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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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0

未知來源

小時候看《封神榜》，最喜歡看蘇妲己出場的片段，又愛又怕，傅藝偉把個蘇妲己刻畫得入木三分，對蘇妲己的瞭解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蘇妲己，無疑是中國歷史上的話題女性，她的美豔妖媚，她的狠毒與殘暴早已深入人心。在她身上有著太多叫人不寒而慄的標籤，諸如狐狸精，毒蠍心腸，妖媚惑主等等，沒有一樣是好的，總之，在歷史上，她是一位美豔卻又毒辣的蛇蠍女人。

然而歷史上真正的蘇妲己果真如此嗎？她真的如傳言那樣做下那麼多禍國殃民，殘害忠良之事？答案是否定的，我在前一篇寫妺喜的文章中已經說過，歷史是由勝利的男性書寫的，男人好面子，亡朝亡國這麼大的“功勞”不肯自己獨享，非得要女人與他一起分享。

那麼歷史上真正的蘇妲己又是怎樣的呢？今天我們就一同回到三千多年前的殷商帝國，回到那個被各種神話包裹的奴隸社會，撥開歷史的迷霧一起走近那個傳奇女子的身邊，看看她的真實面貌，瞭解她的喜怒哀樂。

在商代最後一位君王帝辛的朝堂之上，坐著一位年近六旬的男人，他體格強健，氣度不凡，但是面容看上去有些疲憊，眉頭微皺。因為在奏本里，又有諸侯叛亂，征伐東夷的戰爭也不順利。帝辛的眉頭擰得越來越緊，他的眼光離開了奏本，投向朝堂下跪著的王公大臣們，心頭突然有股無名火在竄起。

他明白，在他身下跪著的那些臣民，其實一個個都是心懷鬼胎的，看似對他忠誠不二，事實上又有幾個真正效忠他呢？那些陽奉陰違的把戲他早已看厭。自坐上這個王位以來，已二十餘載，他是多麼想好好幹一番事業啊，他想繼承先祖武丁的偉大舉措，把祖先的基業發揚光大，將大商帝國的版土擴大，再擴大，他要大殷王朝在他的手中走向鼎盛，要在這歷史長河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叫子孫後世代代仰視他。

自登基以來，他勵精圖治，苦心經營，雖然在他的帶領之下，取得了一些成就，但並沒有跟上自己預期的進度，他覺得太慢了。他很著急，一次次向他的王公大巨們灌輸他的夢想和理念，希望他們與他一條心，認真去貫徹他的綱領。然而，那些看似忠誠於他的臣民們卻一個個陽奉陰違，要麼貪生怕死，要麼只顧升官發財，要麼背地裡搞些小動作，暗自擴張自己的封地，沒有誰是真正為他大殷，也沒有人真正支援落實他的方針政策，叫他如何不難過？讓他另外感到難過的是，近年來，他明顯感覺到身體大不如從前，他知道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他好怕在有限的生命裡不能完成自己的偉業，他非常著急，他得加緊節奏了，要儘快征服東夷，多拿下一些部落，給子孫們多留下點基業。

想到這些，看著腳下那些耷拉著的腦袋，他的心情又莫名狂躁，近年來，他的脾氣是越來越難以控制了，他也知道不好，可是就是控制不住，或者說不想控制。臣民們越是不忠誠，越是不服他，他越是來勁，越是想用手中的權力讓他們一個個心悅誠服。

一個男人的尊嚴和執拗在心底無限升騰起來，他正準備發作，找個臣子出出氣，這時有人來報，說征服有蘇氏的戰爭取得了勝利，虜獲了大批奴隸和金銀財寶，其中有不少容貌出眾的女奴隸，希望他去過目。正想發作的帝辛心底又有了絲毫安慰，好多天沒有聽到這樣的好訊息了。若在以前，這些他是不屑去親自過目的，他早習慣了。可今天，他突然來了興趣，他需要親自去看看他的戰勝品來撫慰自己煩躁的心情。

帝辛走出了大殿，在殿外，果然陳列著無數戰利品，左邊是成堆的財寶，右邊是一大群奴隸，黑壓壓的，大約好幾百吧。他沒有興趣去過問數目，只是用餘光輕輕瞥了一眼。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一處，足足呆了兩分鐘，因為在那群奴隸中，他看到了一張特別的臉。那是一張他沒有見過的無比光彩的臉，他突然有種如沫春風之感，他很好奇，舉著步子，朝著那張臉走了過去。他以為那張臉會害怕，會躲避，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奴隸看到他是不驚恐的。然而那張臉並沒有，甚至迎著他的目光更高傲地抬起了頭，似乎自己不是一介階下囚，而是高高在上的勝利者，她的眼裡沒有淚，卻閃爍著如冰霜一般冷峻攝人的光芒。他的心被瞬間震撼住了。

從此，王的身邊多了一個她，她就是蘇妲己，有蘇氏俘虜過來的一介女奴隸。

此後的日子，帝辛對蘇妲己產生了深厚的興趣，比起戰爭帶來的成就感不同，妲己讓他有種別樣的滿足感。換上華美的宮服之後，她是那麼美豔動人，儀態萬方，如盛夏林間的一泓山泉，清心潤肺，消煩止渴。她機警聰明，善解人意，與她在一起，他有了種久違的輕鬆愉悅感。是他那麼多後宮佳麗從未給過他的感覺。

慢慢地，他忘了其他的女人，忘了她奴隸出身的身份，甚至忘了心底的宏偉大業，他現在只想要快樂。是啊，人生短短几十年，多麼難得。自己馳騁沙場也已幾十年了，真的太疲憊了，何不好好開始享受人生。

帝辛的心態慢慢變了，不願意再坐在那高高的朝堂之上面對那些虛偽的面孔，他只想和蘇妲己一起好好體驗真正的人生。他花費巨大財力物力人力，給自己和蘇妲己建造了一座華美的鹿臺，裡面堆滿了珍寶，建酒池肉林。他不再上朝，每日只和蘇妲己在皇宮飲酒作樂，縱情聲色犬馬之中。

可是畢竟是一國之君，國家大事豈是少得了的，很多時候，他們正玩得開心，總有那麼幾個不識時務的臣子進去打擾他，他無心聽，也不想看到那一張張虛偽的面孔。一看到，往日心底的怒火又再次升騰起來。

他在心底喊道：隨你們去折騰吧，老子不管了，老子只想快活幾年。然而，總有那麼幾個人很不識趣，想去勸諫他，甚至罵他荒淫無度，是昏君暴君。於是他又在心裡懟了回去：江山是老子的，老子想要咋樣就咋樣，你們管得著？

煩躁之餘，他越來越殘暴，賭氣殺死了自己的叔叔比干，還挖出他的心；將另一個叔父箕子貶為奴隸；殺死不識時務的皇后；逼走自己的長兄微子啟；還將三公中的九侯、鄂侯處死，處以醢弄和脯刑。最後，大臣祖伊又冒死勸諫，這次，他沒有殺他，他累了，只道：我是有天命的人，何必擔心？

俗話說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一系列暴行之下豈能長久？很快，帝辛便要為自己的墮落和殘暴埋單。

就在帝辛怠於朝政縱情享樂之時，有一個諸侯國卻在無聲無息地快速崛起，那就是周。

改朝換代是順理成章的事了，當武周的軍隊湧進朝歌之時，帝辛的大部分軍隊尚在回朝救援的路上，僅有的護衛軍一擊即潰，他只得臨時將俘虜的奴隸組建起來去抵抗武周，然而，那些不堪壓迫的奴隸軍卻臨陣倒戈……帝辛在絕望中登上鹿臺，在那一堆寶物之中點火自焚，一代帝王就這樣轟然倒下了。當然，那個被人罵了幾千年的女子，他的寵妃蘇妲己，在他死前就被人一刀砍下了美麗的頭顱。

故事就此結束。

看到這裡，也許看官們會說，不是說寫蘇妲己的嗎？怎麼說的全是帝辛，這有蘇妲己什麼事啊。是的，這麼認為就對了，在那段叫人唏噓的歷史中確實沒有蘇妲己什麼事，她只是一介女流，一個手無寸鐵的奴隸，她只是帝辛的戰勝品和娛樂品。她能左右剛愎自用好武神勇的商紂王嗎？也許她的一些枕頭風起到過某些作用，但若是將一個王朝的滅亡都歸罪到一個女子身上，是否太過有失公允？

綜合看來，商朝的覆滅，分明就是內外各種矛盾激化的結果，是歷史大浪向前滾湧的必然趨勢，不要說一個女流蘇妲己，即便是帝辛，也遠遠不應該承擔所有的責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