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在離鄉讀書的那些日子，週末被寂寞佔據得滿滿的心常常流連在夜場電影裡。夜場電影的主題是經典名片和愛情片。某個週末，我在《魂斷藍橋》裡第一次看到了她，頓時被擊中，驚豔的美啊。她的那張臉完美得沒有瑕疵，藍色的眼睛盪漾著波光，她笑的時候，整個畫面都染著一層光輝，她仰起頭來看著相愛的那個男人時，她的眼神她的上揚的嘴角及她微微上翹的可愛鼻子都透出愛的光芒。這美麗的女人迅速將我的情感拉進那段愛情故事裡，跟著起起伏伏，跟著甜蜜，隨著故事的悲慘結局陷入悲傷。費雯麗演出了一個女子在亂世中的愛情悲劇，她那驚世之美的容顏緊隨著《友誼地久天長》的旋律被我牢牢記住。

費雯麗主演的另一部經典《亂世佳人》我很久以後才看到。我的記憶已經把她在《魂斷藍橋》裡的美豔定格在的黑白背景裡，雖然《亂世佳人》的表演較之《魂斷藍橋》難度大得多，觀賞性強得多，可是我仍然喜歡的是那黑白片中的美人。也許是天妒紅顏，但凡美麗的東西都易碎，費雯麗在拍了多部影片之後，患上了燥鬱症和肺結核，這些疾病一直困擾著她，直到她走到生命最後一刻。值得慶幸的是，上天讓她的美貌得到呵護，她身邊一直有愛她的人相陪伴。

那黑白膠片已經太舊，仍固執地將完美的畫面存在我的記憶中，宛若我溼漉漉的青春，蒼白到沒有色彩，寂寞到只有背影。那是黑與白的剪影中的日子。

五

鄧麗君是屬於舞臺和觀眾的。她的情人是歌唱，唱不盡那千般愛，萬般情，唱不完愛的千種風情，她的歌聲鑽進三十年前的小姑娘的心中，就再也走不出來了。我被她的歌聲吸引了三十年，我在那或愛或怨或悲或喜或憂傷或痴迷的情境中停留了三十年，還是沒有明白什麼是愛。鄧麗君最終也沒有，我想。

鄧麗君的聲線很特別，極其容易讓人聽著聽著就陷入其中，並將你內心情感帶出來，恍惚不覺。她的聲音時常讓我流淚。“女郎，你為什麼獨自徘徊在海灘？女郎，難道不怕大海就要起風浪？……”《海韻》是一幅孤獨的女郎在大海邊行走美麗影象，女郎內心卻無比堅定；《黃昏》《夜霧》是一個痴情女子對戀人的呼喚；更有《千言萬語》《雲河》這類早期純情歌曲。當歌聲與情感合二為一的時候，歌聲的魅力便無法阻擋，鄧麗君說她就是用情感在唱歌，她的歌聲因此能打動無數人的心扉。日本歌迷對鄧麗君愛稱是：亞細亞的歌姬（此處姬指公主）。

她原本是可以嫁入豪門，一心一意的做少奶奶，過著清閒安逸的生活，可是對方的家庭要她放棄唱歌，放棄所有拋頭露面的場合，為了對歌唱的愛，她離開了初戀情人；再一次愛戀的人不幸遭遇飛機失事；6次戀情，均已傷心告終，再後來她的感情中似乎就有了遊戲的成份。來來去去的這些情，都被鄧麗君融入了歌聲中，以至於她唱到眉頭深鎖、唱到淚流滿面，唱到情難自禁。無法知道她在懷念過去的哪一段情，哪一個人，可是你可以確知，她在歌曲中看到了過去，不能忘懷。

時光永遠停駐在她即將青春不再的那一刻。她成了人們心中永遠的“天國情人。”歌聲成絕響。我寧願相信，這個美麗的女子不願面對自己即將老去的容顏，毅然以生命向青春訣別，她以死殉青春，以死殉美麗。無論鄧麗君怎麼在舞臺上風光，我始終認為她的內心是孤獨而憂鬱的，這份孤獨和憂鬱一直貫穿在她的歌聲中，如同曾經看過的一段文字：孤獨的中國女兒，鄧麗君。她名氣太盛，可心始終找不到歸屬感，最後時刻，始終在艱難而痛切的呼喊——“媽媽”。

這三十年，聽這歌聲悄然將韶華流去，空負瞭如許流年。仍舊喜歡，任憑心境如何荒涼，還是要將鄧麗君的歌聲珍藏

。

風華絕代，似水流年，紅顏彈指隕，剎那成永恆；檢視記憶，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攫取過去的片段，那分明是一首青春的輓歌，歌聲因她們的存在而極其柔美、纏綿、哀婉。

僅以此文憑弔記憶中的女人們，憑弔那些恆久的青春歲月，如同被風乾的花，永遠開放在我青春的日記裡，即使失去了鮮亮和滋潤，仍然開放著，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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