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爸

雨現在用的就是陶罐。

林是部落裡唯一一個掌握燒陶罐訣竅的人，平時很少出去打獵，就留在部落裡搗鼓瓶瓶罐罐，有需要陶罐的就用獵物去跟他換，地位幾乎僅次於族長。

但陶罐的出窯成功率不高，大部分陶罐剛出窯就碎了，或者是裂了，缺了，完好的很少。

不過，裂的或者是缺的也有人願意用獵物跟林交換。

林是天生的生意人，完好的陶罐要獵物多一些，殘次品要少一些，對此大家都沒什麼意見。

雨用的陶罐是完好的，只不過是用久了，底部被燻得黑漆漆的。

“我吃過了。”程靜大概能猜到雨是邀請她一起吃野菜，連連擺手拒絕。

她注意到鍋裡的野菜還帶著泥呢。

雖然這個時代的蔬菜都是純天然無汙染，但就著泥巴吃……

還是算了吧。

雨只是笑了笑，又從一旁拿了個紅彤彤的果子遞給程靜。

這姑娘真熱情，程靜心想，頓了頓，還是接過了。

“謝謝。”

“蟹蟹……”正在學說話的努奶聲奶氣地重述程靜的話。

“謝——謝。”程靜摸了摸他的小腦瓜，矯正他的音調。

努睜著雙黑漆漆的大眼迷茫看著程靜，乾脆不說話了，低頭啃自己手裡的果子去。

整個部落大概有百來人，但程靜認識的人只有桃、香、風、雨，還有努這個小豆丁，乾脆就蹲在一邊兒看著雨煮野菜。

看了會兒就忍不住在想，她是不是也應該去弄個罐子之類的東西煮煮野菜，燒燒水？

也不知道他們的烤肉是不是要果子去換取。

就她這種被逼急了激發潛能才能上樹的人，靠果子維持基本生活也不靠譜……

來的時候，她注意到河裡有不少魚，她可以弄個網什麼的捕魚。

“阿爸。”程靜想得出神，就聽到努脆生生的喊著，以為是風過來了，回頭一看，沒想到卻是一個年輕的陌生男人。

他把手裡處理乾淨的兩隻野ji遞給雨，拎起小豆丁舉高高。

阿爸？

程靜聽得是一頭霧水，難道這個部落裡阿爸和阿媽只是一種稱呼？

男的就喊阿爸，女的就喊阿媽。

可努喊桃都是直接喊名字的……

喊她也是。

會不會是……

這裡流行一妻多夫？

她記得遠古時期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是母系社會，只其母，不知其父。

“靜。”雨跟男人指了指程靜，然後又指了指男人，“芒。”

“你好。”程靜朝芒微微一笑。

芒應該屬於那種比較靦腆的男子，咧著嘴羞澀的笑著。

把火上野菜罐子拿下來，雨撥了撥柴火，讓火燒得更旺一些，立即把處理好的兩隻野ji往火上烤，看得程靜眼睛直跳。

煙那麼大，這樣是會致癌的，而且，還不好吃。

眼疾手快地把火堆裡的柴火抽了出來，連忙跟雨擺手，“不行的，你這樣做不好，會致癌的，你得把柴火燒完了，用炭火的溫度去烤。”

噼裡啪啦說了一通，對上雨迷茫的眼神，程靜只得無聲的嘆息。

咳，溝通障礙啊，她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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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烤。”程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雨手裡的野ji，還有火堆。

擺了擺手，讓雨挪到一邊兒給自己騰位置。

雨迷茫的眨巴著眼，指了指火堆跟程靜比劃著，嘴裡嘰裡咕嚕的說著什麼，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憤怒，一旁的芒和努也不由地望向程靜。

雨說的話，程靜是一句都沒聽懂，但從她起伏的情緒來看，一定不是什麼溫和的問候，默默地又退到一邊兒，不和雨擠位置了。

雨深深地看了程靜一眼，又把程靜抽出來的柴火一股腦塞回去，柴火太多氧氣不足捂出了一堆嗆人的濃煙。

然後，柴火再次被抽了出來。

雨本來還想說什麼來著，但看到動手的不是程靜，而是拎著半隻巨鳥過來的風，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誰的話她都敢反駁，除了風。

風看到杵在一邊兒的程靜，喊了她一聲。

把半隻巨鳥遞給雨，一根一根慢慢地往火堆里加柴，火苗又慢慢地升起來。

不過，他也不著急著把肉架到火上，而是等柴燒得只剩下火炭才架上去。

這期間他還用石刀在野ji身上劃了幾刀。

這兩點是程靜昨天教他的，他覺得這種方式烤出來的肉確實更好吃一些，所以就記了下來。

有風在，程靜就回自己的屋棚了，到的時候桃還坐在外頭搓繩子。

徒手搓繩子這種能力程靜還真沒有，但還是厚著臉皮跟桃借了一把樹皮。

傳說人類始祖伏羲，看到蜘蛛結網學會了織網捕魚，這漁網和蜘蛛網應該長得差不多。

但有想法是一回事，實際行動又是另一回事，拿到了樹皮，程靜卻無從下手。

只好蹲在地上盯著一摞樹皮發呆。

還未揉搓的樹皮柔韌性並沒有那麼好，稍微用點力就掰斷了……

泡了會不會更容易搓揉？

“靜。”

“唉。”聽到有人喊她，程靜下意識就應了一聲。

抬眸就見風抱著努向她走來，手裡拿著張墨綠色的葉子，裡面包的是烤得金黃的鳥腿。

“給。”風把烤肉遞給了她。

從起床至今，程靜只吃了幾個又酸又澀的果子，看到烤肉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

想要婉拒，手卻比腦子誠實，站起來就接住了烤肉。

整個人囧了囧，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謝謝。”

那個……

有機會她會還給他的。

在這個溫飽還是個大難題的時代，糧食是第一重要。

“不、可……欺？”風努力的回想今早程靜給他果子，他說謝謝程靜好像是這麼回答的。

這三個字程靜沒有特地教他，只有早上的時候用到了，風的好學精神讓程靜很欣慰，一字一頓的教他一遍，“不、客、氣。”

“不、客、氣。”

“嗯。”程靜點了點頭。

學會了新單詞，風又抱著努離開了，而一直埋頭搓繩子的桃氣鼓鼓的把分給程靜的樹皮又攏到自己身後，埋頭搓繩，不搭理程靜。

程靜思緒一轉就知道了原因，這是把她當成情敵了唄。

不過，令她不解的是桃可以善待情敵的兒子，怎麼就不善待情敵呢？

而且，這還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兒。

等過了幾天，程靜和部落裡的人混熟了，交流沒多少障礙才知道雨是風的妹妹，不是媳婦，也瞬間明白了為什麼桃前後對她的態度差距會那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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