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1章 沒有後悔的餘地

京郊別院。

姜妗歡正與麾下副將把酒言歡。

院外靜謐詭異，一支羅玄鐵甲軍，已悄無聲息的將別院團團圍住。

“陛下，是否行動？”為首的將軍向身側傲睨萬物的男人，抱拳請示。

男人目光冷凝，俊美無儔的臉龐露出了狠厲決絕之色，

“殺！”

“殺”

肅殺的聲音打破院內寧靜，姜妗歡與眾副將驚起，又渾身綿軟無力的倒下。

羅玄鐵甲軍破門而入，揮刀而下，鮮血飛濺。

“大、大將軍……”

撲通一聲，副將方厲話未說完，頭顱就已滾落到了姜妗歡的腳邊。

瞪目而視，死不瞑目。

瞬息間，濃郁的血腥味彌散整個別院，入目皆是殷紅。

姜妗歡顫慄的坐在血泊中，震驚的望著踏著月光走來的燕無潯，

“為什麼？燕無潯！”

“阿歡，你要成為皇后，他們就不能留！”燕無潯負手而立，冰冷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成為皇后與他們活著有什麼衝突？”姜妗歡雙眼猩紅，痛心的看著他，“方厲他們跟隨我在戰場出生入死五年，是他們助你登上帝位的，你怎麼如此狠心對他們痛下殺手？”

“將軍府本就樹大招風，現在你又戰功赫赫，若再登上後位，朝臣和百姓都難安心！”

“他們都是你帶出來的部下，唯有殺了他們，你才能名正言順的坐上後位，我們也才能真正在一起！”燕無潯目光幽深，眼底是姜妗歡看不懂的晦色。

短暫的錯愕，姜妗歡又瞬間恍悟，

“難以安心的不是朝臣和百姓，是你燕無潯！”

“你終究像先帝忌憚父親一樣，你也忌憚我功高震主了，是不是？”姜妗歡紅著眼，看著燕無潯，心口像被一把利刃插入，痛得她臉上血色盡失。

五年前，她毅然決然上戰場，幫燕無潯奪鎮北軍兵權，加重他奪嫡的砝碼，就是因為她相信燕無潯未來會是一個心懷天下的明君，對待出生入死的將士也不會像先帝那般猜忌打壓。

可現在，燕無潯將她的卸甲宴，變成了鴻門宴，讓她麾下副將有來無回。

姜妗歡滿腔悲憤，一雙明眸極盡失望，

“你可以告訴我的，只需你一句話，將軍府就會將兵權奉上，我也可以不做這個皇后，可你卻偏偏選擇讓他們死！”

“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燕無潯嗎？”

怎會變得如此無情無義？

被她的眼神刺痛，燕無潯不覺蹙眉，

“阿歡，朕許過你皇后之位，就絕不會委屈你，你就當他們是為你我、大啟未來盛世做出的犧牲吧！”

“呵呵……”姜妗歡痴笑了一聲，腳步不覺後撤。

什麼犧牲？

根本就是枉死！

“燕無潯，我不要後位，我只要他們活著！”

“阿歡，你沒有後悔的餘地！別忘了，明日就是你的封后大典。”燕無潯強硬道，他不許姜妗歡有半點的後悔之心。

江山、美人，他都要，他的皇后也只能是姜妗歡。

“來人，送阿歡回將軍府！”

第

02章 心頭的一根刺

翌日。

十里紅妝，整個京都披紅掛綵。

姜妗歡被宮人簇擁著送進鳳藻宮。

大紅鳳袍，刺痛了她雙眼，猶如昨夜京郊別院滿地的鮮血。

姜妗歡表情木然的將頭上鳳冠扯下，丫鬟玉竹頓時的驚慌道，

“娘娘，不可！陛下還沒來，您不能將鳳冠卸下呀！”

“退下！”燕無潯冷冽的聲音，在大殿響起，一身大紅龍袍的他踱步到了姜妗歡面前。

見姜妗歡臉上沒半點歡喜之色，燕無潯眼底隱含怒氣，挑起她下頜，

“朕已經許你皇后之位了，你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嗯？”

迎著燕無潯的目光，姜妗歡悽悽悽一笑，

“昨夜別院滿地的鮮血，陛下是忘了嗎？我沒忘！不過，陛下是該開心，我已孑然一身，終於沒有什麼可以讓你忌憚的了！”

她眼裡的痛色，刺痛了燕無潯，他背在身後的手不覺攥緊。

昨夜，大將軍姜堰與姜妗歡斷絕了父女關係，鎮北軍的虎符，也被連夜送來了御書房。

除了他，姜妗歡真的孑然一身了。

想及此，燕無潯心頭一軟，伸手要將她擁進懷裡。

姜妗歡卻避開了他的動作。

燕無潯不由臉色黑沉，

“你連讓我碰一下都不行了？別忘了，我們已經成親，你是我的皇后！”

“若是知道，需要踏著將士鮮血，坐上這皇后之位，我不要也罷！”

目不轉睛的盯著燕無潯，姜妗歡雙目猩紅，聲音裡皆是痛色。

燕無潯可以做一個冷酷無情的帝王，她卻做不到將那些同她出生入死的將士拋擲腦後。

她想要的幸福，更不是以這些將士做墊腳石。

燕無潯徹底的冷了臉，深邃的眸子染上了怒雲，他已經多番容忍，她卻還在怪他。

難道，在她心裡，他比不上那些將士重要？

深深的睨了姜妗歡一眼，燕無潯終究是轉身而去。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姜妗歡臉上，一滴清淚緩緩滑落，他們回不去了。

將士的死，是她心頭的一根刺，動則生痛！

她有愧

……

轉瞬，帝后大婚過去已一個月。

一個月，姜妗歡竟一次也不肯讓燕無潯留在鳳藻宮過夜。

近日，宮中流言四起，燕無潯要納丞相千金蘇白芷為貴妃了！

鳳藻宮。

望著坐在桌前，垂眸擺弄凌霄花的姜妗歡，玉竹心疼又心急，

“娘娘，您這又是何苦？您當真要將陛下拱手讓人？”

姜妗歡擺弄凌霄花的手，微微一頓，一抹痛楚瞬間鑽進心口。

“他是陛下，三宮六院，是早晚的事！”

燕無潯未登上帝位時，姜妗歡還會認為，他的後宮只會有她一人。

別院那夜，讓她明白了，天大的情分，在皇權面前，不值一提。

比起可以毫不猶豫的一聲令下，絞殺忠臣良將，如今，他只是納個妃子而已。

“可是娘娘，您該需要抓住陛下的心啊！這後宮……”

“玉竹，這不是你該說的話！”姜妗歡打斷了玉竹的話，起身回了內殿，臉上是玉竹沒看見的落寞。

果然，沒過幾日，蘇白芷以貴妃之尊，被迎進了毓秀宮。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蘇白芷微微屈膝，神色恭敬。

姜妗歡眼神淡淡的打量著蘇白芷，這是一個與她截然不同的女人，低眉順眼，溫婉可人。

當然，若忽略掉她眼底的得意和不屑。

遲遲不見姜妗歡說話，蘇白芷不由抬眼看著她道，

“姐姐，妹妹今日並非有意來遲，只是昨夜伺候陛下，太過疲倦了，還請姐姐見諒！”

姜妗歡神色淡漠，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無妨。”

“不過，既然你覺著伺候陛下辛苦，那本宮就傳令下去撤了你侍寢的牌子。”

“另外，本宮也會讓內務府那邊，物色幾個才貌兼備的妃子進宮伺候！你該是放心了。”姜妗歡語氣涼涼。

蘇白芷臉色驟變，撤了牌子，她還如何獲得陛下恩寵！

“沒想到，朕的皇后如此體貼賢惠，竟主動想著為朕擴充後宮！”燕無潯面色陰沉的走了進來。

第

03章 深得朕心

未料到，燕無潯會突然來鳳藻宮，姜妗歡神色微怔，卻在他踏進大殿時，將情緒斂去，又是一副淡漠之色。

“陛下操勞國事，無暇分心。我是皇后，自是要為陛下分憂，做好本分。”

“這後宮清冷，多迎幾位新人進來，熱鬧熱鬧，想來陛下也是會舒心些的！”

燕無潯冷笑，目光犀利的盯著姜妗歡，

“不必了，芷兒深得朕心，朕不會讓其他女人來分奪朕對芷兒的寵愛！”

說著，他將蘇白芷擁在了懷裡，愛憐的撫了撫她的頭髮，睨了眼姜妗歡，

“皇后賢惠，朕先前還擔憂，皇后能不能與芷兒和睦共處，如今看來倒是朕多慮了。”

“既然皇后識大體，不若那些平凡女子般爭風吃醋，那朕這段時日不來鳳藻宮，皇后也不要有什麼怨言！”

“陛下開心就好！”眼瞼低垂，姜妗歡斂去了所有的情緒。

目送著燕無潯擁著蘇白芷離開，直至兩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口，她才恍若脫力了般坐在鳳座上，神色盡是倦怠和黯然。

“娘娘。”玉竹很是擔憂。

“都退下！”姜妗歡暗啞著聲音道，眼眶不覺泛紅。

五年的出生入死，浴血殺敵，換來的最終還是燕無潯的殘忍和變心！

燕無潯果然是說到做到，接連幾日都留宿毓秀宮。

宮裡的風向瞬間就變了。

但凡有點好的東西，宮人們都是緊著毓秀宮裡送，這吃穿用度，竟是比鳳藻宮這正宮還要好上一些。

姜妗歡不在意，宮裡伺候的人就更放肆了。

姜妗歡用完午膳沒一會，正在內殿小憩，殿外卻傳來嘈雜的聲音。

她起身出了內殿，剛走到正殿門口，就瞧見日日精心打理的凌霄花，連著花盆一起被砸在了地上，花枝折斷。

姜明殊一雙明眸，瞬間染上了戾氣，

“你們在做什麼？”

她目光犀利的看著蘇白芷，眼神冰冷的讓人不禁心中發寒。

蘇白芷臉色微變，卻又很快恢復了常色，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妹妹給姐姐請安！”

“本宮問你們在做什麼？”姜妗歡已到了蘇白芷的面前，不怒自威，讓她不禁有了些怯意。

“姐姐，我見你這宮裡的凌霄花開得極好，心中歡喜，想到若是能帶回去給陛下看看，也是極好的！姐姐向來關心陛下，事事為陛下著想，想來也不會捨不得這盆花！”

蘇白芷笑得溫婉，半點不見先前那囂張得意的模樣。

姜妗歡冷笑，

“貴妃倒是能說會道，但你搶這盆花時，可有問過本宮的意思？這是鳳藻宮，豈能由你放肆？”

姜妗歡渾身散發著迫人氣勢，久經沙場的鐵血肅殺之氣，根本就不是蘇白芷這種閨閣女子能承受得住的。

蘇白芷心頭一驚，嬌俏的小臉有些發白了，

“姐姐，一盆花而已！姐姐大度，想來不會為了此等小事惹陛下不悅，對嗎？”

姜妗歡目光微閃，這是要拿燕無潯來壓她？

這凌霄花是副將不遠萬里，從邊境帶回來，送給她大婚的賀禮！

就算燕無潯來了，也不能將這花從她手裡帶走。

思及此，姜妗歡臉色更冷，

“不問自取，是為竊！身為貴妃，以下犯上，違逆宮規，德行有虧，看來本宮是要好好教教你，如何守好本分！”

“皇后，你這話是何意？”蘇白芷不覺的後退了一步，戒備的看著她。

涼涼一笑，姜妗歡目光陡然變得犀利，

“來人，貴妃違逆宮規，杖責二十，即刻執行！”

第

04章 他們都比朕重要？

“你敢？”蘇白芷厲聲喝道，卻已是色厲內荏，沒有任何的威懾。

“有何不敢？本宮是皇后，鳳印在手，後宮之事皆由本宮做主。就算陛下來了，你今日的責罰也逃不掉。”

嗤笑一聲，姜妗歡漠然的睨了蘇白芷一眼。

蘇白芷被侍衛毫不客氣的按在了板凳上。

姜妗歡坐在鋪著白色狐裘的金絲楠木椅上，望著被杖責的蘇白芷，眼底盛滿了冷光。

她的凌霄花，豈是蘇白芷能染指的？

膽敢折了這花枝，她便敢折了蘇白芷的腿！

鳳藻宮的氛圍，陷入緊張詭異的靜謐之中。

“皇后，你在做什麼？”威嚴的聲音，打破了鳳藻宮的靜謐，燕無潯來了。

“陛下，陛下，快救救我們娘娘，我們娘娘快要被皇后娘娘打死了！”

猶如看到了救星，蘇白芷的宮女爬到燕無潯腳邊，神色悲慼。

燕無潯眼底閃過厭惡之色，挪步徑直朝姜妗歡走來。

“沒什麼，教教貴妃如何守好一個妃子的本分！”

早就料到燕無潯會出現，姜妗歡說的風輕雲淡，彷彿眼前那個血淋淋的蘇白芷不是她處置的一般。

目光掃向長凳上的蘇白芷，燕無潯的眼底是一片冷光。

她是該懲治懲治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姜妗歡心微冷，

“臣妾杖責了您的愛妃，陛下是心疼了？”

聽出了她話裡的嘲諷，燕無潯不由蹙眉，目光冷沉，

“芷兒是貴妃，不過是一盆花，何須如此大動干戈？”

姜妗歡手指驀的攥緊，無需過問，燕無潯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所以，他還是在忌憚她！

這鳳藻宮裡，又暗藏了他多少的暗衛來監視她？

她的副將都死了，將軍府也沒有兵權了，她還能對他有什麼威脅，讓他如此費盡心思？

姜妗歡的心沉了下去，

“對陛下而言，不過是一盆花，可是對臣妾而言，它是不可割捨的袍澤之情！任何人，都不可以染指它！”

燕無潯的臉徹底冷了下來，

“時至今日，你還忘不了他們，還忘不了那件事！是不是在你的心底，他們都比朕重要？是不是你都恨不得想殺了朕，為他們報仇？”

殺了他？姜妗歡的心微微發顫，眼底盡是倉惶。

若是其他人，她可能會毫不心軟的將士報仇！

可他是燕無潯啊！

左右為難的情緒，像拉鋸一般撕扯著姜妗歡的心，痛苦不已。

“若是可以，我寧願沒有上過戰場！”

姜妗歡苦澀的笑著，望著那盆凌霄花，眼底是濃郁的痛色。

燕無潯笑了，滿眼失望的看著起身要進大殿的姜妗歡，

“所以，你現在是後悔了？你為了他們，放棄了我？”

第

05章 避子湯

那一年，她說要上戰場，要為他拿下這錦繡萬里的河山！

現在，她卻說寧願沒有上戰場！

姜妗歡恍若未聞，徑直進了內殿。

燕無潯暴怒，

“都給朕滾回去！”

毓秀宮的人，趕緊的帶著蘇白芷離開了鳳藻宮。

當天，毓秀宮那邊就傳出了訊息，蘇白芷的腿以後會不良於行了。

深夜，姜妗歡已經就寢歇下了。

燕無潯卻一身酒氣的出現在了鳳藻宮的內殿。

“陛下……”

“退下！”瞪了眼玉竹，燕無潯徑直朝著姜妗歡的鳳榻走來。

“阿歡，我該拿你如何是好？”燕無潯輕輕的撫著姜妗歡的臉頰，眼底帶著些許的醉意，還有白日沒有的濃烈深情。

他的心底也是有些懊悔的，姜妗歡是他的皇后，他該信任她的。

功高震主又如何，他們是夫妻啊，夫妻一體！

可他是帝王，怎麼能承認自己錯殺了忠臣良將？

燕無潯俯身，急切的吻住姜妗歡的唇瓣。

他吻的深入而著迷，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姜妗歡的眼睫輕顫，她的雙手緊抓著被面。

內殿的氛圍變得曖昧旖旎，破碎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了出來，直至破曉方才靜了下去。

臨近早朝，燕無潯戀戀不捨的起身，親了親姜妗歡的額頭，才春風得意的出了鳳藻宮。

內殿一片寂靜，姜妗歡睜開雙眼，眼底一片清明，顯然是醒了許久。

望著頭頂的床幔，她的嘴角是一絲苦笑。

昨夜，她竟然沒有拒絕燕無潯，甚至還陪著他一起沉淪。

那些死去的將士，該有多失望？

他們是不是也恨她了

……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

滿臉喜悅的玉竹進了內殿，

“娘娘，剛剛陛下賜了好些的東西下來，說是要給娘娘您補身體的。奴婢已經讓小廚房那邊給您燉上了，您可得好好補補！”

“本宮要沐浴！”收斂思緒，姜妗歡蹙著眉，起身朝後殿御池走去。

玉竹樂不可支的緊跟了上去，沐浴的事，她早就讓宮人準備好了。

姜妗歡再回到內殿的時候，宮人已是將燉好的補湯端了上來。

“玉竹，將它換了。”

“娘娘，這可是補湯，喝了對您身體好。這樣，您身體好了，您才能更早的懷上龍嗣呢！”玉竹有些不明白姜妗歡的意思。

姜妗歡眉頭蹙的更深了，

“你悄悄找太醫，給本宮開一副避子湯。”

“避子湯？姜妗歡你想幹什麼？”暴怒的聲音在內殿門口響起，燕無潯怒不可遏的朝姜妗歡走了過來，眼底全是怒氣。

姜妗歡微怔，她沒想到，燕無潯會突然來了鳳藻宮，而且還將避子湯的事聽了進去。

“姜妗歡，你好大的膽子，竟然要喝避子湯！你就這麼不願意給朕生孩子？”

大手鉗著她的下頜，怒不可遏的燕無潯恨得不掐斷她的脖子。

他以為，經過昨夜，他們已經是重歸於好了。

他滿心歡喜，連早朝都是迫不及待的結束，就為了趕來看她，可沒想到竟然聽到她要喝避子湯！

連孩子都不願為他生，她心裡究竟還有沒有他？

第

06章 只會不得善終

“陛下該知，臣妾這後位沾著忠臣良將的鮮血，這至高榮耀、這榮華富貴，臣妾受之有愧！”

“臣妾是奢望著能與陛下長相廝守，白頭偕老，可這不該是建立在那些將士身上。臣妾良心不安，有愧將士，就算臣妾為陛下生下了孩子，也只會是不得善終！”

姜妗歡眼眶發紅，神色悲痛。

就算燕無潯掩蓋的再好，她還是知道，這京都的百姓都在戳著她和將軍府的脊樑骨在罵。

罵她為了後位，背信棄義，殺害忠良。

百姓罵的沒錯，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她活該被罵！

“不得善終！姜妗歡，你就是這麼詛咒朕的孩子？姜妗歡，你……”

燕無潯手高高揚起，又生生的停在了半空，最終無力落下。

“我也不想的……”姜妗歡低聲哽咽著，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下。

燕無潯從未見她哭過！

她是大將軍，她怎麼會哭？

燕無潯雙手驀的攥緊，眉頭也緊蹙了起來，

“你們聽好了，誰若是膽敢給皇后避子湯，朕便讓鳳藻宮上下全部填命！”

燕無潯幾乎是落荒而逃的離開了鳳藻宮。

而鳳藻宮上下宮人，都像是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個個虛脫的癱軟在地。

姜妗歡抬手，將眼前這碗早已冷透的補湯一飲而盡，一如當日在京郊別院的酒，當時喝下去的是滿心的歡愉和希冀，而現在是一腔的絕望和無奈。

燕無潯的話，不是對這些宮人說的，是對她說的。

這鳳藻宮上上下下的宮人，性命都拿捏在了她的手裡

……

鳳藻宮又成了往日冷冷清清的模樣，燕無潯自那日之後，又鮮少踏足這裡了。

“玉竹，還是沒有阿修的訊息嗎？”姜妗歡怔怔的望著天空，她打探瑾修的訊息有一個多月了。

瑾修是孤兒，自小長在將軍府，跟著姜妗歡姐弟二人一起習文練武。

後來姜妗歡去了戰場，瑾修也一直跟著，幾經出生入死，都是形影不離，陪伴左右，成了她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那晚別院聚會，瑾修沒有到。姜妗歡也慶幸他沒有到！

“娘娘，打聽了，將軍府那邊也沒有瑾修少爺的訊息！”玉竹搖搖頭。

“也罷。明日出巡，本宮看能不能回將軍府一趟！”

按大啟舊例，新皇大婚三月，要攜皇后出巡前往蓬山祭天，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內務府那邊，早早的就把姜妗歡出巡的華服送了過來。

天色微亮，姜妗歡被宮人簇擁著到了宮門口，一身明黃龍袍的燕無潯已坐在了龍輦上。

姜妗歡上了龍輦，坐在燕無潯身側。

這是多久，他們沒有這般肩並肩的坐在一起了。

姜妗歡眼瞼低垂，眼底一片黯然。

今日的華服，將姜妗歡襯得端莊大氣，眉宇間的英氣，讓她更多了些一國之母的威嚴。

燕無潯想過，姜妗歡成為皇后時，該是這樣子，讓萬民臣服。

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柔若無骨的小手，燕無潯的嘴角一抹笑意一閃而過。

儀仗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著蓬山方向而去。

臨近山腳，隊伍有些騷動。

“快，保護皇上、皇后！”

羅玄鐵甲軍將領連城的聲音響起，當即一支鐵甲軍，快速的將龍輦圍住。

姜妗歡和燕無潯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

“怎麼回事？”

“回陛下，前面突然躥出一夥人，意圖朝龍輦這邊攻來。”連城快速的回道。

“殺了狗皇帝，為將軍他們報仇！”

嘈雜的聲音，傳了過來，姜妗歡的臉色卻驟變。

她猛然起身出了龍輦，入眼便看到青衣錦袍的年輕男子，手持七星劍，正與連城打得不可開交。

“阿修！”顫抖著聲音，姜妗歡喊著瑾修。

第

07章 你是他們的大將軍

瑾修身體微怔，卻沒有停下的意思，反而進攻越來越猛了，到最後連城根本就無力招架。

瑾修持劍，向龍輦飛來，姜妗歡臉色已是有些發白。

她知道了瑾修的意圖，他竟然要殺燕無潯！

“不可以！”姜妗歡迅速抽過身邊侍衛的劍，閃身便是擋住瑾修的攻擊。

無論她多惱恨燕無潯，可在威脅到他性命安危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挺身而出的保護他，哪怕對方是瑾修。

何況，大啟的太平，還身系在燕無潯身上，他不能出事。

“阿修，你去哪了？”

瑾修收住劍，目光復雜的盯著持劍指向自己的姜妗歡，這個他跟著一起長大的女子。

終究，還是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模樣！

她的眼裡、心裡，只容得下一個燕無潯了。

他們這些並肩作戰的將士，在她那裡，已經什麼都不是。

“皇后娘娘！”聲音暗啞，盡是冷漠疏離。

“阿修，別這樣！”姜妗歡眼眶有些發紅，她很是不喜歡瑾修喚她皇后娘娘。

“我怎樣！成為皇后不是一直都是你的夢想嗎？如今做到了，為何不讓我喚？是內心有愧，還是覺著我配不上稱你一聲皇后？”

瑾修俊朗的臉龐，是一片冰霜，眼底的複雜之色，已是變成了嘲諷。

他沒想到，為了皇后之位，姜妗歡竟然向自己的將士揮起屠刀！

那些可都是陪著她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她怎麼忍心？怎麼狠得下心？

姜妗歡臉色更加慘白，瑾修明明沒說什麼，可她卻覺著每一個字都是在拷打著她！

“不是這樣的，阿修！”姜妗歡無力的說道。

“怎麼不是這樣？他們都死了，都死在了你刀下！”

“他們是跟你出生入死的兄弟，為你擋過刀，捱過劍，你怎麼就狠心下得去手？”

“你是他們的大將軍，大將軍！”

瑾修怒聲吼著，雙眼一片猩紅。

他的眼神，刺痛了姜妗歡的心，手裡的劍不覺滑落。

阿修在恨她！

是不是方厲他們，也恨著她？

姜妗歡失魂落魄，搖搖欲墜

……

“瑾修，朕倒是把你忘了！”燕無潯站在龍輦上，眼神犀利，居高臨下的看著瑾修，眼底的深意讓人難以捉摸。

“陛下，你這話是何意？”姜妗歡驀的回神，滿眼戒備的看著燕無潯。

難道他連阿修也不放過？

“將他們拿下！”燕無潯一聲令下。

這一次，出動的不是羅玄鐵甲軍，而是燕無潯的暗衛。

不消一會，瑾修等人悉數被拿下。

姜妗歡不可置信的看著燕無潯，今日難道還要再上演一遍別院的慘劇？

“陛下，你……”

“皇后，他們當眾行刺朕，乃亂臣賊子，朕自是要誅殺！”

燕無潯冷聲打斷姜妗歡的話，她想要說什麼，他很清楚。

無非就是為瑾修他們求情！

燕無潯是帝王，決不允許將意圖刺殺他的人放虎歸山！

尤其，這個人還是瑾修。

姜妗歡不知道，可同為男子的燕無潯看得清清楚楚，瑾修喜歡姜明殊。

霸道如他，又怎會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別的男子惦記？

“陛下，你當真就不能留有一點餘地？別院的血流的還不夠多嗎？是不是你連我都要一起殺了，才會安心？”

燕無潯怎麼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當著她的面，殺害他們？

他嫌她痛苦、愧疚的還不夠多嗎？

姜妗歡跪在地上，心一陣陣的絞痛，疼痛的讓她快要窒息絕望了。

第

08章 你根本不愛朕

“姜妗歡，他們要殺了朕！”

燕無潯怒視著姜妗歡，為了一個瑾修，她竟然會下跪求他。

登基多久了，她入宮多久了，他從未見過她會下跪，會求人，而眼前的這一幕就因為瑾修。

原來，在她的心底，瑾修比他重要，比他的性命都要重要！

“將他們關押起來，回京處置！”

燕無潯一聲令下後，甩袖坐回到龍輦裡。

當夜，隊伍在蓬山腳下紮營，只等天亮登山祭天。

深夜，連城匆匆來到了燕無潯的營帳外，

“陛下，末將有事稟報！”

燕無潯看了眼身側睡得正沉的姜妗歡，壓低聲音，

“何事？”

“陛下，白天拿下的那些逆臣賊子，逃走了！”

“逃了？”燕無潯眉頭微蹙，犀利的目光掃向了姜妗歡，眼底染上了怒氣。

連城是何等的能力，他的近衛軍統領，會看押不住一群逆賊？

唯有姜妗歡，這個曾經的大將軍，才能悄無聲息的避開巡邏衛隊和看押計程車兵，將人放走。

燕無潯臉色陰沉，

“你退下！”

營帳外沒有了動靜，他目光冰冷的審視著姜妗歡，

“姜妗歡，你好大的膽子，為了他們竟然敢違逆朕？”

“我絕不會讓別院的事情再次發生！”姜妗歡坐起身，目光直直的看著燕無潯。

燕無潯怒極反笑。

私自放走意圖行刺的賊子，視為同謀，是要株連九族的。

為了瑾修，她連將軍府的安危都不顧了！

燕無潯面若冰霜，望著姜妗歡的眼神帶著些瘋狂，

“姜妗歡，你根本就不愛朕是不是？你的心裡，裝著的是那個瑾修，對不對”

燕無潯的話如冰錐紮在姜妗歡心上，寒冰侵襲直至徹底凍結。

時至今日，燕無潯竟懷疑起她對他的心？

“燕無潯，隨便你吧，我累了……”姜妗歡極盡失望的看了眼燕無潯，起身朝營帳外走去。

燕無潯變了，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心懷天下的男人了。

他心裡皇權更重

……

距離祭天結束，過去了三天。

“娘娘，你最近胃口怎麼這般不好，要不要傳太醫瞧瞧？”玉竹看了看桌上被姜妗歡只動了幾筷子的晚膳，心底不由又有些擔憂了。

“姐姐，你這還在用晚膳呢？”一道尖酸的聲音響起，蘇白芷在嬤嬤的攙扶下，一瘸一拐走了進來。

姜妗歡審視著兀自坐下的蘇白芷，她來此做什麼？

“姐姐，我腿腳不便，就不行禮了。姐姐該不會又給我安一個不分尊卑的罪名吧？”蘇白芷眼含恨意，笑得虛偽。

姜妗歡語氣涼涼道，

“既然腿腳不便，那就在毓秀宮養著，何故要出來折騰？”

蘇白芷眼中劃過怒意，隨即又捂嘴輕笑，幸災樂禍道，

“姐姐，還有心情用膳？果然百姓罵的一點都沒錯！”

姜妗歡眉頭微蹙，

“你什麼意思？”

“姐姐難道不知，昨日陛下將你麾下將士的家眷悉數收押在監了！今天，那些被放走的亂臣賊子都前來投案自首了，不日他們都會被問斬！”

“姐姐，你這晚膳，還用得下嗎？”

看著姜妗歡臉色不斷變化，蘇白芷的心裡是從未有過的痛快。

“娘娘，您這是要去哪？”見姜妗歡突然起身朝著殿外走去，玉竹不由得擔憂了起來。

去哪？自然是要去找燕無潯！

將家眷收押！燕無潯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情？

他們都是無辜之人，有何罪過，他竟連他們都不放過！

姜妗歡是滿心怒火，更是濃濃的失望。

燕無潯，你當真要變成一個殘暴不仁的暴君嗎？

“給皇后娘娘請安！”

御書房外，崔興看著神色匆匆的姜妗歡，心裡頓覺不好。

“陛下呢？本宮要見陛下！”

看崔興有意攔住她的去路，姜妗歡臉上怒意更甚。

第

09章 燕無潯，我後悔了

“稟娘娘，陛下正在批閱奏摺，此刻怕是不便見娘娘。”崔興小心翼翼的回道，心底卻為難不已。

“呵，是批閱奏摺，還是在商討如何處置那些家眷，你真當本宮不知道？滾開！”

姜妗歡一腳便將崔興踹到了一邊，徑直踏進御書房，就見連城也在御書房內。

她的突然出現，是讓燕無潯和連城皆是一愣。

“崔興，你怎麼辦事的？”

燕無潯不能怪罪她，只能將怒氣轉到崔興身上。

“陛下，你覺著他能攔得住我？再且，陛下做了何事，竟要這般提防我？”

目光冷冽的盯著燕無潯，姜妗歡的聲音已然是帶著質問。

“皇后，你這話是何意？”燕無潯揣著明白裝糊塗。

“何意？臣妾說，陛下好大的威風，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陛下你這是要趕盡殺絕嗎？”

一想到燕無潯將他們關押了起來，還讓上下瞞著她，姜妗歡心裡的憤恨和失望就更加濃烈了。

滿目質疑的看著燕無潯，這還是那個滿腹抱負、憂國憂民的燕無潯？

是不是坐上了帝位，人都會變得冷血無情了？

那當初，她為何要將他推上帝位？

“朕，不會留任何的隱患！朕也要堵住滿朝文武的口！”

“隱患？陛下，最大的隱患不就是我嗎？那為何不將我也一併處置了？如此，陛下不是才真的高枕無憂了嗎？”姜妗歡滿眼的譏笑。

“皇后，你這是在逼朕嗎？”

自別院那晚開始，他與姜妗歡的每一次見面，都是在為此爭吵，他們曾經那濃烈的感情，都抵不過姜妗歡對那些將士的感情。

他已經在極力容忍著，可她卻沒有半點揭過的意思，甚至咄咄緊逼。

他是一國之君，在她的面前卻沒有丁點的威信。

“燕無潯，是你在逼我！你一次次揭開我心底的傷疤，一次次的加深我對他們的愧疚，你逼的我都喘不過氣了。”

“我只覺著，這雙手殷紅殷紅的，上面全是他們的鮮血。每每午夜夢迴，都見到他們在追問我為何那般狠心要了他們的性命？”

“現在，你又要我揹負那些老弱婦孺的性命，燕無潯，你真的是要逼死我嗎？”

姜妗歡嘶聲怒吼著，眼淚一顆顆滾落，連著身體也劇烈顫抖了起來，她已然失控了。

“不管你怎麼想，朕不會放過他們！”燕無潯憤然甩袖，不去看姜妗歡。

“燕無潯，我後悔了！”

當初，她就該聽孃親的話，安安分分的做一個大家閨秀，等到及笄了，找個本分人家嫁了才對，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煎熬，生不如死。

姜妗歡拭去了眼角的淚，深深的看了眼燕無潯，決絕轉身離去。

求不得，那就一起去。

燕無潯的心頓時一慌，直覺她這一轉身，從此他們再無情分可言了。

“阿歡……”

“陛下，陛下，八百里急報！”

崔興神色慌張的進了御書房，將燕無潯想要挽留的話，也徹底的打斷了。

“陛下，八百里急報，南原國突然發兵邊境，我大啟一日之內，已經連失五座城池！”

“怎麼會？”接過戰報，燕無潯俊眉緊鎖，眼底皆是怒色。

“城防將領是幹什麼吃的，五萬大軍而已，竟連破五座城池，這是要讓他們打到京都嗎？”

“召集武將，商討對策！”

第

010章 可毒得過他的誅心？

夜色闌珊。

南原國連破五城的訊息，也傳到姜妗歡耳中。

這一次，她再也不會像五年前那樣，義無反顧的出征。

她拿著一本書，呆坐在窗邊，腦海裡全是在盤算著如何救瑾修，救那些家眷。

突然，玉竹臉色煞白，衝進了內殿，

“娘娘，不好了，將軍府被抄了！”

姜妗歡手中的書，啪的落地

。不好的預感，躍上心頭。

“抄了，什麼意思？”

“丞相蘇察彈劾老將軍出賣軍情，致我大啟連失五座城池，證據鑿鑿，陛下已下令，將將軍府上下全部收押！”玉竹慌亂的陳述著，現在整個京都都知道了此事。

“不可能，父親不可能出賣軍情的！”猛然起身，姜妗歡朝著外殿走去，她要找燕無潯。

剛到大殿門口，蘇白芷卻神色得意的出現了，而她的身後還跟著一支侍衛隊。

“姐姐，你這是要去哪？”

這是來者不善？

姜妗歡滿臉寒意的看著她，

“你讓開！”

“看來你是知道你父親叛國的事了，這是要去找陛下求情嗎？”

“姜妗歡，你還是不要做無用功了！”

“況且，你自身都難保了，還想救將軍府？”蘇白芷嗤笑一聲，便遞給嬤嬤一個眼神。

“將鳳藻宮圍起來，誰都不許出去！”蘇嬤嬤一聲令下，侍衛隊便是迅速將宮人圍起。

見此情形，姜妗歡目光犀利的看著蘇白芷，

“蘇白芷，這是鳳藻宮，你是想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姜妗歡，罪臣之女，還當自己是皇后呢？本宮今夜可是奉旨前來處置你的！”

蘇白芷抬手，一份明黃的聖旨出現在了姜妗歡眼前。

姜妗歡滿目錯愕！

“姐姐是不信呢！不若看看這裡面寫的是什麼！”蘇白芷唇角微揚，笑得十分得意。

聖旨被攤開，是燕無潯的字跡，上面還蓋著玉璽的印跡。

看清裡面的內容，姜妗歡眼眶倏的通紅。

通敵叛國！謀權篡位！

她為燕無潯浴血殺敵五年，為他奉上帝位，到頭來他居然給她冠上通敵叛國、謀權篡位的罪名，這是何等的荒唐！

什麼通敵叛國，都是他燕無潯忌憚她功高震主，起了殺心罷了！

“我要見燕無潯！”姜妗歡滿眼痛色的將聖旨攥在手中，她要親口問問他，他的心到底是黑的還是紅的？

他們為他付出了這麼多，他怎麼就可以這般薄情寡義？

“將姜妗歡拿下！”

隨著蘇白芷的話音落下，侍衛蜂擁而上。

見姜妗歡意欲反抗，蘇白芷又得意道，

“姜妗歡，沒用的，你可是中了軟筋散，就是有天大本事，現在也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姜妗歡身體一怔，此時才覺渾身的不對勁，臉上頓時一片絕望。

又是軟筋散！

燕無潯又一次將軟筋散用到了她的身上。

那一次，她眼睜睜的看著麾下將士死，這一次，是她死！

砰的一聲，姜妗歡被侍衛扣在了地上。

“陛下口諭，賜姜妗歡鳩毒自裁！”蘇白芷冷眼睨著姜妗歡，身後的嬤嬤用銀盤託著瓷瓶走了上來。

“姜妗歡，你是自己喝，還是本宮讓人動手？”蘇白芷嘴角噙著得意的冷笑，將托盤上的瓷瓶拿了起來，遞到姜妗歡面前。

鳩毒！

姜妗歡痴痴地笑著，眼角已是有淚水溢位，燕無潯連怎麼死都幫她選擇好了！

鳩毒是毒，可毒得過他的誅心？

“小姐，你不能喝！陛下不可能這麼對你的！”玉竹驚恐的上前要奪過瓷瓶，卻被蘇白芷帶來的侍衛快速的制住。

姜妗歡的手微頓，黯然絕望的雙眼，有了些許的遲疑。

蘇白芷眼裡閃過冷光，睨了一眼嬤嬤，遞給她一個眼神。

當即嬤嬤便上前，

“皇后娘娘，既然你不願意喝，那奴婢就只有得罪了！”

拿起瓷瓶，嬤嬤掐著姜妗歡的下頜，便是要將鳩毒灌下去。

姜妗歡想要掙扎，卻被侍衛壓制得動彈不得。

鳩毒被盡數灌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