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魂直上九重是什麼意思

作者|電影夫人（頭條號簽約作者）

憑藉電視劇《流金歲月》中朱鎖鎖一角，倪妮可謂是風頭出盡，話題流量齊收。

紅唇、紅裙，她美得霸道。

工作積極，義氣護友，與蔣南孫的神仙友誼更是羨煞旁人。

不過，今天夫人不想聊電視劇中的朱鎖鎖，而是想談談原著中的朱鎖鎖。

她與劇中的朱鎖鎖看似是同一人，其實大不相同。

01

朱鎖鎖最大的資本，當然是美。

書中描述她：

“一張雪白的鵝蛋臉，五官精緻，嘴角有一粒痣。”

因為長得有點風騷，“鎖鎖”的上海話發音聽起來又像“騷騷”，同學們乾脆直接叫她“騷騷”。

美是朱鎖鎖唯一的資本，而美麗背後，是她既缺愛又缺錢的生活現實。

鎖鎖的父親是海員，一年難得與女兒見一次，母親在她出生之後便離開，所以，她享受不了父愛，也沒有母愛。

從小，她寄居在舅舅家，和舅舅、舅媽以及他們的五六個孩子擠在一層戰前的舊樓裡。

原本，朱鎖鎖的父親雖然沒辦法陪伴女兒，但總會按時寄來不菲的生活費。重金加持之下，她倒是不曾在舅舅家受什麼委屈。

後來，父親再婚，便把她的生活費斷了，美其名曰：

“孩子長大，已可起飛。”

然後便攜新婚妻子飄然而去，自此再無蹤影。

當鎖鎖搬離舅媽家的時候，她清楚地記得，自己欠了五個半月的生活費，約值五千元，相當於

三兩多黃金的價值。

從小的寄居生活，讓鎖鎖對獨立和擁有一個家懷著極度的渴望。

但彼時的她不會知道，數年後，她耗盡了整個青春年華，竟然一無所獲。

鎖鎖是美而自知的人，寶石一般閃亮的外表果斷成了她人生上半場最強大的武器。憑藉著傲人的姿色，她肆意而為，大殺四方。

中學畢業後，鎖鎖開始求職，並順利進入一家日本人開的進出口公司。

初入社會的朱鎖鎖，猶如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

“面孔上淡淡化妝，益發顯得濃眉大眼，面板光滑豐潤，像是閃出光芒來。穿著時髦衣服及高跟鞋，顯得身材高挑標緻。”

美貌是美人的通行證，很快她就找到了願意為她花錢的日本男人，對方為她付了房租訂金。

但她想要的，遠不止這一點。

一個剛剛中學畢業的女孩子，學歷不高，能力有限，想要賺大錢必然十分難。為了賺塊錢，鎖鎖選擇了一條捷徑——做舞女。

她的財富果然迎來了爆發式的增長。她開上了跑車，自己分期付款買了房子，裝修得像女明星的香閨，還有一筆數額不少的存款。

鎖鎖不是一個安分的女人，這從她換工作的速度就可以看出來。

步入社會第一年，她做了四份工作，從日本人的進出口公司，到電腦代理公司、時裝公司、最後到航空公司。

每一份工作都是她的臺階，幫助她往上走。

成為空姐後，透過蔣南孫對她的打量我們可以發現，她身上基本已經沒了從前的影子：

“一身黑色，寬大的上衣前面沒有怎麼樣，後面另有千秋，完全透空，有意無意間露出雪白的肌膚，窄裙，絲襪上有水鑽，九公分高跟鞋，小格子鱷魚皮包，叫的飲料是威士忌加冰。”

她越來越風情，越來越時尚，物質生活也越來越優越。

可凡事必有代價，朱鎖鎖付出的代價是變得越來越不相信愛情，因為見過的男人越多，看到的男人的醜惡也越多，越覺得找個人結婚是不可能的。

我們常說，難得糊塗。凡事最怕看太清，看得越清晰，越容易失了趣味。

朱鎖鎖看透男人的過程，也成了她失去對愛情信心的過程。

她曾渴望過錢，也渴望過愛，可現實告訴她，愛是靠不住的。既然如此，那就努力搞錢吧。

朱鎖鎖是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女人，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她把美貌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她說：“無論做什麼，記得為自己而做，那就毫無怨言。”

所以，她明知男人們打量她的目光如禽獸一樣恐怖，彷彿是想用眼神脫掉她的衣服，她仍然周旋其中。

02

在朱鎖鎖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有三個。

第一個是她的表哥。

當時的朱鎖鎖還沒有被社會的大染缸汙染，但也看不上表哥的木訥，更不願意在一個老破小的房子裡了此一生。

後來，她終於離開了，但“

多年以後，朱鎖鎖發現，沒有男人，愛她如她表哥愛她一半那麼多。”

第二個是富商李先生。

按照李先生的指點，她投資賺了一大筆錢。

李先生對她不薄，送給她名為“騷騷”號的遊艇，滿足她在物質上的一切需求，唯獨不能給她婚姻。

他與原配並無感情，但有利益瓜葛。而且他深知，像朱鎖鎖這樣美麗的女子，錯過一個還有另外一個，若為此失去了尊嚴和利益，自己將一文不值。

這樣太冒險，對他而言是一樁只賠不賺的生意。

向李先生逼婚失敗後，朱鎖鎖嫁給了謝宏祖。

她愛謝宏祖嗎？當然不愛，甚至沒有信任。

與謝宏祖結婚的時候，蔣南孫問她：“會長久嗎？”

她回答：

“世上沒有永遠的事，一頓飽餐也不過只能維持三兩個小時，生命不過數十年的事。”

謝宏祖果然沒有給她一個有保障的未來，不久便與前女友趙瑪琳舊情復燃。

當初為了娶朱鎖鎖，他鬧著離家出走，讓家人不得不妥協。

可有了趙瑪琳之後，他便把朱鎖鎖打入“冷宮”，不但與趙瑪琳同居，還讓她頂替朱鎖鎖的位置，出席一切正式宴會，與此同時，逼著朱鎖鎖離婚。

兩人還未離婚，謝家已經瀕臨破產，朱鎖鎖多年來積攢的財產，也被搭了進去。

曾經一無所有，最終又回到了一無所有。

當她為謝家傾盡一切之後，謝家對她另眼相待，謝宏祖也不再吵著與她離婚，反而想要挽留她。

但朱鎖鎖是誰？她不是會被感情牽絆的人，她只為自己而活。

她揮一揮衣袖，不帶走謝家的一片雲彩。

03

按照亦舒小說的描寫，朱鎖鎖是一個很難影視化的形象。

首先，需要一個極富風情與美麗的演員，其次需要合理化她的“拜金”，拍出她的精髓，否則一不小心就拍出一個“撈女”的形象。

毫無疑問，朱鎖鎖一路走來都是在靠美色俘獲男人，進而讓他們為己所用。

她不在意對方是不是愛自己，也不在意自己愛不愛對方，只要有利可圖就行。

同時，我們也要看到，她之所以走上這條路，除了自我選擇，還有環境的原因：

一是當時的香港社會沒有給女性那麼多的發展空間，女性在職場上被歧視、被苛待，甚至被騷擾，都是尋常事；

二是她年紀輕輕便歷盡滄桑，早已不對愛情這麼虛幻的事情抱希望。

其實，朱鎖鎖是一個非常珍視情誼的人。

書中有一個細節：鎖鎖從南孫家裡搬出後，南孫收拾她留下的東西，其中有一大堆異性給她的卡片、便條、信件。

南孫這樣解釋那些看起來無足輕重的東西：

“

鎖鎖並不嘲笑喜歡她的人，一切都是尊貴的，她把他們的情意留著，甚至是一枝花，都壓在書中，乾癟後隱約還留下一絲清香，芳魂仍存。”

對異性幼稚的表白方式如此，對收留過她的南孫一家更是如此。

南孫爸爸要炒房，她便動用李先生的關係幫他；南孫爸爸投資賠錢，她便出錢幫他善後；南孫家破產後，她為南孫一家提供住處……

謝家破產時，她原本可以置身事外，可她依舊選擇為他們散盡財產。

可見，她拜金的外表下，始終葆有生命最初的善良、單純、憨直。

只是，複雜的經歷冷了她的心，讓她明白：“

這社會是個血淋淋的大馬戲團，你若要生活好過，必須遊戲人間。”

鎖鎖的“拜金”“撈女”形象，決定了她影視化的難度。

所以，在1988年楊凡的電影《流金歲月》中，不得不為她“洗白”。

影片中，李先生為了讓謝家不敢看輕鎖鎖，投資了謝家航運公司，謝家破產後他也深受牽連，面臨破產。

為了報答李先生，鎖鎖答應一個猥瑣的男人，只要他幫助李先生的公司度難關，她就甘願做他的情婦。

如此結局，顯然是強行“洗白”。

很多人議論大陸拍不好亦舒的作品，其實，即使是香港，也很難拍出亦舒作品的精髓。

不說其他，單單如何展現亦舒筆下女郎那赤裸裸的慾望，又不讓她們惹人厭煩、被人誤解，就是一個極難的事情。

這也是為什麼郭采潔出演的《喜寶》會把她當情婦的經歷改成忘年戀，不但失去了原著的靈魂，就是小說的表皮，如今的創作者們都不敢光明正大地拍出來。

04

書中鎖鎖的可悲在於：她走慣了捷徑，不可能再像蔣南孫那樣一步步踏踏實實地積累、奮鬥。

所以，與謝宏祖離婚之後，她的選擇依舊是靠男人。

一位富商答應為她開一家香水店，一轉身卻把香水店送給了一個19歲的年輕姑娘。

實際上，年輕時的朱鎖鎖經歷過同樣的事情：只不過那時的她風華正茂，是張揚的掠奪者，如今卻成了被拋棄的一方。

經歷過結婚、生女以及人生無常，再加上容顏逐漸褪色、皮肉逐漸鬆弛，鎖鎖再也難以像以往那樣吸引優質男人的目光。

她的危機感不斷加深，變得潦倒、消極，不願見人。

就在這時，她遇到了王永正的表哥。王永正的表哥從澳洲回來，一見到鎖鎖就被她吸引了。

此時的鎖鎖，早已筋疲力盡，“

但求有個地方可以避一避風雨，管它是巢是穴”。

就這樣，她接受了王永正表哥的求婚，遠嫁澳洲。

這是她的第二次婚姻，如同第一次一樣，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並不愛王永正這位老表，之所以答應結婚，不

過是想給自己找一個退路罷了。

臨走前，他把女兒託付給了蔣南孫，約定待拿到居留權之後回來接女兒。

然而，跨過茫茫海洋，前方等待她的究竟是什麼？沒有人知道。

一次與南孫談話時，朱鎖鎖說：“

看，你才開始，我已經完了。”

蔣南孫聽到她的消極之語後，內心忖度：

“朱鎖鎖會這麼快完？再隔十年都言之過早。”

曾經，在朱鎖鎖最美麗的時候，她的生命力、她的堅強，令男人都為之讚歎。

可沒想到，當青春漸漸溜走，她的生命力似乎也被抽走了，越來越灰心。

亦舒並沒有給朱鎖鎖一個完美的結局，這也從側面告訴我們：

凡是選擇，終須代價。

朱鎖鎖選擇了捷徑，巔峰過後，命運便走上了下坡路，最終只能退守海外。

她曾因為父親的遠離、母親的拋棄缺失親情，留下了一輩子的傷痕，如今她有了自己孩子，卻也無力撫養，只能託付給閨蜜。

蔣南孫則從一開始就選擇了一條艱難的路，看著奶奶的臉色讀完大學，又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有了自己的事業。

在王永正面前，她可以底氣十足地說：

“我一切所有，全靠自己雙手賺來，沒有人拿得走”。

“

沒有人愛我也不要緊，我愛自己，仗已經打完了，我將慢慢收復失地。”

朱鎖鎖蔣南孫這對性格迥異的閨蜜其實是互為映象的。

她們代表著女性成長的不同路徑和不同結果。

從這一點來說，《流金歲月》不失為一部女性成長教科書。

看完這部作品，你是想成為朱鎖鎖，還是蔣南孫？是走捷徑建立一個虛幻的空中花園，還是實打實拼搏出自己的江山？

相信你自有定論！

（圖片源於網路，侵刪）

作者簡介：

@電影夫人

，獨立影評人，頭條號簽約作者。希望在電影的世界裡遇到美好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