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昇起的時候，我在上海外環路地鐵站又看到了他！一個三十出頭膚色黝黑的盲人，一個吹薩克斯養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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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他那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那時，我還在南橋開公交蓮莊專線的時候了，他住在西渡農工商附近

。一個偶然的時候，我看到一個盲人和一個比他年長許多的女人，站在農工商車站上，他拖著賣唱的行囊，女人把他送上了我駕駛的公交車上，他從公交車前門上車，當時正是早晨上班早峰時段，我看到是位盲人，招呼他上來並動員給他讓座，但他執意不要，說我還年輕，讓老人家坐吧，並爽快地買了車票。

以後，經過多次的乘坐我駕駛的公交車後彼此也熟識了，漸漸地他跟我聊了很多，他也很樂意告訴我，一路上話很投機，無話不說，滔滔不絕。他說，那個送他上車的女人是他的老婆，比他年長了十二歲，並且已經為他生下了兩個兒子，加上女人之前的兩個女孩，一家子共六口人。每天風雨無阻，去上海蓮花路地鐵站天橋下去吹薩克斯，賣唱賺錢養家餬口。女人看上去略顯滄桑，比他年長了許多，少夫老妻感覺有點像母子！但夫妻倆很是恩愛體貼有加。

上海蓮花路地鐵站是在南方商城一個非常繁華熱鬧的商業廣場，有地鐵一號線各個出口和密集的來自各地途經的公交線路，還有路邊的小商販，人聲鼎沸，車流聲、叫賣聲和著人的吆喝聲忽近忽遠地傳遞著。太陽落山時，每回我駕駛著公交車經過，遠遠地望去，吹薩克斯的盲人站在天橋下的綠化過道邊，從容地吹著他的薩克斯，夕陽照在金屬管上暈出夢幻的光，公交車只是匆匆駛過，始終沒有看清楚他的臉。一曲一曲的樂曲從金屬管中流淌出來，像一條山澗的小溪流暢而奔放地飄向遠方。

此情此景，我不知如何表述和闡釋，因為這樣的人在大都市裡已經很少了。我想，他背對的是一座無夢的城市，一座與孤獨無緣的分外熱烈的城市。他，一個天生殘疾失去光明的盲人，卻用自己勤勞的雙手，養育著他心愛的老婆和四個孩子，同樣也感受到家庭的溫暖和幸福！而我們這些四肢發達，有著穩定工作的都市一族，卻頭腦簡單，整日手捧著手機沉迷於虛擬的網路世界，不知大家有何感慨

……

？

夕陽西下，我駕駛著公交車徐徐駛出了外環路地鐵站。忽然，一首熟悉的薩克斯樂曲，從遠處緩緩飄來！由遠而近，親切、悅耳、昂揚頓挫、讓人心碎，讓人陶醉。我敢肯定，這天籟般的薩克斯樂曲一定出自他手。今天，他難得一回來到外環路地鐵站吹薩克斯，想必一定是吹給我聽的！

時至今日，我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曉得是一個吹薩克斯的盲人，一個在外四處漂泊的外鄉人

……

！

文

/

鬱衛平

2017

年

08

月

20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