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聲杜鵑，叫聲很像“貴貴陽”

五月，天亮得早，六點剛過就被天光喚醒，睡意全無，支起身子靠在枕頭上，順手抓起手機看電子書《稀缺》。

“貴貴陽———貴貴陽”，我心心念唸的鳥叫聲突然從窗戶外擠進來，飄進了我的耳朵裡。凝神靜聽，沒有叫聲呀？正準備繼續看電子書時，“貴貴陽”又叫起，這次聽得真切，聲音就從對面的小山上傳來，聽它一聲高過一聲，到最高處卻戛然而止。它的叫聲總是讓人著摸不定的，你正數著它的叫聲，它卻突然停止；你數了八九聲認為它不叫了，它卻偏偏還叫兩聲；聽它叫了三四聲，等它繼續叫，它卻從此沉寂好一會，當你準備放棄時，它卻又叫了起來；學它聲調越來越高，它卻轉入低沉柔軟，沒有了之前的陽剛。

杜鵑經常是借巢生蛋。

“貴貴陽”，在我的家鄉叫陽雀，這個名稱我喜歡，聽了就能給人喜氣、洋氣。我躺在爺爺的懷裡時就聽過，那真是好聽，經常聽著聽著就睡著了，可是從未見過它的尊容。

爺爺告訴我，陽雀是騎陽雀馬來的，我一直想看看它，看看它的馬，由於它總是在家對面的山上叫，一直沒有看到。就這樣陽雀的叫聲一直陪伴我的童年，我也對“貴貴陽”這種叫聲情有獨鍾。

成年後，走過幾處地方，每到春來夏至之時，陽雀鳥總是準時叫起，彷彿我走到哪裡，它跟到哪裡，讓我有了是我的陽雀的錯覺。

工作間隙，累了，抬頭直腰時，“貴貴陽”突然傳來，必定側耳傾聽，心數著叫聲，忘卻了累與痛，頭腦一下清醒，身體裡又湧入了不竭的動力。

正吃著晚飯，“貴貴陽”不約而至，抬起頭，讓目光從門窗穿過，看向對面青蔥的小山，搜尋那聲音。端著碗，夾著盤裡的菜，聽聽這熟悉的叫聲，不覺飯菜更香甜了。不知是它為我歌唱，還是想我請它吃飯？

有時，夜晚百無聊賴，任由電視裡音樂唱了一曲又一曲，時間早顯示12點，睡意就是不來，即使眼睛皮像鉛重，還是不想睡。“貴貴陽”猶如精靈輕柔地突然被耳朵抓住，一下子來了精神，抓住遙控器重重地按下電源鍵，洗洗睡了！卻是怪，分明很清醒，躺倒在鋪裡，很快就醒著了。

鄉里人家都是喜歡陽雀的，關於陽雀的諺語我都聽說過不少。有詼諧的：“陽雀叫喚貴貴陽，和尚揹你屋大舅娘。”也有負有哲理的：“不怕你陽雀叫得好，沒有我畫眉叫得長。”也有人們的經驗之總結：“陽雀叫過六月六，大人細娃兒餓得一場哭。”

兒比娘大。

陽雀叫沒叫過六月六我沒統計過，可能在當下也不是一條經驗之談。去年六月是有好長時間沒聽見陽雀叫了，正想著這事兒，突然聽見了幾聲“貴貴陽”。難道要捱餓，開什麼玩笑？突然一絲意念竄入腦際，爺爺的生日在六月，他都去世十年了，我都快忘了他生日。翻看手機日曆，六月二十五，正是爺爺的生日，好個陽雀鳥！你通神了？（這裡是陰曆）

陽雀鳥到底是什麼鳥？百度了一下，陽雀就是杜鵑，這個結果我無法接受，杜鵑老是借巢生蛋，自己不勞而獲，給我留下了極度自私、霸權的印象，我不喜歡。但事實無法讓我不接受，杜鵑有二聲杜鵑又叫布穀鳥叫聲“布穀”；三聲杜鵑“貴貴陽”；四聲杜鵑“豌豆包穀”等等。但我還是喜歡“陽雀”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