

這是江淹《赤虹賦》中的句子，也是成語“碧水丹山”的出處。“夢筆生花”的江淹，在福建浦城擔任縣令時所創作的《赤虹賦》與他的《別賦》、《恨賦》一樣，美輪美奐，炫目燦爛。

江淹（444—505），字文通，南北朝時期濟陽考城（今河南省民權縣）人，是南朝著名的文學家、政治家。史書記載其：“少孤貧好學，沉靜少交遊。”二十歲左右時，在南朝宋新安王劉子鸞幕下任職，開始其政治生涯。

江淹在仕途上，起初並不得志。泰始二年（466）還被貶到建安吳興（福建省浦城縣）任縣令。但到了宋順帝升明元年（477年），齊高帝蕭道成執政，受到蕭道成的賞識，把江淹自吳興召回到朝廷任職，從此仕途順暢，官至侍中（相當於總理），並被封為醴陵伯，也就是說江淹最終獲得了封候的待遇。

江淹歷仕南朝宋、齊、梁三朝，為官清正，不避權貴，直言敢諫。在那個政局動盪不安的時代裡，一個如此性格的文人，能“混”得這麼平安順利，也算是一個奇蹟了。他曾經得意地對弟子說：

“

吾本素宦，不求富貴，今之忝竊，遂至於此。平生言止足之事，亦以備矣。人生行樂耳，須富貴何時。吾功名既立，正欲歸身草萊耳。

”

江淹的意思是說：“我原本擔任的是無實權的閒官，並不圖富貴。很慚愧一路升遷，達到了如今的位置。就是人們常說的那些，實現了就可以急流勇退的人生目標，我也基本都達到了。其實人生隨時都可以行樂，並不必非要等到富貴之時。何況我都已功成名就，很希望能立即歸隱田園去安享天倫之樂。”

話雖如此，但我們

用後眼去看前人，評價的得失，似乎就會有所不同

。

江淹一生最優秀的文學作品，基本上均出自他被貶福建浦城的那幾年間，如《別賦》、《恨賦》、《赤虹賦》等等。後人因此編出了“夢筆生花”與“江郎才盡”這兩個成語典故。

說的是江淹被貶浦城時，夢見神人授他一支閃著五彩的神筆，自此文思如湧，文美詞佳、妙筆生花。而在他官運亨通，一帆風順之時，又夢見一人，自稱是郭璞（晉代文學家），對江淹說：“我有一支五色彩之筆，留在你處已有多年，請歸還給我吧！”江淹從懷中取出筆，還給了那人。其後他寫的文章就日見失色，大家都說他是江郎才盡了。

事實上江淹被皇帝看重的，主要也是筆頭上的本領。一生中多數的職位，實質上就是皇帝的大秘書。負責起草詔書以及朝廷的重要文書等等。日常的文字工作已相當煩、累，哪裡還能像在被貶浦城時，有閒情逸致去

“紅壁十里，丹山喬峰”

，發“

黯然銷魂，唯別而已

”，“

跌宕文史，飲恨吞聲

”的千古之嘆息啊。所以說，

這世事啊，就是這麼辯證

，看別人容易，實際做就難哪。

江淹在浦城時，曾經遊覽過武夷山東麓的九石渡景區。被那裡丹霞地貌的秀色所深深打動，創作了著名的《赤虹賦》，其中寫道：

東南嶠外，爰有九石之山。乃紅壁十里，青崿百仞；苔滑臨水，石險帶溪。

…於是紫霧上河，絳氛下漢；白日照餘，碧雲卷半；殘雨蕭索，光煙豔爛。水學金波，石似瓊岸。錯龜鱗之峻峻，繞蛟色之漫漫。

…想番禺之廣野，意丹山之喬峰。稟傅說之一星，乘夏後之兩龍。彼靈物之詎幾，象火滅而山紅。餘形可覽，殘色未去。耀萎蕤而在草，映青蔥而結樹。昏青苔于丹渚，暖朱草於石路。霞晃朗而下飛，日通籠而上度。

…雲或怪彩，煙或異鱗；必雜虹霓之氣，陰陽之神焉。

文中說的“九石之山”即為現在福建蒲城縣的九十渡景區，地處蒲城縣與武夷山市的交界處，與武夷山景區一樣屬於丹霞地貌。丹霞地貌的一個典型特徵就是山色殷紅，美麗無比。江淹在《赤虹賦》中，對丹霞地貌進行了美輪美奐的描繪，如

“紅壁十里”、“丹山之喬峰”、“象火滅而山紅，餘形可覽，殘色未去”、“昏青苔于丹渚，暖朱草於石路”、“雲或怪彩，煙或異鱗，必雜虹霓之氣”

等等。江南多雨，這些丹山喬峰，多被清澈澄碧的溪水所縈繞，故《赤虹賦》中有

“苔滑臨水，石險帶溪”、“紫霧上河，絳氛下漢”、“白日照餘，碧雲卷半，殘雨蕭索，光煙豔爛”、“水學金波，石似瓊岸”

等等。

江淹是第一個用“丹”來喻山的文人

，後來人們就

按江淹《赤虹賦》中優美的文意，歸納成了“碧水丹山”一詞

，用來代指丹霞地貌的秀麗山水，秀美的武夷山就是碧水丹山的典型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