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軍戰鬥力如何

耶路撒冷舊城全景圖

公元1228年，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二世率領德國十字軍展開了第六次東征活動。驚人驚訝的是，腓特烈二世在沒有損失多少兵馬的情況下就輕易收回了對耶路撒冷的控制權，達成了歐洲基督教世界國家一百餘年都未曾達成的戰略目標，而第六次十字軍東征也因《雅法合約》的簽訂而宣告結束。

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二世

由於第五和第六次十字軍東征時，埃及人曾經頻繁向十字軍求和，這就讓基督教世界國家有一些飄飄然，自以為以埃及為首的伊斯蘭世界國家已經衰敗到了極點。再加上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二世輕而易舉就奪回了耶路撒冷城，這讓其他歐洲封建領主更加堅信，埃及的國運已經走到了盡頭，是時候對其發動侵略戰爭，以求擴大基督教世界的影響範圍了。

公元1248年，此時已經距離第六次十字軍東征結束過去了二十年。法國國王路易九世拉攏了天主教廷，在得到教皇英諾森四世的授權後率領法國十字軍奔向東方，第七次十字軍東征正式拉開了序幕。

法國國王路易九世

法國國王路易九世執意發動侵略戰爭

在第六次十字軍東征過後，聖地耶路撒冷已經重新被基督教世界所控，而十字軍東征最初的核心目的就是為了收復該地。既然耶路撒冷已經收復，那麼按理來說不應當還會存在第七次、第八次及第九次十字軍東征，那麼究竟是什麼原因掀開了第七次十字軍東征的序幕呢？這就要提到一個關鍵的時間節點：公元1244年。

在這一年，耶路撒冷城再一次脫離了基督教世界的控制，而且居住在聖地內的基督教徒也遭遇了殘忍的屠殺事件。對此，英國約克大學政治哲學碩士MarkCartwright（馬克·卡特賴特）在《SeventhCrusade》（第七次十字軍東征）一文中曾經提到：

‘’JerusalemhadalreadybeentakenfromtheChristians，thistimebytheAyyubidallies，thenomadicKhorezmians（Khwarismians）on23August1244CE。ChristiansintheHolyCityhadbeenmurderedandsacredsitesdesecrated。TheLatinEast，astheCrusader-createdstatesintheLevantarecollectivelyknown，appealedtotheWestforhelp。PopeInnocentIV（r。1243-1254CE）respondedandcalledforyetanothercrusade，thecampaignnowknownastheSeventhCrusade。‘’

（譯文：公元1144年8月23日，埃及阿尤布王朝的盟友遊牧的霍雷茲曼人將耶路撒冷從基督教徒的手中奪走了。與此同時，聖城的基督徒被謀殺，聖地被褻瀆。拉丁帝國東部，作為十字軍在黎凡特建立的國家的統稱，呼籲西方國家能夠儘快派兵予以相助。）

拉丁帝國地理位置圖

在筆者看來，從第七次十字軍東征前所制定的戰略目標來看，驅使這次東征的因素絕非這麼簡單。從第一次十字軍東征到第六次十字軍東征的一百餘年間，十字軍東征這一事件的性質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首先，這一時期的基督教世界國家出現了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與其信仰不同的伊斯蘭世界國家。

在這個時間段內，基督教世界國家以伊斯蘭世界國家為宿敵看待，並對進攻同屬基督教世界視為一種不恥的行為。而中世紀的歐洲君主主要要依靠戰功來積累自己在國內的聲望，並以此來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二世之所以會發動第六次十字軍東征也正是因為這一原因。

在這種背景下，歐洲的封建領主們，尤其是大國君主，想要獲得功蓋千秋的光輝戰功，那麼發動東征就是最好的選擇。可以看出，此時的十字軍東征已經從起初的單一宗教色彩發展出了政治色彩，當然其中還有著許多經濟利益的訴求與渴望。

法國國王路易九世

法國國王路易九世於公元1214年出生，於公元1226年繼位成為法蘭西王國國王。此時的路易九世年僅13歲，基本上沒有多少政治經驗，這就註定他在短時間內無法積累起足夠的政治基礎。與此同時，法國正處於一個國力的上升期，國內經濟繁榮、百姓生活富庶，這就給其發動大型對外擴張戰爭提供了重要的物質基礎。

公元1248年，路易九世的政治基礎已經基本牢固，而他也不需要像腓特烈二世那樣透過東征來穩定自己在國內的統治基礎。但對於路易九世來說，如果能夠發動東征並贏得勝利，那麼他將獲得更多的後世讚譽。與此同時，法國和羅馬教廷之間的關係也將會進一步拉近，於是才會在同年發動了第七次十字軍東征。

受到法國百姓愛戴的路易九世

羅伯特輕功冒進，導致十字軍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在第七次十字軍離開法國前往埃及之前，曾經發生過一個有趣的小插曲。在此之前，法國國王路易九世曾經重病纏身，然而在他向教皇英諾森四世許諾要發動十字軍東征後，他的身體就出人意料的痊癒了。在當時的歐洲封建領主看來，這是基督所賜給他的力量。不過，對於這件事情的具體記載還比較模糊，不能夠完全確定事態確實是如此發展的，不過可以將其視作為一種路易九世振奮士氣的一種手段。

埃及疆域圖

在這次東征活動中，由於其他國家的封建領主拒絕參加，所以東征的軍費全部由法國承擔。為了使戰前準備更加充分，路易九世加重了對法國全境的賦稅額度，甚至還對教會收取了較多的稅賦。由於路易九世此舉是為了發動東征，所以並未得到法國教會及教皇的牴觸，而是積極配合與他。

公元1248年8月，法國十字軍出發了。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這次東征活動雖然由法國發動，且十字軍主力完全由法國騎士組成，但其中仍然夾雜著少量的英格蘭十字軍。由於這些輔助部隊數量非常少且對該次東征活動影響不大，所以下文一概稱之為法國十字軍。

十字軍士兵

6月，法國十字軍透過水路再次闖入尼羅河，併成功登陸埃及領土。法蘭西騎士的戰鬥力在當時的歐洲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負責防禦尼羅河沿岸的埃及軍隊根本不是其對手。僅過了一天，埃及人就被迫丟棄了達米埃塔城，十字軍隨後就宣告了對此城進行了軍事佔領。對此，法國巴黎檔案館名譽館長JacquesLevron（雅克·萊夫龍）在《LouisIX：KINGOFFRANCE》（路易九世：法國的國王）一文中曾經提到：

‘’AfterwinteringinCyprus，theexpeditionlandednearDamietta，Egypt，inJune1249。Thekingwasoneofthefirsttoleapontoland，whereheplantedtheoriflammeofSt。DenisonMuslimterritory。ThetownandportofDamiettawerestronglyfortified，butonJune6LouisIXwasabletoenterthecity。‘’

（譯文：在塞普勒斯越冬後，探險隊於1249年6月在埃及達米埃塔附近登陸。國王是最早跳上陸地的人之一，他在穆斯林領土上種植了聖丹尼斯的火焰。達米埃塔城和港口都有堅固的防禦工事，但6月6日路易九世得以進城。）

如今的尼羅河現狀

路易九世充分吸取了前幾次十字軍東征時因後勤不暢而導致作戰失利的教訓，這次他選擇在達米埃塔城內靜靜等待後續補給的抵達，同時加強十字軍對該城及其周邊的防禦力量，使其成為東征進攻埃及的重要前沿陣地。

與此同時，埃及人再次故技重施，向路易九世提出重新簽訂《雅法合約》，將耶路撒冷歸還給基督教世界。不過，路易九世卻並沒有像神聖羅馬帝國皇帝腓特烈二世那樣同意了埃及人的請求，而是直言鹽進攻開羅。從這裡就可以非常清楚的看出，這次東征活動絕非是僅僅為了收復耶路撒冷，而是帶有濃厚的侵略戰爭的色彩。

年底，法國十字軍完成了軍需補給，於11月向埃及人發起了全面進攻，但並未獲得較大戰果，雙方因此進入對峙局面。

達米埃塔城地理位置圖

時間來到公元1150年，追求穩紮穩打戰術的路易九世下令任何人不得自己命令不許出擊。但是來自法國阿圖瓦地區的公爵羅伯特卻執意率領本部兵馬挑戰埃及軍隊。先前法國十字軍已經和埃及軍隊對峙長達三個多月，埃及人的警惕性也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放緩，所以在羅伯特率領的法國騎兵的衝擊下很快就四散而去，法國十字軍因此取得了一點小小的戰果。但當羅伯特不顧戰前路易九世的警告，執意率部進攻曼索拉城後，戰局被徹底的扭轉了。

至此我們可以發現一個比較奇怪的現象，那就是為什麼路易九世禁止羅伯特攻城？按理來說，十字軍遠航而來，補給本就成為一個十分令人頭痛的問題，更應該速戰速決。其實這和法國十字軍所採用的兵種有著較大的關係。

十字軍盔甲

前文已經提到，法國騎士在歐洲還是頗具戰鬥力的，而這次東征中主要的作戰力量也是法國騎士。法國騎士多為重騎兵，善於平原作戰，並不善於機動作戰後攻城戰。十字軍遠航而來，本就沒有攜帶足夠的攻城器械，這本就不利於攻城。再加上法國騎士攻城經驗不足，也不足以能夠一口氣拿下曼索拉城。在這種環境下，路易九世很明顯是要讓大部隊全部跨過尼羅河之後，對該城實行全面圍困，進而逼迫城中軍民開城投降。

不僅如此，法國重騎兵也並不善於巷戰。重騎兵雖然防禦和刺殺的能力都很優秀，但機動性遠遠低於普通騎兵，甚至不如重步兵。一旦法國騎士輕易衝入城內，很有可能會被埋伏好的埃及輕步兵所擒殺，到時反而很難維持十字軍的優勢局面。

聞名歐洲的法蘭西重灌騎士

十字軍陷入被動局面，路易九世無力迴天

羅伯特的冒進給法國十字軍帶來了難以預料的後果，首先是他本人因輕率程序而導致在與埃及人的巷戰中被斬殺，隨後城中的軍民都對十字軍展開了瘋狂的反擊。法國十字軍的主力為騎兵部隊，一旦進城就無法發揮其優勢，只能被動挨打。

在經過激烈的戰鬥過後，法國布列塔尼公爵彼得率領殘部逃出了內城，並與路易九世完成了合兵。此時，先前受羅伯特領導的十字軍幾乎已經全軍覆沒，在前文中所提到的英格蘭十字軍也全部在這場攻城戰中陣亡。

法國布列塔尼地區

然而羅伯特手中的兵力畢竟有限，真正的十字軍主力一直掌握在路易九世手中，所以這並沒有大幅削弱十字軍的戰鬥力。但需要注意的是，士氣在兩軍對壘時的作用也是非常重要的。當前線的噩耗傳來時，所有的法國十字軍都感到了恐懼。

路易九世當即決定抓緊渡河攻城，但仍然沒有取得任何戰果，十字軍被迫退回了尼羅河對岸，雙方恢復至戰前的對峙狀態。

與此同時，埃及人的援軍也已到達，他們切斷了十字軍的水路補給線，並繼續源源不斷向前線增兵。由於沒有重組的軍需物資和食物供給，十字軍軍營中再次出現了混亂，並出現了前幾次東征時都經常出現的傳染病，非戰鬥減員的情況非常嚴重。路易九世本想盡快撤軍返回法國本土，但卻因傷病太多而嚴重影響了行軍速度，最終被埃及主力部隊所圍困，不得不率領所有十字軍將士選擇投降。

遊戲畫面中的十字軍士兵

對此，法國巴黎檔案館名譽館長JacquesLevron（雅克·萊夫龍）在《LouisIX：KINGOFFRANCE》（路易九世：法國的國王）一文中曾經提到：

‘’TheNilecarriedthousandsofcorpsesawayfromAl-Manūrah，andplaguestruckthesurvivors。ThekinghadtoissueordersfortheagonizingretreattowardDamietta。LouisIX，strickeninturn，draggedhimselfalongintherearguardofhisdisintegratingforce。TheEgyptiansharassedthefleeingarmyandfinallycaptureditonApril7，1250。‘’

（譯文：尼羅河把成千上萬的屍體從艾曼納拉帶走，瘟疫襲擊了倖存者。國王不得不下令痛苦地向達米埃塔撤退。然而法國十字軍殿後部隊的解體再一次給予了路易九世沉重的打擊。埃及人透過不斷騷擾逃跑的法國十字軍，最終在1250年4月7日將路易九世抓獲。）

激戰中的十字軍騎兵

當路易九世被俘，及所有法國十字軍將士宣佈投降之時，第七次十字軍東征就已經以基督教世界失敗而告終了。在筆者看來，羅伯特必然是要為十字軍的戰敗所揹負一定的責任，但更多的問題還是處在路易九世的身上。

法國十字軍本就是長途作戰，這就註定要搭配非常長的補給線來供給前線軍需。如果說前線的供給點位於十字軍國家的勢力範圍的話，那麼還不會引發這一結果。但是路易九世選擇在埃及領土登陸，並且要依靠尼羅河水道來運送補給，那麼就非常容易被埃及人所切斷。

一旦十字軍失去了對尼羅河的控制權，不僅很難接受後勤補給，也很難撤出埃及本土，徹徹底底成了一支孤軍。如果路易九世能夠在抵達埃及後儘快發動全面進攻，則很有可能避免這種情況的發生。可惜的是，他太過於‘’穩健‘’，忘記了‘’兵貴神速‘’的重要性，這才會將自己和十字軍帶入萬劫不復之地。

如今埃及首都開羅

結語

對於十字軍東征的本質，如今依然存在著很大爭議。有聲音認為，十字軍東征確實是歐洲基督教徒為了守護基督教而發動的正義戰爭。也有聲音認為，十字軍東征本就是披著宗教外衣的侵略戰爭。

在筆者看來，至少第一次和第六次十字軍東征是能夠稱得上是為宗教而戰的戰爭。至於其餘的幾次東征活動（包括第七次十字軍東征），則都是為了追求財富和土地而發動的侵略戰爭。雖然每次十字軍都將收復耶路撒冷放在戰略目的的最核心部分，但依然無法掩蓋其渴望東方財富並加以掠奪的本質。

在第四次十字軍東征活動持續期間，十字軍進攻拜占庭帝國首都君士坦丁堡的惡行徹底暴露出了其東征的真實面目，也讓歐洲那些未參與到對君士坦丁堡洗劫的封建領主感到十分慚愧，甚至感到了恥辱。然而在絕大多數的封建領主看來，如果劫掠的目標不是基督教國家，而是伊斯蘭世界國家，那麼就不存在道德上的問題。而路易九世之所以發動第七次十字軍東征，正是這種心態作祟的具體體現，否則為何會制定進攻埃及本土及其首都開羅的計劃呢？又為何不在埃及人承諾將耶路撒冷歸還給基督教世界後罷兵休戰呢？

參考文獻：

1。《SeventhCrusade》，MarkCartwright著

2。《LouisIX：KINGOFFRANCE》，JacquesLevron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