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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什麼導演,就喜歡到處勾搭

簡介與安德森同窗當事人歐文·威爾遜笑起來也很衰的喜劇演員靈感旺盛且頭髮茂密的編劇與韋斯合作次數:7次([瓶裝火箭][青春年少][天才一族][水中生活][穿越大吉嶺][了不起的狐狸爸爸][布達佩斯大飯店])歐文:“在德克薩斯大學,我們

打盧克每日怎麼看破防

強迫症

(Obsessive-Compulsive Disorder)

,簡稱OCD,屬於焦慮症的一種。

典型表現為重複某些無意義的特定活動、嚴格遵守某些無意義的特定標準、要求物品以特定方式擺放或排序等。

你不會想和有強迫症的人做同事,你沒有把資料夾摞整齊,他就可能朝你瞬間咆哮;

你也不會想和有強迫症的人做朋友,你看電影遲到,他可能和你直接友盡。

不過,“強迫症患者不配擁有友誼”並不是一條成立的定理,

韋斯·安德森

就是反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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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人人都愛安德森,這是最大的褒獎

但凡看過韋斯電影的人,都能感覺到他的強迫症,可韋斯在好萊塢,明明人緣好到爆炸。

他如何做到讓人見人愛?

集“好萊塢好人卡”是否也是強迫症的表現?

這還得把話筒,交給韋斯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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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安德森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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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

歐文·威爾遜

笑起來也很衰的喜劇演員

靈感旺盛且頭髮茂密的編劇

與韋斯合作次數:

7

([瓶裝火箭]/[青春年少]/[天才一族]/[水中生活]/[穿越大吉嶺]/[了不起的狐狸爸爸]/[布達佩斯大飯店])

歐文:

“在德克薩斯大學,我們倆一開始是劇本寫作課的同學,第一個學期幾乎沒說過話,好像都有點怵對方似的。

我總坐教室的一個角,他坐另一個角。我估計,他當時心裡肯定在想,這哥們兒以為自己是誰啊,裝什麼酷。

後來因為喜歡電影的口味差不多,我倆就計劃合夥搞點事,拍個[教父]肯定沒問題吧,再不成也是[好傢伙]之類的,反正就是一門心思想拍個街頭槍戰的黑幫片。

可我們誰都沒這方面的經驗,所以沒辦法,只能搞個喜劇。”

哼,什麼導演,就喜歡到處勾搭

美國,德克薩斯,Cosmic Cup咖啡館,1994年

庸材的命運總是相似的,天才的命運……各有各的“這

(嗶-)

也行”。

不是所有天才,一起手就超過常人十萬裡,比如

韋斯·安德森

少年天才導演,有不少是扔出一部囂張的處女作就能技驚四座,比如多蘭的[我殺了我媽媽]。

韋斯呢?初入電影圈,空白簡歷上第一行就打上了四個大字,

開局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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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心態擰巴的時候,搞出的東西往往也擰巴,人緣好得出奇的韋斯·安德森,生平第一部長片竟然是和一個

起初互看不爽的同學合作的

,多少有點擰巴。

韋斯拍片有強迫症,地球影迷都知道,如果說他交朋友也有強迫症,那歐文大概就是第一個給他發好友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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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合作夥伴有點擰巴,促成韋斯拍處女作的靈感,也來自一段擰巴的遭遇。

正所謂偉大的友誼往往始於

“相看兩相厭”

,明明互看對方都有裝大尾巴鷹嫌疑,為了睡前能聊聊喜歡的電影和導演,有點共同話題,韋斯和歐文還是搬到一起成了室友。

(唉,幸虧是當時,要是現在,想和韋斯“同居”的人大概可以繞德克薩斯三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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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所謂上帝為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一定會開啟一扇窗,韋斯和歐文所住的公寓,不光有扇開啟的窗,並且這窗打開了就關不上……

房東總是拖拖拉拉不管修,韋斯和歐文就憋了個大招,叫

“我搶我自己”

他們把房間故意搞得一片狼藉,像遭了賊一樣,然後報警。等警察和心急火燎的房東趕來,瞬間滿臉黑線,一眼就看穿了倆人的小把戲。

房東還揶揄他們,

“修窗戶就說修窗戶,裝入室搶劫,也不看看你們多業餘”。

正是這段經歷,讓韋斯和歐文萌生了創作

[瓶裝火箭]

的直接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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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斯和歐文,跑到達拉斯一間名叫Cosmic Cup的咖啡館開始創作劇本。

歐文拉來了自己的哥哥和盧克·威爾遜和牌友,最後連咖啡館老闆迪帕克·帕拉納和他爸庫瑪·帕拉納都入了夥。

庫瑪年輕的時候在拉斯維加斯演過戲法,[瓶裝火箭]之後,他成了韋斯電影裡的常客,又接連演了[青春年少]、[天才一族]和[穿越大吉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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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瑪·帕拉納

像所有雄心勃勃但年輕的電影人一樣,擺在韋斯面前最大的困難是沒錢,用有限的一點點預算,韋斯先搞定了一部13分鐘黑白版本的短片[瓶裝火箭]。

誤打誤撞被好萊塢製片人

波莉·帕拉特

注意到

(波莉曾擔任邁克爾·道格拉斯主演影片[玫瑰戰爭]的製片)

,並且真的吸引來[教父]裡演過黑手黨柯里昂家大哥桑尼的詹姆斯·肯恩。

可成片完成粗剪後,所有人都不喜歡。

韋斯的擰巴又一次上線,明明預算已經很緊張了,他還要重拍了開頭和結尾,這無異於拆東牆補西牆,回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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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裝火箭]不僅創造了當時哥倫比亞出品影片最差的試映成績,而且被聖丹斯拒之門外。

歐文心灰意冷,甚至想轉業去當海軍,這輩子再不碰電影了。

不過,幸運女神從不會讓有才華年輕的創作者泯然眾人,

馬丁·斯科塞斯

注意到了[瓶裝火箭],他對這幾個達拉斯小屁孩搞出黑色喜劇評價極高,不僅把[瓶裝火箭]放進自己的1990年代十佳片單,還大膽預言:

“韋斯·安德森就是下一個馬丁·斯科塞斯。”

不可否認,在[瓶裝火箭]中,韋斯的擰巴是很有儀式感的,強迫症式的物品擺放和構圖、大頭特寫,以及花花綠綠的服裝配色,日後都成為了極具辨識度的

“韋斯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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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安德森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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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

詹森·舒瓦茲曼

因迅速衰老很難當偶像派

因撞臉傑克·吉倫哈爾很難有辨識度的韋斯御用演員

內心有個音樂夢但並沒有什麼代表作的鼓手

與韋斯合作次數:5次

([青春年少]/[穿越大吉嶺]/[了不起的狐狸爸爸]/[月升王國]/[布達佩斯大飯店])

美國,德克薩斯,聖約翰高中,1997年

詹森:

“在[青春年少]之前,我沒參加過任何試鏡,但是我特別想演這部片子,因為男主角和我很像,我15歲的時候也寫過劇本,興趣愛好一大堆,就是成績不咋地。

試鏡那天,我穿了一件按想象的樣子做的戲服,心想,就算導演不選我,他也一定會記住我。

在等候間坐著的時候,我看著前面的人一個接一個進去試鏡,他們看起來都特別專業。當時我的防禦機制一下就啟動了,盼著能趕緊結束。

沒想到等我進去的時候,發現試鏡跟我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我記得很清楚,韋斯穿了一雙我沒見過的匡威鞋,等我坐定了,我們就開始聊鞋子,還聊威瑟樂團什麼,大概聊了20多分鐘。

我完全忘了自己是去試鏡的,韋斯就好像我認識的一個新朋友,他也願意讓我把他當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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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裝火箭]票房雖然不太成功,倒是成功給韋斯打開了影響力。

他的第二部作品

[青春年少]

很快提上製作日程,這次除了繼續一起寫劇本的老同學歐文,又加入了

新人詹森·舒瓦茲曼

老將比爾·默瑞

如果截止到到[犬之島],韋斯一共拍了九部電影,比爾參與了八部,歐文參與了七部,詹森參與了五部,算起來都是“韋斯幫”的核心成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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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青春年少]的時候,韋斯除了擰巴,還暴露了強迫症又一大特點:

神經兮兮,麻煩很多,毛病一堆,俗稱“事兒”

也不知道該說詹森是幸運兒還是倒黴蛋,第一次拍電影就攤上了韋斯這麼個導演。他最可怕的時候有多“事兒”呢?

據詹森回憶,有一條戲,他自己覺得挺滿意,韋斯先是喊了cut,然後說什麼都要再來一條。

估計詹森當時是“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的心理,導演說再來,那就再來唄,結果一條之後又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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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他心裡有點發毛了,是不是自己沒把握住角色的狀態?導演到底哪裡不滿意呢?

等到韋斯過來跟他解釋,詹森差點氣暈過去。

只聽韋斯客客氣氣地說:

“你做得很好,但是這條我想要拍一個53秒的版本,剛才咱們這幾條,都是用了56或者57秒過的,所以……辛苦啦!”

比爾·默瑞也講述過類似的情況,用他的話說:

“韋斯·安德森是一個完!完!全!全!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人,他的劇本能精確到每一幀畫面,你只要和他腦內的劇本差了一點點,那對不起,再來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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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觀眾,特別是帶著粉絲濾鏡看韋斯的觀眾,我們當然會覺得

“哇!他好厲害”

,但是換位思考一下,這些天天跟他共事的人,怕是在片場分分鐘都能讓這個“事兒媽”逼瘋。

這時候就輪到韋斯趕緊發揮人格魅力了,他總是恭恭敬敬又和氣地告訴別人,自己想要什麼效果,所以就算對方被“事兒媽”韋斯惹得已經差一秒就爆發了,怒火都能被韋斯給一秒撲滅。

靠著人格魅力,韋斯不光成了詹森的好朋友,還輕鬆拿下老戲骨比爾,如比爾所說:

“我見過太多在片場吆五喝六的導演,但韋斯不是,他總是輕聲細語,把自己的想法仔仔細細講給你,然後和你商量接下來怎麼做。

他會給你極大的尊重,並且讓你覺得自己在片場擁有話語權,誰不願意和這樣的導演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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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事兒”,脾氣不好,這種挺煩人的,韋斯雖然“事兒”,一則有理有據,二則態度溫和,別人就算想跟他急,到底也急不太起來。

韋斯曾經說過,

自己最喜歡的動畫片是[史努比]

,這麼一想,他也確實和史努比的小主人查理·布朗有點像,脾氣好,朋友遍天下。

韋斯自己也承認,總是願意和朋友一起拍電影,如果是新加入的成員,他也希望和對方成為朋友,因為朋友之間會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彼此熟悉和適應各自的工作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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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斯的“事兒”,不單是表象,還可以化用到電影之中。如果用領地的概念來解釋“事兒”,

那就是在我的地盤,你要聽我的規矩

[青春年少]是一個是忘年交的故事,行至結尾,大家都變得不“事兒”了,也就是妥協了一部分自己的規矩。

電影裡,比爾飾演的大亨和詹森飾演的中學生是忘年交,電影外,28歲的韋斯和17歲的詹森也是忘年交。

韋斯把詹森當曾經的自己——雖然他嘴上說不是,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某種程度上,詹森飾演的馬克斯,繼承了一部分“事兒事兒的”韋斯基因,甚至馬克斯在執導舞臺劇的樣子,都深得韋斯神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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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年交的實質,是兩個人生理年齡可以用代際計算,心理年齡相差無幾。聯絡韋斯之後的電影,代際關係,或者更確切說,

父子關係

,都是相當重要的母題。

在父與子的分歧之中,往往有一個生理年齡接近父親,心理年齡接近兒子的角色,作為溝通兩代人的橋樑,像韋斯後來的電影[了不起的狐狸爸爸]裡不著調的耗子叔叔如此,[月升王國]裡愛德華·諾頓飾演的童子軍教官華德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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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可以說,父子矛盾往往誕生在兩代人各自“事兒”的基礎上,都死死抓著自己的規則不放,並且各自渴望擴張地盤,用自己的規則要求對方。

那麼忘年交提供的,恰恰是一個緩衝地帶,一個可供父與子談判的“中立國”。

這些道理韋斯都懂,但是片場說到底是他的地盤,他想“事兒”,誰又攔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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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韋斯同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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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

比爾·默瑞

長得很像奧斯卡常客

但實際只拿過一次提名的老戲骨

與韋斯合作次數:8次

([青春年少]/[天才一族]/[水中生活]/[穿越大吉嶺]/[了不起的狐狸爸爸]/[月升王國]/[布達佩斯大飯店]/[犬之島])

義大利,那不勒斯和蓬扎,2002年

比爾:

“我沒有經紀人,都是別人給我電話留言,我聽到有感興趣的專案,就給他們回電話。

不過對韋斯,我覺得應該給他設定自動回答,說‘我來’就得了。

他是用熱情在拍電影的導演,也是用生命拍電影的導演。”

韋斯很狡猾,拍[青春年少]的時候,有事沒事總拉著比爾·默瑞聊,說他想到個故事,可以拍下一部電影。

主角是個外形上很像雅克-伊夫·庫斯托的海洋學家,但性格一定得

“非常比爾·默瑞”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誰還能拒絕?

這不是韋斯第一次真情實感地給比爾下套了,早在他想邀請比爾來演[青春年少]時,就信誓旦旦地說過:

“這個角色,我是專門為比爾·默瑞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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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國本土拍了三部電影之後,韋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他拍板決定要去義大利拍

[水中生活]

,劇組的人都以為是歐洲遊,結果沒想到是和韋斯一起踏上了

“作死之旅”

他想在[水中生活]的結尾,拍一幕海鷗追著漁船飛的畫面。聽上去很美對嗎?事實是,羅馬的海鷗大部分都聚集在垃圾場,然後……大家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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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斯把劇組拉到了垃圾場,不是你想象中的社群回收站那樣,而是貨真價實的垃圾場。

垃圾車忙碌在這裡地進進出出,粗管道這邊排出一股綠色的液體,那邊排出一陣紫色的氣體,非常刺激。

韋斯讓比爾站在垃圾堆裡,朝著海鷗招手,結果拍了沒幾條,整個劇組落荒而逃。

據比爾回憶,他們待了沒多一會兒,就覺得眼耳鼻喉全都熱辣辣的。原來,他說韋斯

“用生命在拍戲”

,不是一句客氣的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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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大家萬萬沒想到的是,韋斯的“作死之旅”還個連續劇,第二集發生在

[穿越大吉嶺]

的片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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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

艾德里安·布洛迪

長得很不像奧斯卡常客

但拉低獲獎者平均年齡的影帝

與韋斯合作次數:3次

([穿越大吉嶺]/[了不起的狐狸爸爸]/[布達佩斯大飯店])

印度,焦特布林,2005年

艾德里安:

“我是韋斯·安德森電影的超級粉絲,拍[穿越大吉嶺]之前,我和幾個同樣喜歡他電影的朋友聊天,我們都說,要是自己能演一部韋斯·安德森的電影就好了。

他電影裡的角色多半是怪人,怪歸怪,他們身上又都帶著一種有層次和深度的幽默感,毫不粗糙。這是我做演員以來,一直在尋找的角色。”

拍完[水中生活],自己玩兒瘋了卻把別人折騰瘋了的韋斯,在異國環境帶來的新鮮感中脫胎換骨,於是馬不停蹄地計劃了下一個目的地:

印度

他找來老朋友歐文·威爾遜和詹森·舒瓦茲曼,再加上“最年輕奧斯卡影帝”艾德里安·布洛迪,一行人去

“[穿越大吉嶺]”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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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有將近50分鐘的戲份都在火車上,像韋斯這種追求極致不肯將就的人,是一定不會去攝影棚拍的,所以他們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搞了一輛原本是從焦特布林開到賈沙梅爾的

真火車

來,佈置好車廂以供拍攝。

艾德里安還開玩笑說,要是哪天睡過頭,趕不上火車就慘了。

火車片場周圍是大片沙漠,韋斯和劇組只能一切從簡,隨行的只有12輛工作車,負責包括服裝、通訊等場務性質的工作。

演員不僅沒有專用的休息用車,連每天的造型和化妝,基本都要自己搞定。就是這樣每天吃沙子的戲,一拍就拍了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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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某些架子大過天的演員,估計一個不高興能把片場炸了,但和韋斯初次合作的艾德里安,居然堅定不移地站在他這邊,給他的“作死”找合理解釋。

艾德里安說,因為故事裡惠特曼兄弟這趟行程就是侷促的、狀況百出的,如果片場什麼都準備停當,反倒不容易進入角色。

恰恰是這種

“在路上”

的狀態,能讓他出其不意獲得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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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三個字確實說明艾德里安很懂韋斯,[水中生活]和[穿越大吉嶺]的劇本,都是韋斯在異國完成的。

前者是他帶著比爾一行人,每天都去那不勒斯海濱的同一間咖啡館,坐在同一個位置討論出來的。

等到劇本出爐,咖啡館從老闆到侍應生,差不多都會背了。

後者是韋斯一個人跑到了印度,語言不通,環境不熟,在充滿陌生感的異國旅途中寫完的。

他當時的狀態,像極了故事裡被生活推上列車,對目的地全無概念的惠特曼兄弟。找個人生地不熟的旅行目的地說走就走,誠然是“作死”,卻也是把毛孔張開,整個人擁抱陌生感的最好時機。

拍了十年電影,一再表明自己喜歡和朋友一起拍電影,喜歡在熟悉的環境工作的韋斯,第一次說出

“我有時也蠻享受這種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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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其陌生,才能掩飾孤獨。雖然韋斯電影越來越多,朋友也越聚越多,但他常常無意地流露出這種孤獨感。

比如[水中生活]上映後,有記者問他:

“你那麼喜歡雅克-伊夫·庫斯托,有沒有加入過一些海洋愛好者俱樂部?”

韋斯的回答讓人頗為意外,他說:

“我從來不參加任何俱樂部或者社團,你看,我那麼喜歡[星球大戰],也沒加入過什麼星戰愛好者聯盟。”

其實不僅他本人,他電影中的那些主角,也常常不太善於處理跟家人的關係,甚至不太善於處理和整個世界的關係,就算表面上呼朋引伴,內心總歸煢煢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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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斯的“擰巴”“事兒”和“作死”讓他的電影在視覺上越來越精緻和風格化,卻也無可避免地帶來副作用,他給自己的內心建築了過於高且密不透風的堡壘,旁人走不進,他也走不出,只能在原地打轉。

這也導致在[穿越大吉嶺]之後,一些批評的聲音開始出現,有人說他電影的主題始終換湯不換藥,有人這些故事不過就是怪咖合集。

韋斯·安德森,是時候開啟自己的格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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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安德森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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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

拉爾夫·費因斯

長得像托爾斯泰的文藝中年

舞臺銀幕兩開花的英國演員

與韋斯合作次數:1次([布達佩斯大飯店])

德國,格爾利茨,2013年

拉爾夫:

“你可以說韋斯·安德森是有點控制狂型的人,不過他更傾向於把自己該準備的工作都一絲不苟地做好,對於演員,他希望看到他們各自在詮釋角色時,融入自己的特點在其中,讓角色變得鮮活,富有生命力。

他會去仔細聽演員們如何講臺詞,然後很快給出反饋,通常這些反饋都非常有價值。

拿我來說,我看到他這些表演指導,就立馬明白他的用意何在。韋斯是一個極其敏感的人,對故事、對錶演,對片場的一切都很敏感。

他又是一個有趣的矛盾體,你可以明顯感覺到他非常想要在影片中達成某種特定的效果,但對待完成的過程,他一定是十分小心與謹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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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大吉嶺]上映後反響不佳,做了十年導演的韋斯好像經歷了一個輪迴,回到了原點。他曾經說過,自己全部的自信,在[瓶裝火箭]試映那天被敲得稀碎。

“我在劇場門口數著,一共有85個人中途離場。

每出來一個人,我都要看看他有沒有拿包,如果沒拿,我就能安慰自己,‘這人就是出來上個洗手間’,不過大家基本都是走了就沒再進場。”

不過隨著

[布達佩斯大飯店]

上映,韋斯久違的自信終於迴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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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的[了不起的狐狸爸爸]和[月升王國],給韋斯成功招徠不少聲名如雷貫耳的大將,不僅是

愛德華·諾頓

或者

蒂爾達·斯文頓

,越來越多的演員,只要接到封面印著韋斯名字的劇本,就二話不說拎起行李就直奔片場。

於是[布達佩斯大飯店]的海報上,齊聚了將近20位好萊塢名宿,影片卡司剛一曝光,媒體和影迷就集體沸騰了,傳說中的神級卡司莫過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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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集了黃金夢之隊的韋斯,在[布達佩斯大飯店]裡大張旗鼓地施放懷舊魔法。

如果說在他之前的電影裡,懷舊只是表象,那麼[布達佩斯大飯店],則是他在完成一系列追問:

我們到底為什麼懷舊?令人懷念的“舊”,到底是什麼?

[布達佩斯大飯店]裡有一座虛構的舊日國度Zubrowka,為了找到適合拍攝的城市,韋斯差不多把東歐國家逛了個遍,像他那麼“事兒”,當然是看哪兒哪兒不行。

倒不是非要雞蛋裡挑骨頭,[布達佩斯大飯店],單看片名就知道建築對於這部電影有多重要,諸如捷克、瑞士、奧地利這些國家,建築各自有本國特色,都很不懷舊,

“很不Zubrowka”

糾結再三,

德國小鎮格爾利茨

最終入了韋斯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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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開始,韋斯安排整個劇組都在同一間酒店下榻,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在拍攝期間與劇組成員“同居”了。

據比爾·默瑞透露,之前拍[月升王國]時就享受過與韋斯同居的待遇,並且特別爽。韋斯會專門僱私人廚師,大夥兒想吃什麼,隨便點就是了,即使深更半夜忽然嘴饞肚子餓,夜宵都是隨叫隨到。

住在一起的目的,是節省演員化妝和換裝的時間,對服裝、化妝和道具格外挑剔的韋斯,這次遇上同樣的講究人拉爾夫,算是棋逢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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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拉爾夫飾演的古斯塔夫,是大飯店的門面,韋斯專門挑了很重的布料製作他的制服,衣服挺括,人看起來才有精神。

可這身厚重的制服,讓拉爾夫苦不堪言,有一天,為[布達佩斯大飯店]擔任服裝設計的米蘭拉·坎農諾,帶著她手下一個十多個人的設計小組,正在手忙腳亂地用大頭針幫拉爾夫固定制服,在一旁的韋斯,觀察到他臉色越來越差,趕緊叫停了服裝組。

拉爾夫告訴韋斯,衣服太緊了,讓他束手束腳,沒法從容地去表演,服裝再精緻,也不能成為演員的負擔。

也是這句話,讓韋斯茅塞頓開,

無論是哪種強迫症,都不能變成困擾創作的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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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斯說過,[布達佩斯大飯店]裡的古斯塔夫,有一部分茨威格的基因,拉爾夫說,其實古斯塔夫有一部分韋斯的基因,這話不假。

像極了古斯塔夫,韋斯其人朋友遍天下,規矩一大堆,像極了茨威格,韋斯的電影,常常充斥著懷舊的英雄主義,悲觀的浪漫氣質。

說他在拍電影,其實更像是個執念的男孩,在搭建自己的騎士王國,一磚一瓦必須嚴絲合縫,其中的人也好,狐也好,狗也好,都帶著點餓死也要迎風站的、煞有介事的、滑稽的悲壯,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漸逝榮光”吧。

茨威格和古斯塔夫為這份榮光殉了情,韋斯則像擎了一盞燈,看著燈油化成煙,告訴你,看吧,榮光就是這樣漸逝的。

這終究將消散於青雲的榮光,也正是抓也抓不住,只能令人徒留懷念的“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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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二十多年電影,韋斯似乎成了公認的好萊塢人緣最好的導演。沒和他合作過的演員想找機會演他的戲,合作過的想繼續演他的戲。因為他習慣性的友善,但凡和他打過交道的人,都很難不喜歡這個性格很怪但脾氣很好的傢伙。

當然,也因為韋斯的才華是肉眼可見的。

你說他“擰巴”,是他總在不斷推翻自己,畢竟不破不立;

說他“事兒”,是他腦子裡已經完全清楚,每個人在他片場該做什麼怎麼做;

說他“作死”,還不是因為什麼都想做到無可挑剔的完美。

韋斯是有強迫症不假,但之所以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原則與規矩,恰恰是因為他有點“不自量力”的,想讓舊日的榮光逝去得慢一點,多停留片刻。

明明已經到了天命之年,抱著“漸逝榮光”的韋斯,卻像是抓緊心愛玩具打死不放手,固執得清澈又天真。

哼,什麼導演,就喜歡到處勾搭

韋斯無數次說過,自己喜歡和朋友一起拍電影。在說“朋友”這個詞時,你能完全感覺到他毫無保留的真誠。

朋友對韋斯意味著什麼?

是歐文·威爾遜那種合拍的搭檔;

是比爾·默瑞那種總給他靈感的繆斯;

也是拉爾夫·費因斯那種及時發現他癥結所在的良醫。

總之,是能讀懂他心之所向,並願意助他一臂之力的人。

好萊塢是名利場,而韋斯和他日益壯大的

“韋斯幫”

,便是在這虛情假意的名利場之中,這兒修修那兒鑿鑿,建了一座有一絲榮光尚未逝去的理想國。

哼,什麼導演,就喜歡到處勾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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