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龍是外公二哥家大孫子，小龍和他爸一樣做獸醫，外公自己做獸醫，這樣他們老一輩兄弟五個家裡出了三個獸醫。

做獸醫的拿工資的自然要比普通人強很多，比如我外公，他拿工資，生活就很滋潤，經常有人請客，比如人家小豬仔滿月要騸掉，幾個小時做完，除了正常手續費上交獸醫站，外公可以好好吃喝一頓！遇到客氣的還找人陪他，吃喝結束，一局麻將，回家都是半夜了！

小龍出師時候，外公已經退休了，在家呆幾天，去姨媽家待幾天，就是打麻將，沒其他愛好，外婆做好早飯，幹完家務菜園的活，都八九點了。在家門口放一張小桌子吃早飯。

小龍像是能掐會算，總能在外婆或者我家吃早飯時候路過，我們鄉下人看到有人經過，肯定要喊留下來吃早飯，因為是他老爹爹（自己爺爺最小的弟弟）家，自然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吃。

如果偶爾吃一兩次，也沒啥，他就當作自己家了，他去村裡做獸醫，我外婆和我們家是必經之路，就三天兩頭來吃早飯，我頗有微詞，就告訴外婆：怎麼老喊他吃早飯？他家鍋被馬踩了？

外婆也知道，小龍就是有意為之，可是她也不好說，就告訴我：總不能吃飯把頭埋在碗裡吧？

農村人譏笑小氣的人就說他家吃飯把頭埋在碗裡。意思不看來的人，視而不見，省下一頓飯！有句話話叫：牙齒長在外，專門吃外快！這用在小龍身上一點不為過！

別看小龍三天兩頭吃我們兩家的早飯，我們家還真的沒有人吃過一頓他們家的早飯或者午飯，一次都沒有。不知道有意為之，還是恰巧如此，小龍家住單莊，前後左右沒人住，這樣養雞鴨方便，也靠近一條土路，不過，他們家在土路和他們家房子之間種了一個竹園，這樣去他家必須繞過去。誰無緣無故繞過去特意等他叫吃早飯呢？

說他家小氣從我大舅媽開始的，傳代的。有一次，大哥下黃鱔籠子，恰巧走到小龍家門口，按理，你們家吃了我們家那麼多早飯，無論如何也該請大哥吃一頓早飯。我大舅媽說了一句話：小二子——鍋裡粥有吶？小龍弟弟回答：剛好盛了（liao）了！沒了！大舅媽來一句：小大子，你等下子，我給你下面吃！人不見動，繼續吃早飯。

我大哥回一句：不了，回家吃早飯不遲！那一家人繼續埋頭吃早飯！

1980年左右，這個堂大舅40歲生日，農村人有一次吃酒機會就想吃點好的，那時好久不見葷腥的。外婆說：小大子，你們姊妹幾個去大舅舅家吃酒，不會說什麼的！外婆想法很簡單：你父子兩三天兩頭來吃早飯，我自己幾個孫子吃你家一頓不為多吧？

大概一個小時後，外婆看我們氣鼓鼓地回來了，很納悶就問：這麼快都吃過了？她當然知道，按理，不會這麼快！

“吃個屁，一肚子氣”！大哥告訴外婆：我們才到他家豬圈那裡，還沒到門口，大舅媽就喊起來，我的乖呱。一大家子都來了！

大哥自尊心受到極大侮辱，才十二歲的他拉著我們一道原路返回，門都沒進，大舅一家沒有一個人追出來說一句客氣話！如今，過去四十多年，二外公去世，我們去了一次，其餘時間一次也沒再踏進大舅舅家一步。外婆心疼我們，氣惱大舅家人無情，小龍路過也不再喊他吃早飯，外公看不下去，還是喊他吃早飯！小龍依舊拿起碗筷就吃！

小龍對親友摳門一輩子了，還有三年退休了，前年，他老房子拆遷，想買個車庫住住，兩間車庫九萬錢不夠，還是從大舅那裡要來五萬塊錢。自己就一個丫頭，女婿很少上門，來了住哪裡呢？吃飯地方都是問題！

今年八月，我爸生日，小龍看見我，上來就是一句：喲，你們有錢了，現在都不認老大了！我不冷不熱回了一句：哪有啊！老大，你馬上拿四五千退休金，我還得上班苦錢，說我有錢眼睛太高，你問下你家老二！我和他經常聊天，你呢？他自覺無趣，走開了。

不是我市儈，真的看不起他，小龍弟弟二十三歲就成殘疾人，買了一間三層的街上樓房，還有二十幾萬存款。他還拿工資，還不如一個殘疾弟弟，到處牛逼哄哄的。和我大哥一模一樣，我大哥很懶，但是對親友不算小氣！

臉埋在碗裡，對親友摳門一輩子也沒存下錢，還不如我三外公家的二舅一個人！

三外公家的二舅，因為家裡窮娶不起老婆，後來領養妹妹家丫頭，照顧她吃飯穿衣上學初中畢業，讀不下去了回家，嫁人後，經常貼補丫頭。丫頭買房子又貼補了五萬，現在73歲了，存了二十多萬，坦言，等他老了，這錢花不完給丫頭還有照顧他的侄子平分！

二舅對我們家極好，我們家以前用的竹製品籃子篩子大扁，淘米羅，還有糞箕都是二舅送的，當然，每次二舅來玩，我們都會留下住幾天，找人陪他打幾場麻將再走，可是他很自覺，最多一兩晚就回家了！就現在還給我住在街上的父母送點吃的肉或者菜！

愛是雙向付出，臉埋在碗裡的人，不可能有朋友，親戚也會越來越遠的！

來自網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