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月

歸家是每晚的必修課。

駛過喧囂的街道，遠離惡龍般的車流，還有一段路需要雙足行走。

今夜，幸好有月為伴。

月不是我的“朋”，志同道合者方可為“朋”。如果夜空是本天書，月就是書上最美的裝飾。天書晦澀難懂，月以云為幔，也不讓我相識、相知。

月亦不是我的“友”，情趣相投者才能為“友”。月夜徘徊，清輝寒冷，賞月人形單影隻。

月一定是李白的“友”。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酒局幻成，可以暢談、傾訴，也可撫琴、狂舞。月一定也是李白的“朋”。執柬相邀，詩人化長虹而去，天空鋪滿錦繡文章。

月厚此薄彼，你有情嗎？

魑魅魍魎遊蕩在黑暗裡，上演傷天害理的醜劇，“你方唱罷，我登場”的鬧劇。你在哪裡？面容冷漠無情，亙古不變，怎會有情？

月無情麼？守護路人，溫暖遊子。人間的悲歡離合使你陰晴圓缺，怎會無情？

閒來無事，踏月而去。

用月華作布帛，裁剪一襲青衣，贈與行者。

路蜿蜒綿長，月華為衣，不再哀傷，踏上征程。

月下，路人行色匆匆。或悲，或喜，神情各異，方向卻大致相同。市場裡，人頭攢動，菜禽肉蛋都是今晚的佳餚。

市場旁的廣場，神曲瀰漫，舞者動作整齊劃一，大有“一舞劍器動四方”的氣勢。歌者擔心舞者孤單，匆忙趕來。車上卸下裝置，老者指揮若定。麥克風宛若令旗，順風一揮，音樂響起，歌聲委婉淒涼。歌者不知是誰？一曲《回家的人》提醒我，該歸家了。

路盡頭，一盞路燈佇立。它的夥伴呢？我望向對面，荒野被月塗抹上慘白。

幾個字腦海浮現：“我、燈、孤、伴”。“鶴影伴孤燈”脫口而出，仄仄仄平平，倒有幾分韻律。

●攝影：莘靖

●編輯：倦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