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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張二棍部分詩作中解讀一些共性的詩寫問題

簡介那些單薄的草,瘦削的樹它們選擇站在一場大風中必有深深的用意評:《大風吹》的問題在於作者對詩空間“含而不露”“冰山一角”的認知存在差異

四字詞語尊什麼什麼道

文 溫經天

讀了矛盾詩歌獎獲獎者張二棍的一些文字,發現一些問題,整理成文。歡迎交流批評!

從張二棍部分詩作中解讀一些共性的詩寫問題

共性的詩寫問題

1。詩的含混屬於語言呈現的閱讀感受,而非資訊展現的閱讀感受。很多人容易混淆。

2。詩的區域性應具備整體特質,構成結構主義的一部分,表面化的區域性特寫未必屬於文學的冰山一角。

3。詩的虛構來自真實,即現實可信。虛構不可能憑藉印象化意識去造像。虛構是對現實的提純而非劈砍。

4。敘述裡的偽敘述同樣在一定範圍內有助於敘述的目的實現。偽敘述不可能單獨成立。那就成了造詩,不是寫詩。

5。散文化的直白抒情比例在文字中摻雜過多,只能證明作者的冷抒情能力匱乏。

具體文字分析如下:

《在鄉下,神是樸素的》

在我的鄉下,神仙們坐在窮人的

堂屋裡,接受了粗茶淡飯。有年冬天

他們圍在清冷的香案上,分食著幾瓣烤紅薯

而我小腳的祖母,不管他們是否樂意

就端來一盆清水,擦洗每一張瓷質的臉

然後,又為我揩淨烏黑的唇角

——呃,他們像是一群比我更小

更木訥的孩子,不懂得喊甜

也不懂喊冷。在鄉下

神,如此樸素

評:《在鄉下,神是樸素的》這首的特點也是缺點,就是把神像做了童真視角的簡單化與指認,這個清水擦洗的場景有詩性,然而沒有深度挖掘,沒有有力的邏輯反映神的“樸素氣質”,只反映了窮的“無能為力”氣質。搭建一個富有寓意的場景很容易,把精神空間拓寬很難,敘述也好,抒情也罷,簡單化處理,並急於命名認證,這是一種寫作的禁忌。

《無題》

秋風吹得人間,像個刑場

秋蛉依然沒心沒肺地唱著

它們為自己的將死,搖旗吶喊

路過一個村莊,看見慢騰騰的人群

圍著簡陋的土地廟

轉來轉去。這秋收後的儀式呀古樸

原始。餘暉的鏽色

塗抹著他們的臉龐

使窮人們,看上去

又窮了一點

評:《無題》依然屬於強行指認強行塗抹意識的顏色。直白張揚的抒情面積較大,顯然看點就落在結尾的收筆。但是,結尾的強直性的認定“看上去又窮了一點”所實現的並非形而上寫法,也不是感性的收筆,僅僅是貧窮的窮,其實窄化了立意。精神層面的指向沒有入口,哪怕作者內心立意多麼高明,讀者也只能似是而非地徘徊在不導電的文字絕緣體以外。

《集結》

所有的母親,從一塊塊田地裡

耕作歸來,集結在我們的屋簷下

一個二十多歲的母親,在燒柴熬飯

一個三十歲的母親,抱著我哺乳

一個四十多歲的母親,捶打著一捆豆莢

一個五十多歲的母親,滿頭白髮

推著一輛平車,上坡,喘氣

一個六十多歲的母親,靜靜躺在土炕上

生病,吃藥,一次次掙扎著

想要坐起來。最後一個母親

瘦得像一張紙片,昏迷在那兒

我們一聲聲喊著你,想一歲一歲

把你喊回來。可你卻

一聲不吭,一口口嚥著氣

彷彿,要用盡氣力,把清貧

又多病的一生,吞嚥回

單薄的身體裡

評:這首詩的問題很大,值得警惕。敘述的虛構能力本應參與敘述總體,為敘述服務,而非蓋過敘述,那就是偽敘述。虛構中又將敘述主人公做了虛擬分層處理,以量詞修辭方法把母親分年齡階段進行講述,問題在於沒辦法抓住各年齡段母親的特徵,比如,二十多的和四十多的母親都在勞作,有何區別?詩語言不是散文的平鋪直敘,沒有彈性也沒有遞進演變,語言就是無效的。全篇寫下來,就是一個苦字,太單一了,空耗了六個年齡段的母親。尤其第二節的抒情又那麼溫吞蒼白無力。為了深度抒情,運用敘述,為了敘述,不找現實材料,反而製造分層虛構,然而分層處理是模糊的雷同的,這就導致了語言的乏力。語言如此乏力如平鋪直敘的散文,顯然不屬於詩的範疇。

《穿牆術》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孩子

摁著自己的頭,往牆上磕

我見過。在縣醫院

咚,咚,咚

他母親說,讓他磕吧

似乎牆疼了

他就不疼了

似乎疼痛,可以穿牆而過

我不知道他腦袋裡裝著

什麼病。也不知道一面牆

吸納了多少苦痛

才變得如此蒼白

就像那個背過身去的

母親。後來,她把孩子摟住

彷彿一面顫抖的牆

伸出了手

評:《穿牆術》在目擊寫實的背景下增加象徵手法,值得肯定,但這種寫實的真實性缺乏夯實,或在題目上改進,或在文字中增加必要資訊,或增寫一個短的詩序說明,都很有必要。讓文字傳達的來源更具體可信,是需要的。不然,特例給人信手拈來之感,不辨真偽,讀者就無法確信,無法放心地置身其中體會到詩旨的普遍性。

《大風吹》

須是北風,才配得

一個大字。也須是在北方

萬物沉寂的荒原上

你才能體味,吹的含義

這容不得矯情。它是暴虐的刀子

但你不必心生悲憫。那些

單薄的草,瘦削的樹

它們選擇站在一場大風中

必有深深的用意

評:《大風吹》的問題在於作者對詩空間“含而不露”“冰山一角”的認知存在差異。草與樹在大風中“必有深深的用意”,含糊不清。這不屬於詩作的含混呈現,只不過是含糊其辭,無法展開,至少,草的用意和樹的用意就不一樣。唯有當詩能夠展開更多明晰性,卻主動做適度的詩之減法,才叫冰山一角。這種結尾寫法油滑了。

《我用一生,在夢裡造船》

這些年,我只做一個夢

在夢裡,我只做一件事

造船,造船,造船

為了把這個夢,做得臻美

我一次次,大汗淋漓地

揮動著斧、鋸、刨、鏨

——這些尖銳之物

現在,我醒來。滿面淚水

我的夢裡,永遠欠著

一片,蒼茫而柔軟的大海

評:《造船》這首問題有三。夢裡造船顯然是象徵手法,結尾醒來本應把象徵加以變形或紮好口袋,而實際效果卻是指向不明的虧欠感。等於消解了象徵全部的意義。第二,四種工具的尖銳與柔軟的大海,是否構成矛盾轉化?詩裡沒有任何詞語提供這種可能性,缺少一些東西。第三,工具完成了什麼?未完成什麼?都沒說,直接醒來,滿面淚水來得莫名其妙,誰能理解?還是缺少必要的象徵場域裡的情節。這首說它是半成品是客氣了;其實就是一件空心夾層的廢品。有輪廓無內容。

《黃石匠》

他祖傳的手藝

無非是,把一尊佛

從石頭中

救出來

給他磕頭

也無非是,把一個人

囚進石頭裡

也給他磕頭

評:敘述裡運用邏輯是危險的,運用悖論更加危險,搞不好把自己陷進去了。黃石匠造型與實用合而為一的手藝,體現了生的矛盾性,然而缺乏必要的展開,黃石匠人物特點沒有,不可信,不能說明更多含義。很像筆記體小說的開頭小帽,需要更多展開。寫東西不要太絲滑。

《空山不見人》

群峰斜披著綠袈裟

仿若已入定千年

一任白雲悠悠。眾獸遠遁

蹄印將昨夜的雨水收攏

在童話裡,這該是一灣小小的盪漾

“我死後是要回到這裡的”

“要開出另一種花朵,但不必命名”

踏遍青山的那人,迎著無羈的風

他對山谷輕輕的呢喃

我有緣聽到

在遠離俗世的地方 ,諦聽

是件值得幸福的事

我立在一個老者的身後,聞到

山間盪漾起 ,新鮮的,

無法言說的花香。這讓我

更加確信,在所有怡心的地方

每個俗人,

都被賦予口吐蓮花的法力

評:《空山不見人》開頭的綠袈裟和結尾的口吐蓮花的法力之間不構成必然的邏輯或因果,既然不見人,老者是誰?作者沒有指出這是歷史人物還是現實之人。蹄印踩出的雨水泥窪與詩整體沒有必然聯絡。至於中部自己強行抒情所謂幸福、怡心,這是初級的寫法,幼稚多餘。這類詩就把踏遍青山的那個前人的幻聽寫透寫出指引感就夠了,多餘筆墨應當廢棄。

《海風度我》

我始終認為,入定的高僧

也不如大海這樣有道行。連海風

都遁入空門般,純粹、乾淨

你看,風蹭過我的頭皮時,那麼莊重

彷彿在為一個俗人剃度

評:《海風度我》問題有二:極短詩的主語滑動,不應該出現。作者太隨意了。二,為俗人剃度,可以,但沒有這個俗人的前史,就剃度?他有什麼煩惱或者罪孽不可解脫嗎?啥也沒說。莫名其妙。因此詩不成立。

《我的理想》

想擁有一支自己的船隊

想在海上漂浮一生

老了的時候,就停靠下來

在一座無名小島上

修蓋木屋,晾曬鹹魚

我將耗盡一生,做一個無用之人

我將耗盡一生,修煉對大海的敬意

評:《我的理想》,抒情詩可以寫舊一點,但不要空想主義,空想主義的人一天能寫一百篇。它貌似寫了凡人的追求,這也是一種虛無縹緲的高蹈,因為沒有前史、沒有背景、也沒有原型神話打底,就是無效的。

溫經天

寫於2022。9。15

從張二棍部分詩作中解讀一些共性的詩寫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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