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軍驚夜圍—美軍眼中的砥平裡之戰（上）

詹姆斯·迪茨（James Dietz ）關於砥平裡戰鬥的油畫，名字就叫《第一次勝利》（First Victory）

2月14日入夜之後，訊號彈再次在砥平裡外圍升了起來。美軍陣地首先遭到了猛烈的炮擊，這應該是志願軍大舉進攻的前奏。儘管美軍的大部分工事都用木材和沙袋加固了頂蓋，但被炮彈直接命中仍然能造成傷亡。當天午夜時分，中國軍隊向A連發起攻擊，接下來攻勢蔓延到了友鄰的C連和法國營第1連的陣地。不久之後，整個砥平裡陣地都遭到了志願軍的猛攻，激戰之中美軍的傷亡在不斷攀升，而且被包圍的部隊根本得不到援兵。激戰正酣之際，1架C-47飛臨砥平裡上空投下照明彈，為美軍炮兵指示攻擊目標。舍伍德下士的機槍再次被擊毀，他又一次受了傷，這一次是致命傷。

在砥平裡東南的E連遭到志願軍反覆攻擊，前赴後繼的中國士兵的遺體在鐵絲網上甚至形成了一座“屍橋”。到1點30的時候，這些遺體已經擋住了美軍機槍的射界，美軍士兵不得不用鉤子把屍體勾下來。

接下來，中國士兵從506高地上向K連陣地發起正面突擊，並且沖垮了I連陣地。L連連長切斯特·傑克遜上尉組織一部發起反擊，在M連的機槍和迫擊炮火力掩護下，才奪回了陣地。G連麥吉排佔據的高地也爆發了激戰，中國士兵試圖透過397高地向3排陣地進攻，有2個班成功地突破了第1排陣地。志願軍控制了第1排左側的陣地，他們用機槍猛烈掃射第3排陣地。麥吉中尉向第1排陣地大喊“有人嗎？”，他沒有得到回答，排右翼陣地冒出來4箇中國人，手榴彈炸斷了電話線。麥吉向高地下看去，發現已經有中國士兵從幹河床向上爬。激戰中第3排損失嚴重，排長麥吉不得不請求援兵，因為電話線已經斷了，他只能派個士兵去連部求援。兵力捉襟見肘的連長希思中尉也沒有辦法，只能向炮兵營求援。最後希思中尉帶著15名炮兵馳援第3排陣地，結果剛爬到半山腰就被1發迫擊炮彈炸死1人，炸傷1人。剩下的美軍士兵扭頭向山下跑，希思中尉好不容易才把他們又抓了回來。可這個時候山頭上的槍聲越發激烈，剛到山腳下的美軍士兵又跑散了，希思中尉大怒，揪住幾個士兵：“他媽的，回到山上去，不管怎麼樣，你們要麼死在這，要麼死在山上”

中國軍隊的機槍曳光彈像紅色的水柱一樣在山頭蔓延，暗夜中戰場上光線忽明忽暗，就像有人在開關路燈似的。希思中尉的大喊大叫驚動了埃裡奇上尉，他從陣地上、隱蔽所里拉出來十幾個士兵，向第1排左翼陣地進發。在反擊的路上，埃裡奇發現山坡上的。30口徑機槍不響了，3名機槍手都被打死。他讓另外3名士兵繼續操縱這挺機槍，又將剩下的人部署在山脊上。埃裡奇重新檢查了這挺機槍，沒有被打壞，但是沒子彈了。他自己把機槍扛了下去，又帶回來1挺。50口徑機槍以及一箱子彈。接下來埃裡奇繼續沿著山脊前進，想看看戰況究竟如何。

埃裡奇靠近第1排陣地的時候，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響，他在山頂附近的一個墳頭旁邊藏身。埃裡奇懷疑那邊是幾個中國人，他雖然看不到對方，但是能聽到低沉的聲音，有點像貓頭鷹的叫聲。埃裡奇感覺那幾個人可能是在給自己的戰友發訊號，過了一會他又聽到一陣爬行的聲音。埃裡奇抬起身子，迎面突然看到一箇中國士兵，他正在盯著墳頭。埃裡奇拔出卡賓槍，一槍就擊中了對方的胸口，接著他又打中了身後那個中國士兵的頭部。然而緊接著第三個中國人扔出一枚長柄手榴彈，彈片擊中了埃裡奇的肩膀。他覺得自己胳膊受到了重擊，就勢滾下了山坡。

在當晚10點之後，希思中尉的陣地就因為第1排陣地失守而開始瓦解。儘管砥平裡各處陣地都在爆發戰鬥，但是中國人的主攻方向似乎就是針對G連。該連主要在兩個方向遭到中國人的猛攻。其中一個方向是從397高地到第3排中央陣地。另外一個方向就是從小河床的射擊死角向第3排和第1排陣地結合部的山窩進攻。入夜之後，中國人佔據了這個山窩，並且有足夠的時間構築工事，防備美軍的反擊。

為了奪回丟掉的陣地，G連連長希思中尉調動了可以動用的所有火器，連屬迫擊炮、H連配屬的81毫米迫擊炮以及團屬中迫擊炮。第37野戰炮兵營也在向G連以南1500碼的志願軍集結地域397高地猛烈轟擊。中國人的迫擊炮彈落在高地北側的B連155毫米炮兵陣地內。每隔一段時間，美軍飛機就會前來空投照明彈，掛在三具降落傘下邊的照明彈在B連上空盤旋，一般能夠持續照明30秒以上。中國人的機槍也藉此機會向B連陣地射擊。

在山頭上中美兩國步兵用輕武器、手榴彈和炸藥短兵相接，中國士兵寸土必爭，在戰鬥中G連和B連士兵多有傷亡。受傷計程車兵紛紛滾下山坡，聚集在連指揮所的帳篷中，然後再步行前往砥平裡的團包紮所。希思中尉意識到中國人佔據了第1排和第3排側翼陣地，率領從炮兵營那裡拼湊計程車兵發動了一次反擊，但是最終未能成功，因為這些士兵大都沒有一線戰鬥經驗，或者本就是些意志薄弱的怯戰分子。連續三次反擊失敗之後，希思中尉跑去炮兵營營部，希望能蒐羅更多的人，再組織一次反擊，他一邊跑一邊焦急地大喊“這個山頭要是奪不回來咱們就完蛋了！”

那邊希思中尉在想盡辦法蒐羅散兵遊勇組織反擊，這邊麥吉的第3排在志願軍的猛攻之下漸漸落入下風。志願軍把機槍架在第1排的陣地上向3排猛掃。第3排士兵伊蒙左眼被擊中，鮮血噴湧而出，他驚恐地大喊“我臉上中彈了！我臉上中彈了！快把我送下去”。麥吉一邊安慰他，讓他躺下，一邊說“我現在不能讓你下去”。他喊來醫護兵，給伊蒙包紮傷口。麥吉希望伊蒙能繼續留在陣地上戰鬥，但後者說他的眼睛受傷，已經看不清目標了，兵力不敷使用的麥吉仍不能把伊蒙撤下去，而是讓他留在陣地上給槍支裝彈。

這個時候第3排的火力支柱是部署在陣地中央的機槍。沿著山嘴向G連陣地逼近的中國士兵被這挺機槍所阻擋。午夜之後不久，2名中國士兵滲透到機槍陣地側翼扔了兩枚手榴彈，炸燬了機槍，機槍手奧特森下士不知所蹤。麥吉中尉聽不到機槍的聲音，就問副排長克魯茲上士機槍怎麼了。克魯茲回答機槍已經完蛋了，中國人正在從陣地的缺口裡滲透進來。麥吉馬上抓起電話命令班長本內特抽幾個人填補陣地缺口。又派了個傳令兵約翰·馬丁（John Martin）去向希思中尉要求補給武器彈藥。希思則向營長愛德華茲上校求援，後者馬上從F連擔任預備隊的一個排裡抽調了一個班增援G連。

這個班還在前來增援的路上時，本內特就已經堵住了防線上的缺口，隨即和攻上來的志願軍陷入混戰。戰鬥中本內特的手被炸掉了一部分，肩膀也被子彈擊中，過了一會他的頭部又被彈片擊中。自此之後麥吉中尉和本內特所部失去了聯絡。凌晨2點左右，F連派來的一個班在肯尼思·G·凱利（ Kenneth G。 Kelly）中士的率領下抵達G連，他們的任務是奪回G連丟掉的陣地，特別是兩個排之間的結合部。副排長克魯茲率領這個班向西進擊，前進了沒多久就和中國人交上了火。結果10分鐘之內這個班計程車兵就非死即傷。克魯茲上士在打死2箇中國士兵之後死裡逃生，他向麥吉中尉報告了戰況“中尉，我們必須擋住他們”。

中國軍隊的進攻勢頭絲毫沒有衰減，在當天凌晨2-3點之間，第2排被迫從第3排右翼位於稻田中的陣地裡撤退，從而和第3排脫離了接觸，更要命的是第2排的那挺機槍也沒法繼續為友軍提供火力支援了。

在佔領了G連部分陣地之後，志願軍立即向美軍縱深轉移火力，G連第4排排長卡爾·F·哈伯曼（Carl F。 Haberman）中尉被迫把迫擊炮陣地向後轉移了100碼。然後他也開始主動蒐羅兵力以投入反擊。他闖進一座擠滿了炮兵營士兵的帳篷“他媽的，帳篷可不防彈”。他連拉帶拽的拉出五六個士兵，但真到了山腳下，沒有一個人跟著他上山。

凌晨2點到3點之間，G連所有的陣地都丟了。施密特上士率領第1排殘部從G連西側陣地退了下來。麥吉中尉和克魯茲上士也在機槍出現故障之後決定撤退，他們把剩下的手榴彈集中在一起扔了出去，然後開始撤退，這個時候整個第3排就只剩下6個人了。至此，到凌晨3點為止，G連原有陣地全部丟失。

G連連長希思中尉向營長愛德華茲報告陣地丟失的情況。G連陣地的丟失等於在砥平里美軍防線上打開了一個缺口，情況非常危急。愛德華茲上校決定抽調兵力發動反擊。他從營預備隊抽調了F連支援排（欠一個班，在此前支援G連的戰鬥中已全部傷亡）增援G連。同時愛德華茲還向團長弗里曼求援。弗里曼上校此時手裡的預備隊也不太多，只有1個遊騎兵連，但因為第3營的陣地也遭到志願軍猛攻，所以弗里曼並不太願意把所有預備隊都投入到第2營那裡，他只批准抽調遊騎兵連的1個排和1輛坦克前去增援。由於G連所剩兵力不多，愛德華茲上校排營參謀羅伯特·寇蒂斯（Robert Curtis）帶領2個排反擊。

寇蒂斯中尉率領F連的一個排和遊騎兵一個排在3點30分抵達G連所在位置。本來的計劃是由寇蒂斯中尉指揮這兩個排發起反擊，但是遊騎兵排的排長卻節外生枝，他指出自己作為團預備隊的一部分，只執行團長下達的命令。寇蒂斯立即向第2營營長愛德華茲上校彙報，後者的解決方案是派一個軍銜更高的軍官負責指揮。大約15分鐘之後，第2營參謀約翰·H·拉姆斯伯格（John H。 Ramsburg）上尉離開營部，他在一輛翻倒的四聯高射炮半履帶車旁邊遇到了寇蒂斯。寇蒂斯中尉彙報說遊騎兵排排長拒絕參加反擊，拒絕接受除團長之外任何人的命令。拉姆斯伯格到希思中尉的指揮所給愛德華茲上校打了個電話，報告自己和援兵都已經抵達了指定位置。接下來拉姆斯伯格和遊騎兵排排長溝通了一番，確立了自己的指揮權。

拉姆斯伯格上尉手下的部隊包括遊騎兵排36人，F連一個排28人，G連的六七個迫擊炮手，2名機槍手以及另外四五個步兵。由於G連的通訊裝置幾乎全都損失了，拉姆斯伯格讓寇蒂斯派人回到砥平裡去找幾部電臺，然後命令麥吉中尉把迫擊炮陣地向前移動。拉姆斯伯格的計劃是先以迫擊炮集中火力轟擊，然後以2挺機槍超越射擊，遊騎兵排在右翼，目標是G連1排原陣地，F連那個排的目標是G連3排原陣地。

拉姆斯伯格命令迫擊炮實施5分鐘的火力準備，但G連的迫擊炮手提出質疑，手頭的炮彈撐不了這麼久。兩三分鐘之後，拉姆斯伯格示意機槍開始射擊，但是很快就把中國人的迫擊炮彈給招來了，炮擊造成了至少6人受傷，其中包括F連的那個排長。美軍的機槍因此被迫停止射擊，誰知道遊騎兵的那個排長以為是迫擊炮彈藥不足，也向迫擊炮手大喊停止射擊。拉姆斯伯格上尉非常生氣，他決定把這個排長踢出戰場，命令他組織人手把傷員送下去。機槍和迫擊炮重新開始射擊，拉姆斯伯格發出訊號“進攻”。

美軍士兵爬出工事，一邊開槍一邊穿過齊膝深的積雪。拉姆斯伯格上尉在進攻隊形的中央指揮戰鬥，右翼的遊騎兵速度很快，看上去似乎一切順利。中國人的迫擊炮彈和手榴彈在山坡上零星爆炸。這時候法軍陣地那邊居然也有人用自動步槍和輕機槍向美軍射擊，搞得拉姆斯伯格上尉都糊塗了，分不清是法國人看錯了目標還是中國人已經奪取了那片陣地，幾分鐘之內就有數名遊騎兵士兵負傷。

在反擊開始之前，寇蒂斯中尉就曾經分別和三輛負責支援的坦克通報了作戰計劃，並且告訴他們沒有命令不得射擊。結果這三輛坦克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到法軍陣地在射擊，以為被他們打的遊騎兵是中國人，居然不顧寇蒂斯的命令，擅自開火。拉姆斯伯格上尉氣得大喊大叫，寇蒂斯中尉跑下山告訴坦克手他們打的是自己人。這一輪烏龍不但造成了遊騎兵排大約三分之一的人傷亡，更是造成反擊部隊的混亂。

戰鬥中一枚手榴彈在拉姆斯伯格上尉附近爆炸，他的腳被炸傷。拉姆斯伯格坐下來脫下手套檢查傷勢，這時希思中尉趕過來，建議暫時接管指揮權，然後他拿走了拉姆斯伯格的步話機，繼續向山頭走去。休息了幾分鐘之後，拉姆斯伯格也站起來向山頭走去。他看到幾碼之外有個士兵正在拖著另外一個人的腿向山下走，拉姆斯伯格走上去問“這個人是誰”，對方回答“希思中尉，他胸口中彈了”。希思中尉爬到山頂的時候，迎面撞上了中國士兵，他本來要把卡賓槍取下來，但卻被步話機卡住，結果當胸捱了一槍。大約在同一時刻，遊騎兵排的指揮官在戰鬥中陣亡。美軍的反擊並未取得預期的效果。受了傷的美軍士兵三兩成群的從山頭上退下來，拉姆斯伯格攔不住他們，也只得跟著退了下來。

F連28名士兵22人負傷，1人失蹤，只有5人沒有受傷，遊騎兵排的傷亡同樣慘重。拉姆斯伯格上尉向愛德華茲報告反擊失敗的情況，而後者則決定動用僅有的預備隊，也就是遊騎兵連剩下的部隊，投入到戰鬥中來恢復丟失的陣地。所以愛德華茲告訴拉姆斯伯格堅持下去，援兵就在路上。但是此時拉姆斯伯格已經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中國人的槍聲一陣緊似一陣，他只得命令殘部撤退到緊鄰鐵路南側的山脊上。寇蒂斯只能帶著F連僅剩的5個人撤到山腳下，加上路上收攏的15個人，在155毫米榴彈炮前方形成了脆弱的最後一道防線。

埃裡奇上尉命令把那輛之前翻倒在路溝裡的M17四聯裝高射機槍半履帶車投入戰鬥。此前在美軍反擊的時候，埃裡奇上尉找來一輛坦克把這輛M17拉了上來。半個小時以後，埃裡奇上尉剛剛把高射機槍準備就緒，拉姆斯伯格就退了下來。他告訴埃裡奇，向山頭上狠狠打，那已經沒有美國士兵了。於是隨著清晨的第一道曙光在東方出現，附近的美軍士兵都能看到埃裡奇上尉操縱的四聯裝高射機槍的槍口噴吐著火舌與熱浪。

在朝鮮戰爭中四聯裝高射機槍給志願軍造成了很大的傷亡

而在志願軍那邊，儘管奪取了G連陣地—在中國軍隊的戰史中，這裡被稱為馬山—但也已經無力繼續進攻了。中國軍隊的指揮官可能是覺得可以等到下一個晚上，還有機會給被圍美軍以致命一擊。但他們並不知道，有一支援軍正從南邊趕來。破曉之後，弗里曼命令他的預備隊謝爾曼·普拉特上尉的B連和G連殘部以及兵力有所損失的遊騎兵連，向愛德華茲上校的第2營報道，隨後他登上直升機到後方療傷，由約翰·奇利斯中校接替他繼續指揮。

天亮以後，美軍向原G連陣地發起了3次衝鋒都被打退，參謀們提出了一個方案，派出4輛坦克向西南開到G連陣地所在山丘和397高地的背面位置上轟擊反斜面上的敵軍，配合正面步兵，來一次最後的反擊。美軍投入了理查德·科特特中尉這個作為預備隊的排，在白天向G連丟掉的幾處陣地發動反擊，但是連續三次都被中國人打了下來。最後，第23團團部做出了孤注一擲式的決定，命令4輛坦克插到通往驪州的公路，從南邊在近距離向397高地和G連其他陣地猛轟，同時以步兵實施最後一次正面突擊。在他們當面的是志願軍第39軍第115師343團第2營，按照中國方面的記載，美軍在坦克、火炮和飛機的支援下反覆向佔據馬山各陣地的2營猛攻，2營總共擊退敵人16次衝鋒。巨大的傷亡讓2營營長王少伯也不得不請求團長王扶之允許撤退。

與此同時，美軍的其他各路援軍也在趕來的路上。馬賽爾·柯羅姆貝茨（Marcel Crombez）率領第5騎兵團所部在下午3點45開始沿著驪州—砥平裡公路開進。這支部隊由23輛坦克，第5團L連的160名步兵，還有4名工兵組成。在逼近砥平裡的最後短短6英里路上，這支部隊先後兩次遭到中國軍隊的阻擊，步兵不得不從坦克上跳下來投入戰鬥。中國士兵用猛烈的火力招呼推進的美軍坦克和坐在坦克上的美軍步兵，經常攜帶著炸藥衝到坦克附近。美軍援兵車隊開進到一處被人為挖掘的反坦克壕，在這裡中國軍隊的阻擊火力越發猛烈，340高地以東的志願軍也加入了戰鬥。

在夾擊之下中國士兵開始撤出戰場，放棄了砥平裡周圍的高地。許多中國士兵向397高地撤退，然而柯羅姆貝茨的坦克很快向397高地發動猛攻，B連殘部在強大的火力掩護下奪回了曾經反覆爭奪過的山頭。數以千計的中國士兵向北潰逃，他們遭到了美軍戰鬥機凝固汽油彈和機槍的追殺，很多人丟掉了武器，而第23團則緊緊追趕。第5騎兵團衝破砥平裡包圍圈的時候，最初坦克上搭載的164人，現在只剩下23人倖存，其中13人負傷。儘管援兵損失慘重，但畢竟大大振奮了被圍部隊計程車氣。隨著夜幕的降臨，砥平裡戰鬥以志願軍主動撤出而結束。

對於美軍來說，砥平裡之戰是朝鮮戰爭的轉折點，被稱為“中國軍隊的第一次戰敗”。美國軍隊透過這次戰鬥，在不斷地挫敗中恢復了自信，打破了中共軍隊的無敵神話。1952年5月，李奇微將軍在眾議院一次聯合聽證會上說：“我要簡單提一下弗里曼上校指揮的美國陸軍第23團及其配屬法國營……雖然在遠離主力的前沿被優勢之敵包圍，在接近零度的嚴寒之中，他們擊退了敵人晝夜不停的猛攻，最終成功解圍……我想要說，這些美國戰士和他們的法國戰友，在戰鬥中的傑出表現證明，他們是兩國曆史上最出色的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