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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勵志”植物變身“歲寒三友”,這個組合是何時“出道”的?

簡介這些藝術品上的“歲寒三友”與士人追尋的松、梅、竹三者耐寒堅韌品性略有不同,民間更看重的是吉祥的象徵寓意:梅花能“老幹發新枝”,象徵著生命力旺盛,梅花瓣為五,民間以其象徵“福、祿、壽、喜、財”五福

歲寒三友指什麼

大雪已過,冬至將近,驟降的氣溫迫使人們穿上了禦寒服,而路邊的樹木則早已褪去華衣,徒留下光禿禿的枝丫默然挺立。自古以來,人們就觀察到,每到冬日萬物凋零之時,總有那麼一些植物抵禦住了嚴寒,依舊展現著勃勃生機。這些“頑強”的植物彷彿擁有了人們孜孜以求的高尚品格,文人墨客不斷詠歎它們的美好品質,其中,“歲寒三友”便是典型代表。松、梅、竹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成為了一個組合?其寓意從何而來?文人們又如何演繹它們的故事?

趙運濤

“勵志”植物變身“歲寒三友”,這個組合是何時“出道”的?

宋代趙孟堅繪《歲寒三友圖》

“歲寒三友”一說源自繪畫主題

宋代首次出現 唐以前梅花遭輕視

每至冬日萬木凋零之時,迎寒挺立的松樹總會引起人們的讚歎。早在先秦時期,孔子便有言:“歲寒,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可見松柏在古人眼中,早就成了高尚品格的代名詞。

司馬遷在《史記·伯夷列傳》中,曾歷數歷史上“好人沒好報”的事例,如伯夷叔齊這樣的賢人卻餓死首陽山,顏回好學卻又短命受窮,而“盜蹠日殺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睢,聚黨數千人,橫行天下,竟以壽終,是遵何德哉?”為了解釋這一現象,他便引用了孔子的這句名言,並評論道:“舉世混濁,清士乃見,豈以其重若彼,其輕若此哉?”其意為,這些“清士”本就不看重世俗意義上的“好報”,任世事變換,君子們始終不忘初心、堅韌不拔,就如同在寒風中挺立的松柏。由此可見,松樹經冬不凋的意象早在秦漢時期就已經成為士人砥礪自我的寄託。

魏晉南北朝時期,士人們讚頌松、竹抗寒品質的詩篇有很多,如鮑照《中興歌》曰:“梅花一時豔,竹葉千年色。願君松柏心,採照無窮極。”這首詩讚美了松與竹的歲寒不改,千年一色,但是在這一時期,梅花還沒有像松、竹一樣成為詩人讚美的物件,反而是松、竹的對立面,只是一時之豔而已。吳均的《梅花詩》便說:“梅性本輕蕩,世人相陵賤。”魏晉南北朝時期,人們對待梅花其實持有一種輕視的態度。

到了唐代,人們不再感嘆梅花是易落的一時之豔,而是看到它和松、竹一樣具有堅韌耐寒的品質。在這一時期,傲雪怒放的梅花也成為士人們爭相讚頌的物件,如唐張謂《早梅》曰:“一樹寒梅白玉條,迥臨村路傍溪橋。不知近水花先發,疑是經冬雪未銷。”疑白梅作雪,既讚美了梅的美麗,也讚美了它的耐寒品質。根據梅、松、竹耐寒的共同品性,詩人們又往往將三者並列而論,如唐李頎《望秦川》:“秋聲萬戶竹,寒色五陵松。”(松竹並舉);唐錢起《宴崔駙馬玉山別業》曰:“竹館煙催暝,梅園雪映春。”唐劉言史《竹裡梅》曰:“竹裡梅花相併枝,梅花正發竹枝垂。風吹總向竹枝上,直似王家雪下時。”(竹梅並舉);而在唐朱慶餘《早梅》中,則將松、梅、竹並舉:“天然根性異,萬物盡難陪。自古承春早,嚴冬鬥雪開。豔寒宜雨露,香冷隔塵埃。堪把依松竹,良塗一處栽。”可以說是“歲寒三友”的雛形了。

松、梅、竹真正被稱為“歲寒三友”,可追溯至南宋初期。有學者認為,南宋周之翰《爇梅賦》最早提出了“歲寒三友”一說:“春魁佔百花頭上,歲寒居三友圖中。”此外,王炎也有《題徐參議畫軸三首·歲寒三友》:“玉色高人之潔,虯髭烈士之剛。可與此群鼎立,偃然傲睨冰霜。”宋代的張元千也有《歲寒三友圖》,其曰:“蒼官森古鬣,此君挺剛節。中有調鼎姿,獨立傲霜雪。”這些都是對圖畫的描述。到了南宋高宗後期,葛立方《滿庭芳·和催梅》在內容上將“歲寒三友”並列:“梅花,君自看,丁香已白,桃臉將紅,結歲寒三友,久遲筠松”。

南宋時期的“歲寒三友”大多出現在與畫作有關的詩文中,而南北宋之交的畫家揚補之亦有“三友畫”,以松、梅、竹為主要內容。因此,“歲寒三友”的說法很可能就是源於繪畫作品的主題。南宋以後,以“歲寒三友”為主題的繪畫作品極多,且名家輩出,如宋代趙孟堅的《歲寒三友圖》,明末清初八大山人的《歲寒三友圖》等,在文人群體當中產生深遠影響。

從“歲寒三友”到“四君子”

取其“高潔”品質 體現“比德”思想

在中國古代文化傳統中,除了松、梅、竹被稱為“歲寒三友”,梅、蘭、竹、菊又被稱為“四君子”。松、梅、竹組成“歲寒三友”,是它們本身就都有堅韌耐寒的品質,而“四君子”的組成,則是受傳統“比德”思想影響,《禮記·玉藻》曰:“君子於玉比德焉。”君子的德行可以透過物的比擬而呈現,明何景明《玉岡黔國地種竹》詩:“比德亮無瑕,抱節誠可久。”

“勵志”植物變身“歲寒三友”,這個組合是何時“出道”的?

元代王冕繪《墨梅圖》

梅、蘭、竹、菊“四君子”均因“比德”思想而被人們賦予了高潔堅貞之品德。梅,象徵君子冰清玉潔,元王冕《白梅》曰:“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蘭花,象徵君子的遺世獨立,明代薛網《蘭花》曰:“我愛幽蘭異眾芳,不將顏色媚春陽。西風寒露深林下,任是無人也自香。”竹子,象徵謙謙君子,唐白玉《詠竹》曰:“虛懷千秋功過,笑傲嚴冬霜雪。一生寧靜淡泊,一世高風亮節。”菊,花之隱逸者,象徵著君子的淡泊名利,宋鄭思肖《寒菊》曰:“花開不併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可見,“歲寒三友”取象是三者不懼嚴寒,以喻士人在惡劣環境中不屈不撓的鬥志,“四君子”則取象四者不媚世俗,以喻士人在大環境中不墮落,堅守自我。無論是“歲寒三友”還是“四君子”,這些植物都是高雅的象徵,代表著古代人們的審美情趣和自我期許。

高雅與吉祥的象徵

文人墨客的精神伴侶 民間工藝的經典圖案

“歲寒三友”是士大夫們最喜歡的“勵志”植物,充滿了士大夫精神的人格投射。這三種植物不僅常見於詩文和繪畫當中,還成為傳說故事中的主角,化身為知書達理的精怪來陪伴士人。

“勵志”植物變身“歲寒三友”,這個組合是何時“出道”的?

明 永樂年間青花松竹梅紋大盤

《西遊記》中,唯一一次寫植物成精的情節是第六十四回(“荊棘嶺悟能努力,木仙庵三藏談詩”)師徒們到了荊棘嶺,這裡有十八公(松),孤直公(柏),凌空子(檜),拂雲叟(竹),赤身鬼(楓),杏仙(杏樹),女童(臘梅)等幾個藤精樹怪。與其他妖怪不同的是,他們並不想吃唐僧肉,而是與唐僧一起寫詩談情,顯示出文人墨客們的雅趣。拂雲叟(竹)詩曰:“歲寒虛度有千秋,老景瀟然清更幽。不雜囂塵終冷淡,飽經霜雪自風流。七賢作侶同談道,六逸為朋共唱酬。戛玉敲金非瑣瑣,天然情性與仙遊。”詩篇都突出了自己堅韌耐寒的品性,還用了幾個典故:“七賢”指的是竹林七賢,“六逸”指的是李白等竹溪六逸。對詩的時候,勁節十八公(松)說:“春不榮華冬不枯,雲來霧往只如無”,也突出自己耐寒的品質。由此可見,松與竹在《西遊記》中仍保有士大夫所崇尚的品質。

“勵志”植物變身“歲寒三友”,這個組合是何時“出道”的?

清 雍正年間青花釉裡紅松竹梅紋瓶

《西遊記》裡“梅花”的戲份不多,而古代卻專門有一篇小說表現了梅花精的品質高雅,那就是宋代劉斧的《摭遺·紅梅傳》,在這篇故事中,紅梅化作的女子極善於吟詩寫字。這部小說對後世影響很大,如明代赤心子的《國色天香》、吳敬所的《繡谷春容》等筆記中收錄的《古杭紅梅傳》即改編於此。改編的故事還加入了一段戀情,即唐朝貞觀年間郡守王瑞之子王鄂與紅梅仙子相遇相知的故事,紅梅仙子也是善於作詩的。可見,即便成了精怪,“歲寒三友”依舊很高雅,代表了古代文人的趣味。

在故事傳說中,松、梅、竹修煉成的精怪往往是才華橫溢的伴侶或者萍水相逢的朋友,而現實中把植物當作伴侶,最有名的當是宋代“梅妻鶴子”的林逋了。清代吳之振輯《宋詩鈔·和靖詩鈔序》載:“逋不娶,無子,所居多植梅畜鶴。”植梅放鶴,終生不娶,以梅為自己的妻子,以鶴為自己的孩子,“結廬西湖之孤山,二十年足不及城市。”(《宋史·林逋傳》)顯示出他的清高和隱逸的志趣,從而傳為佳話。

孔子有言:“益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文人們將松、梅、竹作為與自己的“朋友”,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有了這樣的朋友,自然就可以表現自己的品味了,蘇軾就曾說“風泉兩部樂,松竹三益友。”宋人王十朋也有詩曰:“南來何以慰淒涼,有此歲寒三友足”等等。松、竹、梅因耐寒,迎雪而立,經冬不凋,其頑強的生命力,成為士大夫們爭相讚頌的文化符號,也是他們堅韌不屈精神寄託之所在。

除此之外,“歲寒三友”還有一種用途,就是作為吉祥圖案而出現。在中國古代,很多藝術品上都繪有這一組合圖形,如《紅樓夢》第二十五回寫道:“又有各色舊窯小瓶中都點綴著‘歲寒三友’、‘玉堂富貴’等鮮花草。”北京故宮博物院收藏有元代《歲寒三友圖》青花瓷,明清時期瓷器上的歲寒三友圖就更多了。這些藝術品上的“歲寒三友”與士人追尋的松、梅、竹三者耐寒堅韌品性略有不同,民間更看重的是吉祥的象徵寓意:梅花能“老幹發新枝”,象徵著生命力旺盛,梅花瓣為五,民間以其象徵“福、祿、壽、喜、財”五福;竹子成長快,又竹筍的“筍”諧音“孫”,古人寓以子孫多;長青的松樹則是一直長壽的象徵。除了瓷器,民間的這種“歲寒三友”紋飾也多用於傢俱邊緣裝飾,在較大的插屏、掛屏、座屏上使用較多,並多見於漆器傢俱。

(原標題:“歲寒三友”的源流與內涵)

編輯:孫佳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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