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黃”用語的文化反思

張和剛

我相信，對於“掃黃”一詞，大家一定並不陌生。數日前，我和湖南工商大學王佩良教授閒聊時，談及“掃黃”一詞，該專業術語的用語是否恰當，其內涵是否周嚴，是否還有其他更精準的詞語更能表達其含義，進行了漫話。其實，類似“掃黃”這種我們耳熟能詳的用語，只要我們靜下心來去斟酌，確實耐人尋味。此外，透過下文對“掃黃”一詞的分析，希望將來相關部門在使用專業術語時，能更精準且更能彰顯我們的文化自信。

一、“黃”色的寓意及文化內涵

黃色自古以來，象徵著高貴、端莊、典雅。它擁有太陽一般的顏色，代表著溫暖和活力。它用擁有黃金一般的顏色，代表著權利和財富。它擁有秋天一般的顏色，代表著豐收和喜悅。根據班固的《白虎通義》所載“黃色中和之色，自然之性，萬世不易”，《通典》注云“黃者中和美色，黃承天德，最盛淳美，故以尊色為諡也”，意指黃色乃大地自然之色，亙古不變。根據王懋《野客叢書·禁用黃》所述“唐高祖武德初，用隋制，天子常服黃袍，遂禁士庶不得服，而 服黃有禁自此始”，由此可見，黃色乃法定的尊色，象徵著皇權、輝煌和崇高等。我們中華兒女是黃色人種，是炎黃子孫，至今黃色仍是古老中國是象徵。

二、為何黃色在古代乃帝王霸氣之色，現代卻變得代表淫穢之事？

十九世紀末，美國《世界報》為了博取眼球和流量，開設了《霍根小巷》漫畫專欄，漫畫裡的主人公叫“黃孩子”，作者透過這個穿黃色睡衣的孩子，描繪一些色情、兇殺、犯罪等內容，由於這種低俗新聞廣為流傳，迎合了美國人的喜好，該類新聞便被稱為“黃色新聞”，至二十世紀二十年代，“黃色新聞”在全球氾濫成災。“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中國也難以避免的捲入了這場文化侵襲之中，在加上當時，黃種人在白種人眼中一度是低賤而卑微的存在，被稱為“東亞病夫”、“黃禍”等。基於此，黃色由一種象徵著高貴、端莊、典雅的顏色，逐漸淪為了一種淫穢、骯髒的代表，西方文化侵襲流毒不可謂不深遠矣！

三、“掃黃”究竟掃的是什麼？

“掃黃”一詞，我相信，不僅在國內家喻戶曉，在外國必定亦是眾所周知。或許會有人問“掃黃”是“掃除”黃種人嗎，是“掃除”炎黃子孫嗎，是“掃除”擁有2700萬人口的黃氏子弟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但其字面意思確實“掃除”一切與“黃”有關的東西。“掃黃”並非法律用語，其意思是指清理網路色情、黃色書刊、黃色音像製品及歌舞娛樂場所、服務行業的色情服務等淫穢色情、汙染社會文化環境的文化垃圾，是一種專項執法行動。誠然，網路色情、黃色書刊、黃色音像製品及歌舞娛樂場所、服務行業的色情服務等淫穢色情、汙染社會文化環境的文化垃圾必須滌除，然而用對於中華兒女特殊意義的“黃”字來涵蓋前述內容，是否妥當的確有待商榷。縱觀與“掃黃”內涵下相關內容的法律規定，均與“黃”字無關，試舉例以說明，關於“網路色情、黃色書刊、黃色音像製品”刑法規定的罪名為製作、販賣、傳播淫穢物品罪，歌舞娛樂場所、服務行業的色情服務等淫穢色情刑法規定的罪名為組織、強迫、引誘、容留、介紹賣淫罪，不僅與“黃”字無關，更與“黃色”之顏色無任何關聯。

相反，掃黑除惡中的“掃黑”，其不僅形象，更與其寓意相契合，因為“黑色”象徵著悲哀、死亡和罪惡。“掃黑”即清除黑惡勢力，且刑法第二百九十四規定了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組織罪，相比“掃黃”而言，“掃黑”直接具有法律上的依據。

四、“掃黃”淺析背後的思考

“掃黃”作為執法活動的代稱，本無可厚非，若與文化自信、文化淵源、姓氏文化相聯絡，則耐人玩味。象徵純正陽剛之黃色，代表著高貴、霸氣和榮耀，且黃色與我國文化血乳交融，我們“掃黃”難免了有掃自己文脈和民族自信之嫌。觀“掃黃”主要針對淫穢汙濁之事，若我們不用“掃黃”而直接用“掃淫”或其他用語，是否就能減少不必要的歧義，且更能準確表達其含義呢？由此建議相關部門在採用相關術語時，一定要多維度斟酌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