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蛋炒飯、拿掃把掃地、泡浴桶……如今仙俠劇的設定既少點“仙”又缺點“俠”。7月24日，“沉香如屑土狗文學”登上熱搜，本應注重“仙”的仙俠劇，卻拿過時的土味言情橋段和狗血情節當作吸引觀眾的賣點。

由於仙俠題材影視劇眾多，2022年被戲稱為“仙俠101”，但近期上映的作品一部不如一部，《沉香如屑》更被吐槽“一部劇看完所有仙俠劇的糟粕”。當俠字已然無存，仙氣也逐漸被吹散，最後只能靠“土”出圈，是“仙俠”們的悲哀。

難盡的套路

日前，由楊紫、成毅主演的仙俠劇《沉香如屑》上線，劇情尷尬、特效粗糙、表演敷衍，令不少此前對該劇抱有期待的觀眾感到失望。

《沉香如屑》改編自蘇寞的同名小說，主要講述了六界帝君應淵（成毅 飾）與菡萏仙子顏淡（楊紫 飾）在相知相識中逐漸解開以往的誤會，最終攜手維護人間正道、共同守護天下蒼生的故事。

看故事簡介，已經嗅到了此前一系列仙俠劇的老配方老味道，頭幾集的觀劇體驗，有一種誤闖仙俠“世界之窗”主題公園的感受。楊紫飾演的女主角顏淡上來便一身白衣、滿腔怨氣地跳“誅仙台”，復現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高潮。下一秒，劇情又轉到500年前，楊紫披上彩衣，成為嬌憨活潑的仙侍，和高冷男主鬥嘴耍潑，恍然間以為是在看《香蜜沉沉燼如霜》。

仙俠劇之於暑期檔，正如愛情電影之於情人節檔、七夕檔，即便拍得再名不副實，總有剛需人群會情不自禁地點開。也許要歸功於大資料演算法的成功應用，《沉香如屑》開播以來，已連續多日成為燈塔全網正片播放市佔率第一，但似曾相識的情節和拼湊感，讓人像在看微博上一度盛行的引流小說，或是不求質量只看數量的“衝量文”。up主“降b_大調”認為，“這部劇就是差不多的團隊用差不多的演員，拼湊出來的差不多的爛梗古偶。”

當仙俠成了“土味”的代名詞，本應超脫世俗的神仙，也講究起品階和出身，低品階的神仙還要受高品階神仙的欺負。《沉香如屑》裡，尖酸刻薄的掌事螢燈仙子可謂掌握了抖音流量密碼，一面縱然暴露智商，也不忘變著法對女主姐妹施加陷害；一面又抓住女主姐妹強弱有別的嫌隙瘋狂挑撥，一定要黑化一個才罷休。

做著宮鬥劇裡尊卑逆襲的文章，《沉香如屑》也不忘霸道總裁愛上傻白甜的套路。女主姐姐芷昔被挖苦品階太低不配瞻仰應淵帝君，品階更低的女主顏淡，卻可以公然指著帝君的鼻子開罵，還毫無顧忌地往對方茶裡下瀉藥。不同流行套路的簡單挪用，已經顧不上自相矛盾的天條，在保證土味、狗血爽點前提下，其他元素好像只是隨機填充。女主用偷衣服的方式捉弄男主、神仙生病要烤火盆等行為堪稱迷惑，甚至神仙們工作餓了，還會偷吃蛋炒飯，只不過強調這蛋是“仙雞”下的。

想象力匱乏

粗製濫造的仙俠劇，除了開播時熱鬧一時，很快就淪為b站影視區up主的吐槽素材。近年來仙俠劇作品眾多，評分卻一路降級，從8。4分的《宸汐緣》，7。8分的《香蜜沉沉燼如霜》，7。4分的《琉璃》，到近年來5。3分的《千古玦塵》，3。9分的《鏡·雙城》，5。8分的《與君初相識·恰似故人歸》。《沉香如屑》尚未開分，從目前的品相來看，大機率也是不及格。

奇怪的是，儘管這些仙俠劇都有類似套路和設定，卻各有不同的世界觀和神仙體系。每換一部劇，就換一個上神、帝君去統管三界，打敗不同的邪神、魔尊，名稱幾乎都來自生造。無論是傳統神話中的記載，還是《西遊記》等神魔小說建構的神仙體系，通通擱置一旁。另起爐灶地構建仙俠世界，能省去大量查詢資料和考證的功夫，毋寧說是一種偷懶行為，但對這些仙俠劇所打的“展示中國傳統文化”旗號來說，卻是背道而馳，更會誤導海外觀眾對中國神話的認識。

知乎網友“林菲愛美麗”看到顏淡失手打碎了帝君最愛的玉帶，只是被罰將其修補好時，禁不住想起《西遊記》裡，沙和尚打碎琉璃盞時，就被貶入凡間，還要受飛劍穿身之苦。劇中出現了火德星君，她特地去查了相關資料發現，民間傳說中更多把他當作灶神奉祀，而不是在劇中被當作“戰神”一樣的存在。“我不關心《沉香如屑》的劇情、演員顏值，最有意見的是它把中國神話裡的天庭搞得毫無章法、一團漿糊。”

如果說現實題材最大的問題是空洞懸浮，那麼仙俠劇最大的問題是想象力匱乏。整部劇的美術、特效充滿了網遊風，神話傳說裡的“鯤”出現時，竟是一條長著鹿角的鯨魚，美得廉價而土味，也許在設計時，和創造這些神仙名字時一樣偷懶。神仙駐顏有術，給了年輕演員飾演“上神”“大仙”的機會，但男女主角活了幾百甚至幾萬歲，行為、脾氣卻比外表年紀更為幼稚。

同濟大學電影研究所所長楊曉林曾談到，大多數60後、70後作家傾向於寫現實題材，而80後、90後傾向於寫網路小說，尤其是奇幻文學。很多年輕人在開始寫作時還沒進入社會，人生體驗不夠，奇幻題材的天馬行空彌補了這方面的不足。

《沉香如屑》中對神仙性情和行為的想象，也許帶有當下青少年校園生活的影射，但任何創作都需要現實主義精神，過於單薄幼稚的人物，實在支撐不起動輒三界第一、揹負天下蒼生安危的設定。既然要用到年輕演員美麗的臉，又無法想象幾萬年的神仙怎麼活，至少，在年歲數字上，請稍微正常一點。

欄目主編：施晨露

文字編輯：施晨露

本文作者：鍾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