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韃之都在哪裡

太平天國劇照

前言

在北京天安門廣場人民英雄紀念碑的底部，雕刻了8塊記載著中國近代歷史的浮雕，其中第二塊浮雕所記載的內容就和今天的主題有關——金田起義。

有資格作為人民英雄紀念碑的一部分，可見1851年的這場農民運動在中國近代史中不可撼動的地位。作為舊式農民運動的頂峰，太平天國運動不過14年，但是就是這短短的14年，就讓太平天國在中國乃至世界歷史上留下來濃墨重彩的一筆，也讓洪秀全從一個鄉村教師變成了橫掃江南半壁的太平天王。

太平天國不僅僅是政治上動搖了清政府的統治、在軍事上給清政府予以打擊，其所推行的諸多政策，尤其是對待婦女的政策更是讓世人眼前一亮，並且被後世人們視為“引領婦女解放運動的開端”。可是隨著大量史料的出現和人們研究的不斷深入，今天的人們對天國的幻想也一點點地破滅。

“不纏足”的真相

太平天國的婦女政策之所以被後世追捧，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其非常明確地廢除了“纏足”的惡習。“纏足”這個詞想必大家並不陌生，這種對於女性小腳的變態迷戀是中國古代社會特有的一種陋習，不僅摧殘女性肢體的正常發育，也給女性帶來了極大的生理痛苦和沉重的精神枷鎖。

太平天國癸好三年（公元1853年）六月，天國政府正式下令禁止婦女纏足：“著其放腳，婦女皆去腳帶”，並且規定“婦女不肯解腳者，則立斬其足以眾婦”。法令頒佈的當天，天京就出現了 “一日百家纏足放”的局面。雖然廢除了“纏足”確實在一定程度上解放了女性，但是廢除“纏足”卻並不代表了婦女解放。

太平天國運動爆發於廣西客家人和壯族的主要聚居區，由於廣西多山的複雜地理環境和貧瘠的土地，為了生存，客家婦女不得不參與生產勞動從而養成了天足習俗。19世紀下半葉，當西方人第一次進入廣西客家地區，就驚奇地發現這裡的女性並不像大清國其他地區的漢族婦女那樣裹小腳，也不像其他漢族婦女那樣緊鎖深閨從事家務和女紅。

主張禁止婦女纏足的政策也可以看做是廣西客家、壯族婦女的生產勞動習俗在太平天國中的一種延續。而這種習俗隨著天國的不斷擴張，也從廣西的窮鄉僻壤被帶到了江南的繁華之地。

可是江南女子和廣西女子由於生活環境不同，在從事勞動方面也有著天壤之別。就好比讓天上掉下的林妹妹去地裡幹農活，那是一種怎樣的場面呢？那麼《紅樓夢》可能就要改名叫《勞動劫》了吧，簡直是慘不忍睹。

這裡特別需要補充的是，由於廣西的客家和壯族女性本就不纏足，所以纏足禁令是特別針對江南女性的。久居江南的大家閨秀們的一個個如林黛玉般單薄的身體和那些來自廣西的已經習慣了生產勞動的“大腳蠻婆”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的，根據史料記載，那些解開裹腳布的江南婦女別說從事勞動了，就連正常走路都無法做到。

天國可不管你是不是林妹妹，推行法令的手段非常的簡單粗暴。禁止纏足的法令出臺後，每當夜幕降臨，女營中的婦女便惶惶不能入睡，手持皮鞭和砍刀的天國士兵要對這些女性的雙腳進行飛機安檢般的檢查，一旦發現那些沒有解開纏腳布的女性，輕者鞭笞，重者砍腳。

在這種強制執行的情況下江南的婦女們才不得已丟掉了纏腳布。不僅如此，天國計程車兵往往“手持竹杖，在後押行，有腳小步遲者，輒韃之”。以武力強制這些平時被視為掌上明珠的千金小姐們去承擔她們從來都沒見過的苦力勞動。這也給廣大的江南婦女帶來了比“纏足”更甚十倍的生理痛苦。

女軍變女工

女性參軍也是太平天國女性政策中的一大亮點。在古代，男性一直被看做主要的生產勞動力，戰場更是好男兒們建功立業的地方。人們耳熟能詳的花木蘭和穆桂英這樣女性英雄更是鳳毛麟角。在短短的14年的太平天國運動中，由於女營和女軍的建立，使得女性第一次以正規軍的形象出現在了歷史上，這支軍隊的領袖更是一位不讓鬚眉的巾幗——蘇三娘。

道光二十九年（1849）冬，她率天地會2000多人參加起義，之後轉戰沙場，立下汗馬功勞，位至女軍軍帥。在守永安、圍桂林、打長沙、攻武漢、破南京等戰役中，她英勇善戰，所向披靡。連清朝當朝狀元龍啟瑞也為之傾倒並作詩稱讚。1853年3月20日，當她威風凜凜地率兵開進南京城時，洪秀全親自作詩：“城頭鼓角聲琅琅，牙卒林立旌旗張，東家西家走且僵，路人爭看蘇三娘。”

不過，進城之後的女軍就失去了戰場上的風采。太平天國定都天京後，便也開始在城內大興土木，除部署防務外，還對舊有豪宅府邸進行大規的擴建或修繕，以改作諸王王府等各級官邸。

雖然太平軍的總兵力已經擴充到十二三萬人，但是繁重又緊迫的戰事總是使太平軍捉襟見肘。對此，就不得不徵派大量民女來從事各種勞務甚至參加戰鬥。前面提到的太平天國廢止婦女纏足，也是為了讓婦女廣泛參加生產勞動甚至參與戰爭的客觀需要。這些平時肩不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不僅要搬磚蓋房，還被迫拿起釘耙鋤頭糞叉子同準備精良的清軍作戰，其悲壯可想而知。

1864年天京陷落，曾國藩的的胞弟——人稱“九帥”的曾國荃更是縱兵屠城，無數太平軍被俘女兵遭受了遊街然後凌遲處死的酷刑。這些不幸的犧牲者，被嘲笑，被侮辱，直到最後的死亡才總算結束了他們的痛苦。

強制婦女參加生產勞動的行為不僅僅是戰爭背景下男女分工的一種表現，而且無論從勞動規模、勞動條件、勞動時間、勞動種類、勞動強度，還是從勞動待遇看，婦女還僅僅是被作為太平天國的一種勞動工具而已。

女狀元也是“尤物”

除了女軍之外，女性被允許參加科舉也被後世看做太平天國“解放女性”的一大“壯舉”。自從隋文帝開創科舉以來，無數的莘莘學子“十年窗下無人問”，只為“一舉成名天下知”。天國之前的這一切美好，卻只屬於男性。

1853年春，洪秀全頒佈詔書，開甲取士，同時增加“女科”，這在中國歷史上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出生於書香世家，自幼喜讀經史的傅善祥在考場中揮筆而就，洋洋灑灑萬字有餘。文章被送到東王楊秀清的案頭，當場被點為鼎甲第一名。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女狀元，也是唯一的女狀元。

在古代，如果能考中狀元，那自然是光宗耀祖的事情。第一位女狀元更是不必多說。傅善祥以其特殊的身份被天國二把手——東王楊秀清親自招進東王府，加以重用，並幫助天國進行了一系列社會改革。

可是好景不長，這些曾經高喊平等的農民領袖們只經過短短的四年便在金銀和美女群中迷失了自我。自天王洪秀全至東、北、翼三王（西王南王已戰死）都在天京建造了華麗的王府，不僅出行時前呼後擁，大擺儀仗，就連侍從僕人妻妾也是成百上千。

據說天王有妻妾88人，東王有妻妾66人。儘管如此，這些太平諸王們仍然不斷地物色更漂亮的女人。大批年輕女性被送入各個王府，甚至被當做日禮物精心包裝。在此背景下，面容姣好又有文采的傅善祥自然也概莫能外。

透過權勢，楊秀清長期霸佔漂亮的傅善祥。自此，才女變成了“寶貝”，狀元變成了尤物。而那些其他透過科舉地成為女官的女性們擔任的多是國事政事無甚大的關係的職位，進而轉變為各位大王的管家和侍從，並逐漸淪為太平諸王的玩物。

天堂？地獄？

綜上所述，1853年當洪秀全第一次登上南京城頭享受山呼海嘯般的迎接的時候，天國並沒有迎來女權解放，而是迎來了一個屬於天王的男權時代。無上的權力，繁華的江南水鄉，如雲的美女，大把的金銀讓這位曾經高呼“天下多女子，盡是姊妹之群”的太平天王，搖身一變成了88位王孃的丈夫和主人。此時他的眼裡，哪有什麼姐妹，這天下都是朕的，你們自然也都是朕的。

那還有“天下多男人，盡是兄弟之輩”呢？俗話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啊，出生入死的兄弟總不能忘吧。可是以前的兄弟，變成了現在的君臣！什麼是君，君就是天子，上天之子。上天就只能有一個兒子，天子又怎麼能有兄弟呢？歷史上只能共患難卻不能同富貴的事情還少嗎。

當太平軍的將士在前線流血的時候，他們為之戰鬥的天王早就提前進入了“天堂”；在太平天國推行禁慾，使得夫妻不能相見的時候，天王正和他的88位王娘

縱情享樂

不亦樂乎；當食不飽腹的老百姓把自己的財產交給“聖庫”的時候，各位大王正披金戴銀，吃香喝辣。

是啊，生殺予奪集於一人，皇權之下，天下萬民不過是私人財產，每個人都沒有尊嚴和權利，所有人都只是一粒塵埃。時至今日，我們才能體會到唐太宗說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時是多麼的英明和偉大。

結語

表面來看，不纏足、建女軍、開女科這一系列操作都是緊隨時代發展的，似乎在這個新興的國家裡洪秀全開始宣揚著男女平等的思想並付諸實踐，打破了封建時代的思想束縛

。

然而其實這些風光無限的背後是虛偽的真相，大多數人只認為太平天國是男女平等，殊不知這些女性的悲慘命運才是真相。

本文無意否定太平天國的歷史作用，但就女性角度而言，確實沒有得到現代意義上的解放。

當我們回顧這一段百年前的歷史之時，不由得心生感慨。那個宣揚平等的天國也未必是人們想象中的理想社會，這大概就是太平天國留給後人的警示。

今天，雖然那個君主的時代已經遠去，但是對於女性的歧視依然如頑疾般揮之不去。21世紀的陽光下，關於保護女性權益的話題依然還在討論中，而許許多多不平等的現象，還在等待著每個現代人為之不懈奮鬥。

作者：我方特邀作者康家華