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是什麼意思

近幾年，市面上似乎掀起了一陣“妖怪文化”的熱潮，不管是“陰陽師”遊戲，還是《山海經》畫集，都表現出大家對這種神秘文化的興趣。那麼，到底什麼是妖怪呢？

“妖”本義為豔麗、嫵媚，之後就表示反常、怪異的事物，《左傳》就說“人棄常而妖興”；“怪”本義為奇異、罕見，之後就表示奇異的事物，《國語》就說“木石之怪，曰夔、魍魎；水之怪，曰龍、罔象；土之怪，曰羵羊”。可見，妖、怪含義沒有太大區別，在後世文獻也往往“妖怪”連用，但也略有差異，大概“妖”多強調形態的非常，而“怪”更偏向法力的高超，此外“精”也與“妖”“怪”含義較為接近。

“妖怪”是怎麼產生的呢？《搜神記》說：“妖怪者，蓋精氣之依物者也，氣亂於中，物變於外，形神氣質，表裡之用也。”認為妖怪是精氣附在物體上而形成的，不過，這是建立在古人認可“妖怪”存在的基礎上而言；而今天我們認為妖怪不過是古人的想象，是對於未知世界無法科學認識時作出的解釋。用今天的話來說是“封建迷信”，但這種“封建迷信”卻反映了古人的精神世界，是我們開啟古人內心大門的鑰匙，那麼它本身又是一門科學。

日本學者中野美代子在《中國的妖怪》中有個定義：妖怪是“超越人類、動物、植物，有時包括礦物等的現實形態和生存形態的、表現於人類觀念之中的東西。”其實根據這個概念來看，“妖怪”不僅僅包括“妖”“精”“怪”這三種，還可以包括“魔”“鬼”甚至“神”“仙”“佛”等等，就本質上來說它們並無區別，都是古人“萬物有靈論”的結果；而且往往也可以混為一談，但彼此之間還是有所差異。

“魔”與“鬼”往往合稱，但實際上差異較大。“魔”實際上出自佛教的“魔羅”，是一種特定的妖怪，大體可以視為一種法力高強的“妖”；而“鬼”這個字在商代甲骨文就出現了，像人身巨首之異物，《說文解字》說“人所歸為鬼”，是人死後的化身。春秋戰國時把祖先稱為“鬼”，但同時也有了有後人之“鬼”與無後人之“鬼”的區別。無後人之“鬼”一般被稱為厲鬼、惡鬼，是一種邪惡的鬼，對付它們要用祭祀來安撫，或者用法術來驅逐。

“神”的偏旁“礻”象徵神主牌位，“申”象閃電之形，古人認為變幻莫測的閃電為天神所發。“神”早期往往與“鬼”合稱，實際上一部分也是祖先的化身，而又與大自然的力量結合，所以“神”的法力顯得特別高超。傳說中的“三皇五帝”，一方面是各族的祖先神，另一方面又具有天神的特質。“神”後世往往與“仙”並稱，“仙”的本義是長生不老、昇天而去之人，來源與戰國陰陽學派息息相關，後世列入國家祀典的叫“神”未列入的叫“仙”。

“佛”出自佛教中的“佛陀”，是佛教修行的最高果位，《後漢書》說“西方有神，名曰佛”，也可以理解為西方的一種高等神。整體來說，“神”“仙”“佛”往往代表正義，而“妖”“精”“怪”“魔”“鬼”更多代表邪惡。所以前者一般長相俊美、法力高超，而後者卻長相猙獰、法力低微。當然，二者之間的區別並非是涇渭分明的，如《西遊記》裡的孫悟空本身是一隻猴“妖”，後來在天庭被冊封齊天大聖“神”，而在西天取經後又被封鬥戰勝“佛”。

值得一提的是還有一種異國，這在“古今語怪之祖”《山海經》中最早出現，後來在漢晉小說《海內十洲記》直到清代小說《鏡花緣》都有模仿。異國有異民和異獸，它們相對於正常世界的人和獸，在身體器官上往往有不同，或多或少、或大或小、或顛倒。對於《山海經》的性質也是眾說紛紜，整體來看應該有濃厚的數術性質，與巫術、曆法、神話有一定關係，並非真實的歷史地理著作，那麼，“異國”也可以歸入“妖怪”的範疇。

以上這些妖、怪、鬼、神、異國等，在今天不少已經有了科學解釋，比如古人往往認為風、雨、雷、電等自然現象背後都有“神”，我們今天知道只是自然現象而已；比如被古人崇敬的“門神”秦叔寶、尉遲恭，大家都知道是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去世之後被封神而已；比如一些異國、異民、異獸，可能只是古人在觀測中的偏差和以訛傳訛……但是，這個世界的未解之謎仍然太多，對於未知世界的探索，也正是“妖怪學”的魅力所在。

值得一提的是，作為“古今語怪之祖”的《山海經》最早是有配圖的，但可惜的是，這些插圖都已經失傳了。今天看到的最早的《山海經》圖，最早是《永樂大典》中的兩幅插圖，儘管與《山海經》的原始圖畫相差甚遠，但也代表明清時期對《山海經》的認識。中國的妖怪傳入日本後，日本學者也開始有意識地整理日本的妖怪，並且為它們配上圖解，最著名的就是鳥山石燕的《百鬼夜行》和水木茂的《妖怪大全》。

作為妖怪文化起源比日本早得多的中國，相對之下，我們的妖怪文化卻不成系統，甚至很多本土的妖怪，被日本借用過去甚至比在國內還出名。這既是我們文化的輸出，但又是我們文化的喪失。故本書從古代文獻中選出130餘個生動有趣的妖、怪、鬼、神、異國，並配上相關圖畫（有的是明清版畫，有的是現代繪製）與文字解析，相信能在《山海經全畫集》後，給讀者又一場愉悅的饕餮盛宴。

注：本文為林屋公子、鳳嫵編著《魅影：中國古代神靈誌異圖鑑》（萬卷出版公司2020年7月版）序，原標題為《一場愉悅的饕餮盛宴》。

作者林屋公子，文史作家，主攻先秦秦漢史、神話妖怪學。系今日頭條、悟空問答、百度百科ta說簽約作者，澎湃歷史、網易歷史、全歷史專欄作者，出版有《先秦古國志》《先秦古國志之吳越春秋》《山海經全畫集》《魅影：中國古代神靈誌異圖鑑》實體書四種，作品散見於《國家人文歷史》《北京晚報》《同舟共進》等報刊雜誌及自媒體。感謝閱讀，歡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