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的位置是:首頁 > 手機遊戲首頁手機遊戲

六月祭天:在元代,為何選擇這一種特殊的時間進行祭天活動

簡介所不同的是,相比秋季祭天的傳統性,六月祭祀可能更偏重聚會娛樂的特點

夏祭是什麼意思

六月祭天:在元代,為何選擇這一種特殊的時間進行祭天活動

《元史·祭祀志·國俗舊禮》載:

每歲,駕幸上都,以六月二十四日祭祀,謂之灑馬妳子。用馬一,羯羊八,彩段練絹各九匹,以白羊毛纏若穗者九,貂鼠皮三,命蒙古巫覡及蒙古、漢人秀才達官四員領其事,再拜告天。又呼太祖成吉思御名而祝之,曰:“託天皇帝福廕,年年祭賽者。”禮畢,掌祭官四員,各以祭幣表裡一與之;餘幣及祭物,則凡與祭者共分之。

這條史料是我們所見資訊量最大的一條,它記載祭祀日期、祭品、人員、禮儀,比其它任何材料都全面,它也是唯一提到祝詞內容的史料。同時,它的內容也最奇異。

六月祭天:在元代,為何選擇這一種特殊的時間進行祭天活動

第一,祭祀日期,六月二十四日,它處未見。

第二,祭祀人員,掌祭官中有“漢人秀才達官”,與“皇族之外,無得而與”的原則相牴牾。

第三,在祭天儀式上祭成吉思汗,亦不見於其它史料。

當然,關於這條史料的問題不止於此。另如它反映的是什麼時期的情況,它的史源是什麼,這都是饒有興味的問題。

關於第一點祭祀日期,已有學者關注,主要有兩種觀點。今井秀周指出,北方民族罕有行夏祭者,金朝七月中元祭天,乃是受漢文化的影響。今井氏認為,蒙古之所以不同於其他遊牧民族舉行夏祭,原因在於蒙古帝國版圖廣大,若按原來在春季舉行大會,諸部族首領很難趕到,且春秋季節是畜牧生產的繁忙期,因此蒙古將祭天設於夏季。

六月祭天:在元代,為何選擇這一種特殊的時間進行祭天活動

今井氏認為蒙古初設夏祭的時間當在窩闊臺汗與蒙哥汗之間。今井氏的觀點有一定啟發性。確實,入元以後,唯一見於記載的春祭是中統二年四月八日忽必烈祭天。這次祭天有為戰爭祈願的目的,同時,筆者認為,這也是一次例行的春季祭天。如果認為夏祭的設立取代了春祭,那這一變化的時間不可能在世祖以前。況且,入元以後,春祭不一定就消失了,只是史料中沒有記載而已。

另外,今井氏似乎沒有見到《灤京雜詠》與《析津志》中的材料。這些材料透露出,直到元末,秋八月的祭天仍然是蒙元帝國最高規格的祭天——甚至留守在大都的大臣也要舉行“巡山”活動。

這表明秋季祭天的儀式空間不僅限於上都地域,更擴充套件到了大都。黃時鑑先生認為,忽必烈即位後,先是在每年四月九日和九月九日兩次祭天,後忽必烈認為這是亡金舊例,改成每年六月二十四日祭天一次。

六月祭天:在元代,為何選擇這一種特殊的時間進行祭天活動

此說的根據大概是《元典章》的一件公文:

至元九年正月,中書吏禮部: 承奉都堂鈞旨判送:“戶部呈:為本路年例祭祀錢數,再行擬定必合祭祀事理。連判申呈。”本部照得:祭祀社稷、風雨雷師,釋奠至聖文宣王,立春日,俱系合行事理。其重五、重九拜天,據《集禮》所載,金人立國之初,重午拜於鞠場,重九拜于都城外。此係亡金體例,擬合革去。呈奉都堂鈞旨:“準呈。移關戶部照會者。”奉此。

金朝每年重五、重九拜天之禮儀,原載於《大金集禮》,惜今本《大金集禮》已殘,幸賴《金史·禮志》我們尚可一窺其究竟。

此禮儀源於女真國俗,與蒙古拜天禮儀迥乎不同,二者不可混同。金朝拜天禮儀還伴隨有擊球、射柳等活動。至元九年革除的就是這一整套金朝拜天禮儀活動。金朝拜天禮儀是在中都舉行的,而元朝祭天在上都舉行,二者在地域上沒有交集,互相不會有影響。從另一方面說,如果真的要改變蒙古的祭天時間,也不可能僅僅透過“都堂鈞旨”就能決定,勢必需要忽必烈聖旨裁奪。

六月祭天:在元代,為何選擇這一種特殊的時間進行祭天活動

總之,至元九年公文並不是針對蒙古祭天,蒙古的祭天時間沒有受到影響。至於六月二十四日這個祭祀日期究竟是何時設立的,需要從其它角度入手。

首先,需尋找夏六月祭祀的淵源。所謂六月二十四日,應該像其它史料一樣,是大約在此時節舉行,並不嚴格限定於二十四日這天。六月介於四月與八月之間,時值盛夏,是草原萬物極盛之時節。

蒙古人在盛夏時節舉行質孫宴。據魯布魯克所見,1254 年蒙哥汗在五月二十一日、六月八日、六月十三日皆舉行盛宴,宴會上,每天都要改換服裝,所有人穿的

“都是從靴子到頭巾的一色服”

。這正是所謂質孫服。質孫宴亦稱詐馬宴,每年舉行多次。元順帝至元六年(1340)六月二十一日周伯琦目睹此一盛事,賦《詐馬行》以記所見,稱,詐馬宴上宗王大臣齊聚飲宴,且

“奏大樂,陳百戲”

六月的祭祀,可能就是與這盛夏時節的詐馬宴有關。當然,據前揭史料,元代秋季的祭天亦伴隨有宴會,稱為“馬妳子宴”。所不同的是,相比秋季祭天的傳統性,六月祭祀可能更偏重聚會娛樂的特點。

六月祭天:在元代,為何選擇這一種特殊的時間進行祭天活動

盛夏的聚會娛樂,實即今日蒙古族“那達慕”的前身(今日蒙古族那達慕每年盛夏約公曆 7 月舉行)。雖然“那達慕”這一名稱,是晚近才出現的,而作為“那達慕”核心特點的聚會、娛樂,則具有長久的歷史傳承。

有學者指出,元代是蒙古族聚會宗教性減弱而娛樂性增強的轉變時期,也就是說,原本作為核心的祭祀儀式逐漸淡薄,而儀式之後的聚會愈加盛大。

六月宴會與祭祀應即在此過程中產生的。在六月的祭祀中,執事者為蒙古巫覡,掌祭官四名,既有蒙古人也有漢人,這與詐馬宴上各族大臣齊聚的情形暗合。六月的祭祀,皇帝並不參加,一方面,史料中沒有提及皇帝,另一方面,從祭祀祝詞也可提供佐證。祝詞曰:

“託天皇帝福廕,年年祭賽者。”

其中,“天皇帝”若連用作為一詞,蒙元無此例,故應斷開,作

“託天、皇帝福廕”

。即常見於白話碑文冒頭的

“長生天氣力裡,皇帝福廕裡”

的簡要寫法。

六月祭天:在元代,為何選擇這一種特殊的時間進行祭天活動

值得注意的是,蒙元時代聖旨的冒頭是

“長生天氣力裡,大福廕護助裡,皇帝聖旨”

,而懿旨、令旨、法旨的冒頭是

“長生天氣力裡,皇帝福廕裡,××懿旨/令旨/法旨”

也就是說,在皇帝缺席的情況下,才要使用“皇帝福廕裡”。以此觀六月的祝詞,可知皇帝並不在場。

從祭祀所用牲品看,六月祭祀僅用馬一、羯羊八,規格遠低於元大都郊祀、宗廟所用牲品,這至少說明,六月祭祀不是草原上一年中最大的蒙古式祭祀。與八月祭天的隆重有所不同,蒙古人在六月偏重聚會娛樂,而祭祀大概是次要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